殺青 四十四 佛門授道
第三卷四十四佛門授道
誠如郭方所言,道林別院因僅是圓慧大師和兩個未受具足戒的小沙彌所住,所以面積不大,只有禪院數間。[萬書樓。]黯淡的燈光下,可以看出其精巧的構局。別院筑于山中小湖一隅,被綠竹所包圍,顯得無比清悠。
望著漆黑夜中那淡淡的光觸,韓然不由苦笑。自己總算看到希望了。同時很有點感嘆,這普通的夜中燈光,在這個時代竟然是如此稀罕。不知若有機會到這時代的繁華都市,又能否見到另一番光景。
一路上,郭方已經跟韓然說過,他雖然身為魚販,以殺捕為業,與佛無緣,但根據潭州魚販行業上的規矩,每半年均需到道林寺的放生池放生一些活魚,以求天諒。加上圓慧大師未出家時,輩份上曾經是他本家的舅爺,所以他到道林寺的次數更多,和道林寺的一眾僧侶增均很捻熟。圓慧大師搬到東山別院后,他也來過幾次,對此地非常熟悉。
韓然和郭方來到別院前,徑直走入了開著的院門。聽見動靜的一個小沙彌出來看究竟,這沙彌年約不過十三四歲,臉上猶流露著少年的童真。見是郭方,不由道:“我道是誰,原來卻是郭施主。怎么這么晚還來?”說著盯著陌生的韓然,微有不解。
郭方可不想和小孩子糾纏,揮揮手道:“去去,去稟告圓慧大師。說我有事相告。”那小沙彌搖了搖頭,道:“師父正在做晚課,還請兩位施主在寺外稍候,待師父功課完畢,小僧再行傳告。”
郭方瞪了他一眼,道:“這又不是本寺,那來這么多的規矩,快去快去。出家人慈悲為懷,我這兄弟受了傷,急需要大師拯救,你若不通報,我這兄弟若有什么閃失,這罪過可是你來承當?”
那小沙彌因歲數小,見郭方不客氣,倒也不敢再行推辭,只得點點頭,低身向內快跑而去。郭方回笑道:“這些和尚,就是麻煩。咱們吃完晚飯,剔剔牙串串門,要不就和些要好朋友喝酒吃肉,拉拉家常,一醉方歇,要多安逸有多安逸。他們倒好,吃完晚飯還要念經懺悔,唱伽藍贊,沒完沒了的。”
韓然點點頭,心下卻不禁輕嘆了口氣,暗然古人的生活還真是安逸,不過對習慣了很晚才開始真正夜生活的他來說,要真的過這種日子,真得很難習慣。
別院很小,不一會那個小沙彌已經報了回來,道:“兩位施主,師父命我領二位入內,他在院中相候。”
郭韓二人隨著沙彌引導向寺院內走去,這僅是間規模很小的別院,建筑格局上較之大寺多有簡省,三門殿只剩下一道大門。不過執金剛和密跡金剛還是樹著的。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天王殿中,彌勒菩薩和韋馱菩薩,增長、廣目等四大天王等亦一應俱全,一一供奉。
這間禪院實在太小,只是數秒時間,郭韓二人已經來到了正殿之中,比之韓然曾經去過的一些大寺,這道林別院中的大雄寶殿真可以用小巧玲瓏來形容。僅供奉著釋迦牟尼佛,連十八羅漢都省略了。
不過殿中香火還是挺明亮,金漆加身的釋迦牟尼佛結跏趺坐,左手結了個定印,右手結了個觸地印,雕功亦算非常出色,線條精細,神態栩栩如生。
此刻殿中有一個身著紅色袈裟的老和尚,正一臉恭敬地用軟綢擦拭著佛像的坐臺。只看年紀,就知道定是郭方口中的圓慧法師。
圓慧法師聽得聲音,回過身來,見是郭方,臉上露出和藹的神情,道:“你來了。”他們顯然非常捻熟,又是本家,所以說話并不客套。
郭方雙后合什,對他拜了一拜,道:“打擾大師休息,實是罪過,不過郭方實是有要事相求,還望大師海涵。潭州城……”
圓慧點點頭,輕輕抬手止住也郭話說話,臉上現出無比悲憤沉痛的神色,輕嘆道:“阿彌陀佛,潭州城中的事,貧僧昨天已經聽路過的僧侶說過了,金人如此強橫暴掠,屠城六日,殺人無算,當真人神共憤。貧僧聽說此事后,心中不安,已經數日未眠。”說完他輕輕搖了搖頭,又道了聲阿彌陀佛。
韓然看著一臉悲戚,甚至連眼角都透著紅絲的圓慧法師,就知道他數日未眠這事完全不虛。心中忽然有種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即便是個出家人,也對世間苦難尚如此關心。然而自己甚至還為了保命,殺了一個志在保家衛國的宋兵。
先前韓然雖然也曾經對殺了這個宋兵一事,一想起來就感覺全身不舒服,但畢竟只是把這事當成自己一場無端的噩夢,并沒有想及太多。但隨著日子一天天的流逝,對這時代的代入感越來越強,韓然已經完全相信這一切并不是場噩夢,而是一場無盡的穿越。
換言之,一切都是真的,他真的來到了這個時代,也真的殺了人。陡然間,那個被韓然一刀捅死的宋兵臨死前那雙怒睜的大眼一下無比清晰地從韓然腦海中閃現,讓他不由打了個寒戰。
這個抖動讓圓慧一下查覺到韓然他的存在,不由望向韓然道:“這位施主……”郭方趕緊側身讓開,指向韓然,向圓慧介紹道:“大師,這是我結拜大哥韓然韓大哥。”韓然亦依著郭方剛才的模樣,雙手合什向圓慧道:“韓然拜見大師。”
韓然的眼光和圓慧對視間,圓慧方才因為感懷潭州罹難一事而悲戚的面孔卻一下變了,一雙深邃且透著無比睿智的雙眼上下盯著韓然看個不停。只把韓然看得有些兒發毛,趕緊低頭打量自己身上究竟有何不對之處,竟然惹得這和尚看個不停。
圓慧如此不禮貌地盯著韓然看,別說韓然不自然,郭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愣了一下,對圓慧道:“大師,我這大哥傷了手,還望大師出手相救。”
圓慧卻似乎根本不聽不聞此話,仍然盯著韓然,一付若有所思的樣子。半晌后方緩緩道:“不知韓施主能否告知老衲,來自何方?”
韓然心中猛然一跳,這一臉睿智的老和尚莫非看出什么了?趕緊道:“小人一介山野村夫,即便說了,大師也未必知道。”被他看得心里發毛,趕緊借著郭方的話插開話題道:“在下受了些傷,郭兄弟介紹說大師醫術高明,還望大師能幫助醫治,韓然感激不盡。”
圓慧臉上現出神秘的微笑,輕聲道:“是嗎?”卻也未再追問,只是微笑道:“恕貧僧方才多語,貧僧只不過見韓施主天生慧根,格骨清奇,實乃億萬人中無一的天縱地合之才,一時感慨,多嘮叨了幾句,還望韓施主海涵。”
韓然何嘗聽過這等贊譽,心下笑笑,暗想這和尚也太會吹捧了。倒是郭方驚道:“大師你會看相,剛才此言可真,韓大哥真這么……”圓慧微笑著緩聲道:“命相之事,終是虛無飄渺。成王霸業,千金在手,嬌妻美妾,萬人難敵,又或終老林泉,世人各有不同追求,亦在定數之中,一切隨緣就好。”
這話說得郭韓二人更有茫然,因為他即沒肯定,也沒否定,就跟說了一串廢話一般。
倒是圓慧笑了笑,沒在接著提這些玄之又玄的話題,只道:“韓施主如不介意,請容貧僧僧替你看看傷勢。”見韓然點頭,他道:“韓施主氣血不順,舉手不便,請隨貧僧入后堂,我為你詳細切脈。”
韓然隨著他步入殿后的廂堂中,郭方自也跟上,圓慧招呼他二人坐下,又命沙彌奉上茶水,然后輕輕掀開韓然放于案幾上的右腕衣袖。觀察后又切脈盤弄了一番。方臉帶異色地道:“施主你這傷勢甚為奇特。”
韓然還沒說話,心急的郭方已經追問道:“我大哥傷得重不重,能不能治好?”
圓慧道:“手上三經受損,卻一無外傷,骨亦未損,實是怪事。”韓然想起在古墓中衛子桓亦說過同樣的話,心中不由多了幾份希望,至少能證明這圓慧確實是通醫術的。
果然圓慧又幾乎以和衛子桓說過的相同話道:“其實這傷未及筋骨,只是經絡淤傷受損,韓施主如懂運氣調息,花些時日可打通經脈即可康復。”
圓慧只看韓然無奈的臉色,就知道他并不懂得如何運氣打座。安慰道:“那也無妨,貧僧可以幫你做些藥引,按日服之,慢慢調理,數月也可恢復!”
有衛子桓的話在前,韓然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倒是郭方急道:“需要數月這么久?那我們如何等得。”圓慧不解道:“如此匆忙,又有何事?”
郭方道:“實不相瞞,其實我和大哥此次前來,是想大師能治愈韓大哥后,我和他能早日追上金狗,替死去的父老鄉親報仇雪恨。”
圓慧輕嘆一聲:“冤冤相報何時了!”郭方怒道:“金狗如此滅絕人性,殺我全家,屠我親朋,我郭方若不報此仇,又有何面目去見泉下父親恩親。你雖然出家,也算是我舅爺,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你的親人后輩,你說這仇能不報嗎?”
圓慧搖了搖頭,嘆氣道:“貧僧雖然是出家之人,不過時當亂世,又如何真能做到六根清凈,至身世外。施主心情我了解,人皆有命,你若要強行,貧僧也不會勸阻于你,但萬事均須小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若真要報仇,以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做到,須得從長計議。”
郭方見圓慧默認他報仇之心,道:“大師放心,韓大哥已經點醒我了,其實我有想過,要真正得報大仇,以一已之力確實不夠,所以我想北去從軍。聽聞岳將軍近日收復了建康城。正是軍心大振之時,此時投軍,定然大有作為!”
“岳將軍?”韓然心中怦的一跳:“岳飛?”這可是他很貧乏的歷史知識中對這個朝代所僅知的少數幾個人。不過郭方這要從軍的念頭一路上卻根本沒提過,不知是他心中盤算,還是一時興起。
圓慧道:“盛世從文,亂世布武。你若有心,貧僧也不會勸阻于你。”郭方道:“可是韓大哥現在受傷,我得等他傷愈了再一同前去。”
韓然心中無奈,暗想你也沒跟我商量一下就決定了這從軍之事,這不是明擺著趕鴨子上架,不過既然已經莫名其妙成了兄弟,對方又如此熱心,看來只得隨之奔波一場了,反正大不了隨波逐流,在自己沒什么想法之前,其實做什么都無所謂。
圓慧道:“韓施主的傷在經脈,無論如何都需要時間調理,何況他不懂運氣調息,就算勝在年輕力壯,也需要一定時日的。如果一定要著急上路,貧僧倒有一法。”
郭方皺眉道:“有方法又不說。”圓慧笑笑,道:“你倒你跟爹娘一樣的急性子。”說起郭方的父母,圓慧也稱呼也改變了,這和尚顯然還有著一顆滾燙的紅塵之心。
“其實貧僧也略通一些運氣調息的內功心法,可以傳授給韓施主自行研行,然后再外面用藥,內外兼施,應該可以早些時日痊愈才是。”
郭方喜道:“如此甚好,不知這樣一來,最快可以多久才好。”圓慧道:“韓施主乃有慧根之人,天資聰穎,體質也很好。不過要真正暢通經脈,不留后患,以貧僧判斷,最少也得一個月吧。”
郭方果然是急性子,道:“這也需要這么久嗎?那我又如何等得。”
圓慧無奈一笑,道:“其實你們今天不來,貧僧亦準備前往潭州城,道林寺雖非凈土宗。不過潭州受此大難,我和道林寺的的其它僧眾也想盡點綿力,想替遇難的軍民收拾尸骸,行場法事,施主你若不急,可與我一同回返。未知意下如何?”
“這個自然沒問題,不過就把我韓大哥一個人放在這嗎?”郭方問道。圓慧道:“貧僧會先把運氣調息之法授予韓施主,然后命一沙彌替他換藥,在此靜心養傷。等待我們忙完潭州之事,韓施主的傷也應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郭方點點頭,望向韓然,道:“大哥,你看這樣安排可好?”韓然聽得自己手能治愈,那還有什么意見,點點頭道:“一切皆聽大師和兄弟安排!”
心中有些不可思議的感覺,隱隱覺得自己的命運正在一步步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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