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官之道 第八十二章
這是魏華第四次到劉明亮家,主要是愛蘭燒得一手好菜吸引著他,而劉明亮似乎當他是最信任的人,無話不說,雖然他并不喜歡劉明亮的為人處世之道。
小多和愛蘭都進里屋睡覺了,客廳只剩下他們兩人,劉明亮不知從哪里得知魏華喜歡喝點紅酒,特意托人從省城稍來幾瓶高檔法國紅酒,他也曾品嘗過,可總覺得酸不溜丟甚不合口味,可還是翻閱了點書籍,補充點紅酒的知識,免得談及無話。
此時劉明亮晃動手里的高腳杯,凝視著鮮艷欲滴的紅酒,憂心重重地說:“如今黃縣很多人都不看好李縣長呢,外面傳言很多,我真的很擔憂。”說著抬眼看了看魏華,想從他臉上獲悉點什么。
魏華何嘗不也為李學之的前景擔憂呢,可他也只能等待,等待年后的兩會換屆了。他知道在黃縣有不少鄉鎮主官、行局一、二把手對李學之都心懷不滿,一是嫉妒李學之的四年三級跳,二來害怕李學之地雷霆手段。可他也欣慰地知道有一大批基層干部和城鄉群眾是擁護熱愛李學之的,這幾年李學之在常務副縣長職位上狠抓財貿工作,雖然沒根本扭轉黃縣的經濟局面,但能保證普通干群的工資已經算是“豐功偉績”了,也扎扎實實地給農民們做了點不少好事。可真正受了李學之好處的人,真正擁護李學之的人究竟能在兩會上能占幾成選票呢?一想到這些,魏華不由心里一陣發緊。
劉明亮不能從魏華臉上獲得更多信息,見他又不說話,就只好接著說:“張云生可一刻也沒閑著,他這縣委書記是穩穩當當的,在挑選自己稱手的班子了。”
魏華點了點頭,同意了劉明亮的觀點,把自己從李學之身邊拉開,表面上是想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背景為黃縣經濟著想,可暗地里不也是怕自己成為李學之的擁護者么?用心其實更陰險,如果不是跟李學之早就剖明心跡,如果李學之心胸稍窄,那么張云生憑這一手成功地反間了兩人!
劉明亮見魏華在聽他說話,又說:“據我所知,這幾天不少鄉鎮書記、鄉長,行局頭頭都跟張云生有聯系,嘿嘿,我看只怕都是去表忠心的。而且還有很多原本不顯山露水的人也都跳了出來。我看大局已定了。”
魏華抿了口紅酒,眼睛似乎漫不經心地瞅著某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劉明亮話音一落,他又點了點頭,好象又在很用心地聽他在說。
劉明亮被他的態度弄糊涂了,從他臉上看不出什么來,可他又不說句話,無奈只得把牙一咬,按自己的思路繼續說:“我反正是李縣長一手提拔的,干了三年的財政局副局長局長,也真累得慌,人家也眼紅我得很。我是跟李縣長共風雨,同進退了!魏老弟我不把你當外人,說句良心話,李學之要是不當縣長,我還不屑當這破局長了!”
魏華聽他這么激昂,饒有興趣地看著他漲紅的臉,又輕輕點點頭。
劉明亮好象得到了鼓勵,一仰脖把杯里的酒全倒進嘴里,皺眉苦臉地咽了下去,說:“李縣長這幾年下了大氣力才讓黃縣的財政稍微緩了口氣,靠財政撥款發工資的單位都還能保障基本工資,如果要換個人來搞,我敢肯定不出三月又要拖欠工資了。你說我這個沒錢的財政局長當起來有什么意思?”
魏華放下手中的高腳杯,掏出中華煙丟了根給劉明亮,自己也點著吸了口,笑盈盈地說:“明亮啊,這黃縣以后可有大變化,你在財政局長會好過得很呢!”
劉明亮眼睛一亮,可又立即暗淡下去,苦笑著說:“嘿嘿,有你這招商引資的能人在,我琢磨著黃縣三、五年會好起來,可我能等到那時候么?今天上午聽說市委來了考察組吧,下午易部長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要把愛蘭調進財政局,我說怕影響不好,可他的口氣不容質疑,叫愛蘭明天就去人事局、勞動局辦理手續!這不是硬把我往他們那邊拉么?”
魏華笑了笑說:“很好啊,反正愛蘭在的物資局要垮了,也省去你自己東奔西跑的吧!好事。”
劉明亮嘆了口氣,說:“哪有這樣的好事喲,如果受了他們的好處,還不得替他們辦事呀!我有心拒絕吧,可他們又拿資金外借來要挾我。”說到這里,他眼神熱切希翼地望著魏華,說:“魏老弟,你就幫我去找楊宏把錢弄回來吧!沒了這后顧之憂,我也能挺起腰板跟李縣長共患難了!”
魏華心里暗暗好笑:繞了半天原來是想了了這檔子事啊,可真不能讓李縣長失去這他親自提拔起來的部下,如果連劉明亮都不能站出來支持他,那么李學之也太難堪了點吧。于是爽快地說:“好,嫂子的好飯好菜我不能白吃,這忙我幫了。爭取在年關前全部搞清。”
劉明亮見魏華應允,壓在心頭的大石頭終于搬開了,他如釋負重地長噓口氣,在兩人的杯子里倒上酒,舉杯感激地說:“魏華,你的好處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以后你一句話,我刀山火海都跟你去了!我干了,你隨意。”咕嘟一聲干了滿滿一杯酒。
魏華搖了搖頭說:“哎呀,紅酒要用品的嘛,這么牛飲可真糟踐了!”劉明亮興奮地說:“這東西沒勁得很,還不如燒刀子來得痛快。”
魏華指著他說:“我還以為你自己喜歡紅酒,原來是陪我喝的啊,那好,剩下的你別喝了,留著我慢慢喝。”劉明亮笑呵呵地從酒柜里摸出兩支沒有標簽的紅酒,說:“這可我一省里朋友從法國波爾圖酒鄉帶回來的,真正的好酒!據說是儲藏了三十年的!”
魏華一把拎在手里,用啟瓶器把軟木塞取出,緩緩倒入個干凈高腳杯里,又是看又是聞又是品,忙得不亦樂乎。劉明亮則滿心舒坦地坐在旁邊看著,一時間所以的煩惱憂愁皆不復存在了。
黃縣縣委辦公大樓三樓的小會議室燈火輝煌,常委會正在進行。
李學之在會上通報了縣造紙廠漿紙廢水污染沱江的情況,又將相關負責人的失職問題擺在桌面上,他說:“我詢問了市里調查組,處罰是會很嚴厲的,造紙廠肯定要停業整頓治理,還會處以十萬元以上的罰款。我認為怎么處罰不是最終目的。我看了現場,觸目驚心,多好的江河被糟踐得一塌糊涂!造成這么嚴重的環境污染不是造紙廠偶然的疏忽大意,而是刻意的!不但廠里的工人知道,廠長楊鳳毛也知道;不但負責檢測的技術人員知道,環保局的局長也知道,包括主管企業的韓愛國副縣長也知道!大家明明知道沒有經過凈化處理的污水是不允許排放進江河水源的,可他們卻有法不依,明知故犯!韓愛國還隱隱以功臣自居,口口聲聲說是為了黃縣財政多點收入才任其排污的。這是什么邏輯?我看是法盲才對!”說到這里他直氣得渾身發抖。
吳新宇一臉灰暗,疲憊地說:“李縣長,莫激動,慢慢說嘛。”他心里真的煩惱極了,不斷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困蕘著他,讓他既焦急又慚愧,眼見自己要提前下臺,而各類問題還在紛沓而至,李學之簡直就成了“救火隊長”,不斷四處“滅火”!他不禁有點怨恨見勢不妙提前調走的前任劉縣長,把個爛攤子撇下拍拍屁股走了人!他覺得很凄涼,就連五年來一直跟隨他的小陳也有他自己的盤算,明明答應好去當市委干部考察組的聯絡員,可到現在還沒去栗本群那里報到,更荒唐地是人竟然神秘失蹤了一樣,他老婆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李學之喝了口茶穩定下情緒,說:“我建議暫時停了韓愛國副縣長職務!這樣目物法紀、恣意破壞自然環境的人根本不配擔任堂堂黃縣人民政府是副縣長!而且還要根據政策法規給予韓愛國行政處罰。”
會議室出現了短暫的寂靜,吳新宇根本就心不在焉,他似乎完全沒注意李學之發言完畢。張云生見吳新宇拿著鋼筆既沒記錄,卻一直在深思著什么,于是說:“李縣長剛才的發言,縣造紙廠污染環境的問題很嚴重,可市環保局的調查隊還沒最后公布調查結果,我們還是暫時不要輕易作出結論為好,畢竟他們的除非點還是為了黃縣的利益的嘛。如今正值年關,各項財政上交指標都有待完成,造紙廠在黃縣作出的貢獻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韓愛國雖然有點自做主張,可無非是想造紙廠不耽誤生產。但他肯定是有錯誤的,至于停職一事,我支持李縣長的建議。”
李學之木然地聽著張云生為造紙廠辯解著,認為他一定會反對自己的建議,可最后居然峰回路轉,同意停了韓愛國的職務,這讓李學之甚為詫異。
不僅是李學之意外,吳新宇也很吃驚,他剛才不急于表態就是想看看張云生等人的反映。
易立宏接著話茬說:“是啊,雖然是好心辦了壞事,可該追究的責任也不能不追究。我個人認為雖然韓愛國一向認真工作,也在主管企業方面有一定成績,但造成如此嚴重的環境污染,不能搞功過抵消。我也支持李縣長的建議。”
于是其他人紛紛表態同意停了韓愛國的副縣長職務,使這次常委會達到了如期的目的。吳新宇自然很高興,他強振精神說:“既然與會常委一致同意李學之同志的建議,那么就會后立即執行吧,學之明天繼續去造紙廠與市環保局的同志協商最終處理事宜,爭取把處罰程度減小,最好盡快恢復造紙廠的生產,這不還指望造紙廠多交點稅不是?廠長楊鳳毛就先不動他,讓他安心搞生產吧。這個問題就打住了。我們再儀其他事情。”
潘守信發言說:“省政法委省公安廳聯合下文,在年底要進行一場大規模的社會治安嚴打活動。省里強調這次嚴打不但規模大,而且時間長,要求市縣嚴密組織。對于警力不足等困難,文件精神是面向全社會招聘合同民警,我縣分配了二十二個名額,我想在短期內進行全縣公開招聘。具體操作就由縣公安局進行。”
林強說:“我們公安局已經開始著手招聘事宜了,已經把招聘告示頒布,對此社會上反映很積極熱烈,不少有志青年紛紛報名,截止今天報名人數超過了兩千人。我今天之所以在常委會上提出,就是想是不是保留點名額,照顧各行局干部無業子弟,既減輕了就業問題,也算是減少點社會隱患吧。”
吳新宇說:“這屬于你們公安口的事情我們就不好多插手了,只是既然是面向社會公開招聘,那么透明度一定要高,而且必須公開、公平、公正。我看沒必要搞什么保留名額,既然是參加嚴打的民警,就一定要政治合格,素質過硬!”
武裝部長張成庚樂呵呵地說:“要說到素質方面,我看復員軍人就很好,他們基本都是政治合格、軍事過硬、作風優良,可不是一般待業青年可比擬的喲!特別是農村兵......”
潘守信笑著說:“張部長,你的退伍兵確實不錯,農村兵更沒得話說,可文件規定要在城鎮招聘,也就是說要城鎮戶口的,你的想法不能實現啊!”
段玉芬連忙說:“吳書記,我看還是適當的照顧下我們文化系統的子弟吧,他們都是點清水衙門,要錢沒錢,而且還都是行政事業編,想解決點子女就業問題簡直難于上青天。”
吳新宇笑笑說:“你還真會找機會,但這警察可是紀律部隊,一切都還是按公開招聘標準辦事。”他看著林強,提醒似地說:“如今不少市民對我們的警察同志意見很大,就是有個別警察不嚴于律己。一百個警察做的好事,抵不上一個警察做的壞事啊!雖然對好警察不公平,可執法隊伍就硬要自身過硬!”
林強笑了笑,沒言語,可看得出他對吳新宇的話根本就沒往心里去。
馬文衛咳嗽了一聲說:“我來發言,這段時間我們紀檢委忽然忙碌起來了,收到不少檢舉信和檢舉電話。現在社會上歪風邪氣不少,一見到有點點人事變動,一知道市里來了領導,就象瘋了一樣上訪檢舉!我統計了一下,不到一星期就收到檢舉信件函三千多封,舉報電話就更多了,四臺電話從上班到下班就沒歇息過。”
吳新宇搖搖手,打斷他的話說:“這個大家都知道,就不要再說了。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紀檢部門要把好關,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要放走壞人!”
張云生臉色一沉,說:“紀檢部門對于那些憑空誣陷好人的,如果查出,一定要嚴厲懲處!”
吳新宇心里還是惦記小陳的去向,只想早點結束會議,他說:“今天住要是研究造紙廠污染環境的問題,既然已經有了結論,我看就散會吧。我還得去趟考察組。沒什么事情就散會吧。”便收拾著包走出了會議室,其他人也紛紛起身往外走。
李學之雖然覺得吳書記有點反常,可也沒往深里想,忙了一天也是累得很,這時馬文衛捏著個大大的牛皮紙信封走到他旁邊,說:“李縣長,這里有不少誣告信件,我們紀檢委特意轉給你的。”李學之淡淡一笑,接過信封說:“謝謝紀委同志們明察秋毫啊。”馬文衛也笑著說:“沒人罵的干部不是好干部,我還蠻嫉妒你的呢!這么多人惦記著你!哈哈。”
吳新宇一車到了云霧山莊,進了栗本群的房間,他正在客廳看電視。吳新宇焦急地說:“老栗,你說小陳這孩子奇怪不奇怪,怎么就沒人影了呢?”栗本群雖然有點氣小陳不懂事,可也還是勸解著說:“也許小陳有什么急事呢?我看還是另外安排吧。今天我們也休息好了,可不能再耽誤時間了。市委可等著我們的呢。”
吳新宇卻始終安不下心來,因為小陳實在是太反常了,這么些年從來沒這么無故失蹤過,他坐在沙發上不停地往外打電話追尋小陳的下落,可到處得到的答案都一樣,那就是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據說上午十一點半小陳出了政府大院后就再沒人見過他了。吳新宇頹然地靠在沙發上,喃喃地說:“這孩子去哪里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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