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官之道 第五十六章
吳新宇在研究處理方案時也覺得很棘手,這計劃生育出了問題可不是鬧著玩的,真要是出了超生、計劃外生育,可要牽連一大批人的。如果僅僅是閻、王二人工作失誤倒好處理,如果真要是查出其他問題,把事情鬧大了,自己這個縣委書記也逃不了干系!豈不是自己跟自己找麻煩?可他看著眼前一身正氣的李學之,不禁暗暗臉紅:真的是越老越怕事了嗎?既然是自己治下的干部出了問題,做領導的就要有承擔領導責任的勇氣,如果一聯系到自身的利益就敷衍塞責,怎么對得起胡家,怎么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又怎么面對一心為民的年輕的代縣長?!
畢竟吳新宇多年的黨性原則戰勝了自私心理,他怕此事涉及張云生團伙,也就沒有把情況透露給其他常委,等張云生等人因要參加明天市里的會議而提前去了市里,吳新宇和李學之召集了紀委、縣計生委、公安局的比較有原則的同志開了簡短的會議,目的就是找到那對夫婦,調查了解他們的生育情況,如有超生,一定要把人帶回黃縣,而且再三強調組織紀律,決不能泄露風聲,讓那對夫婦得信逃逸,閻、王二人則由紀委的同志陪同住到了云霧山莊,等事情調查清楚了再恢復工作。
等把行動計劃安排周密,結束會議后李學之、吳新宇兩人結伴回了家。時間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短短幾分鐘路吳新宇沒有和李學之說一句話,他是心思還在考慮這件事的最終結果,李學之也沒注意到吳書記異樣的神情,他也在思索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李學之回到家,簡單洗漱后準備休息,猛然想起今天跟魏華一起到黃縣的大哥李幼之,也不知道怎么安排的,他暗怪自己粗心,親大哥來了也沒接待一下,畢竟他還是自己請來為水泥廠的技術顧問,于公于私都應該陪他吃個晚飯才應該嘛。下午魏華倒是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可因為忙于處理胡家事情只得請魏華照顧下大哥。
李學之撥通了魏華的手機,歉然地說:“魏華,真不好意思,你幫我接回了父母,還沒謝謝你呢。我大哥李幼之現在在你那里嗎?”
魏華笑著說:“李縣長你就別客氣了,我也是順路嘛,你大哥跟你一樣地實干呢,一下車知道你忙就急著去了水泥廠,說是熟悉情況了。我就把他送去了水泥廠,張國衡等人也是急性子,客套話都沒說就拉著你大哥進了廠房,我倒成了閑人一個了,這不就只好回縣城了。估計張廠長應該會安排好的。”
李學之松了口氣,他暗暗笑了笑,大哥也是個實心人,只要有活干到那里都一樣。他說:“哦,那就好了,你現在有空嗎?我實在是累了,坐下來就不想動了,你上我這里來吧。我把租車的錢給你。”
魏華一想可不能把實情告訴他,說:“是這樣的,我沒租車,是我哥哥有輛車剛好送客到省城,就順便叫上了,反正是空車回南林,還不如幫您個忙,至少省了租車費。”
李學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得做罷,說:“這樣的啊,那就謝謝你了。”
魏華說:“我這算得了什么,謝來謝去的,朋友之間幫忙一樣嘛。晚上我看了縣里的新聞,清合鄉果樹村胡家是事真的是觸目驚心啊!那個記者楊靈欣在電視里說話可真不留情,字字隱射政府處事不公開不公正,我怕會驚動上層呢。”
李學之笑著說:“你就讓她去報道吧,有時候媒體的力度遠比政府的大,或許這樣才能盡快解決胡家的問題呢!今天我見到了清合鄉原來的計生辦主任和那個經辦人,他們只承認是工作失誤,而鄉醫院則認定是王滿秀自己沒注意衛生感染的傷口,他們都在推脫責任。而我的目的是要搞清真相!”
魏華憂慮地說:“我看了報道后隱隱覺得事情不簡單,如果真查出了超生,那就有得看了,我怕這事會把扳子最后打到吳書記身上呢!要知道吳書記對你可是很支持信任的呀。何況你能這么快代理縣長,吳書記的推薦可起了關鍵作用啊!”
李學之楞了一下,說:“我也曾有考慮,可一想到胡家的遭遇,其他的我就一律撇在了旁邊,我絕對不讓農民有冤無處申,是誰的責任誰就要負!難道活該胡家遭罪嗎!如果因為我得到了吳書記的知遇之恩,怕他受到連累而放手不管,那我還不如不當這個代縣長!”
魏華聽了李學之措辭強硬,不禁聯想到了在省委大院看到何麗的一幕,心想:你這么硬不也是后面有靠山么。嘴上略帶諷刺地說:“呵呵,李縣長真是硬作風啊!也只有你才硬得起來呀!”
李學之沒品出他話里的味,笑著說:“是啊,如果一心為民,那我就還真的敢硬碰硬。不能再讓老百姓指著官員的后脊梁罵官官相衛了啊!”
魏華因為始終覺得李學之是有后臺才敢這么做,就覺得多說無益,借口李縣長明天要去市里開會,就草草掛了線。
李學之倒是心底無私天地寬,累了一天了,頭粘上了枕頭就呼呼睡去,連老父老母住到他家,禮貌性地問候電話也忘記打了。
倒是魏華沒點睡意,他總覺得有種被愚弄了的感覺,越想越窩火,他忽然想起了劉明亮,這個跟了李學之三年的人,是不是也被瞞住了呢?他撥通了劉明亮的手機:“劉局長,忙什么呢?”
劉明亮難得在家跟老婆孩子一起看看電視,一聽是魏華的聲音,連忙說:“今天在家陪老婆孩子看電視呢。”
魏華說:“那你出來陪我一起聊聊?我一個人好煩悶的。”
劉明亮說:“要不你來我家吧,叫愛蘭弄幾個小菜,邊喝邊聊,總比外面舒服點吧。”
魏華也不推辭,出門打了個摩的,到了劉明亮家。愛蘭還是那么的賢淑,溫和細語地表示了歡迎,泡上一杯清茶后,去了廚房。
劉明亮沒了欠款收不回的顧慮后,臉上又重新恢復了笑顏,他笑咪咪地問:“魏華,怎么了?一個人覺得冷清啊。”
魏華跟劉明亮自從明月茶莊交心后,也覺得他是個可以交結的朋友,對他也就沒什么保留,苦笑著說:“劉局,我是心里煩悶得很,黃縣也沒幾個談得來的,只好奔你這里了,你看我就這樣手空腳空的來了。劉局不會嫌我吧?”
劉明亮哈哈大笑道:“你手空腳空的來我還高興些,如果你滿手滿腳的來,我還不敢開門,你魏華來讓我跟你辦事,肯定不是小事!”
魏華喝了口茶,搖了搖頭說:“喲,當官的還怕送禮的?稀奇呀。這茶不錯呀。”
劉明亮說:“正宗黃縣清茶,價不貴實惠,黃縣人基本都喝這茶葉。李縣長尤其愛喝。還說這是老百姓專用茶葉呢!”
魏華眉頭一皺,心想真是有鬼吧,越不想提誰就越是有人提,他說:“劉局真是重情義之人啊,知遇之情讓你格外敬佩李縣長吧?”
劉明亮鄭重地點點頭說:“是的,我真的敬佩李縣長,不僅僅是知遇之恩,更多的是他的人格魅力讓我不得不欽佩,他真的是難見的好人,好黨員,好領導!今天的黃縣新聞看了嗎?只有他才會真正為農民辦事。說句怪話,胡力兵的事居然兩年了,我還從沒聽說過,實在是某些人瞞得緊呢!可惜遇上了事事較真的李縣長,我看會有些官僚要倒霉了。”
魏華故意嘆了口氣說:“事情真的還讓人氣憤!我也看了,看后我在想,如果真的出現了計生辦的干部私賣生育指標,出了超生、計劃外生育這樣嚴重違反國家政策的事件,真要是捅到了上頭,只怕板子會打到吳書記身上喲,你說會不會就這樣偃旗息鼓了呢?”
劉明亮搔了搔腦殼,想了想,焦急地說:“啊也,我還沒想到這層上來。如果真讓你說中了,那可真要牽連吳書記的呢!哎呀,讓那個楊記者嗅到了氣味,只怕會搞到省里去就糟了。”
魏華笑了笑說:“你真是杞人憂天啊,你急什么急?”
劉明亮一副你這都不知道的表情看著魏華,說:“我當然急啊,本來李縣長就是吳書記一手推薦的,而且張云生也看李縣長不順,如果把吳書記也得罪了,那李縣長還能在黃縣站得住腳嗎?莫說還只是個代縣長,就是縣長也會被他們轟出黃縣啊!”
魏華看著焦急地劉明亮,只是神秘莫測般地微笑,儼然一副你劉明亮大驚小怪的神態。
劉明亮是真的急了,連聲說:“魏華,我們得跟李縣長把情況分析清楚啊,也許他是被胡家悲慘的遭遇震驚了,忘記了深層次地思考,我們不能看著他得罪吳書記啊!我來跟他打電話說說。你有什么好主意,也說說啊。”說完心急火燎地撥李學之的手機號碼。
魏華見他真急了,連忙奪過他是話筒擱在電話機上,說:“我已經跟他把這層厲害關系說了,可他的為人你還不知道嗎?決定了事情,我看別人很難讓他放棄,而且這本來也是值得一個正直的黨員干部冒風險的大好事!”
劉明亮慌亂地說:“不管怎么樣,我還得盡盡我的努力,我可不想看著有一個好人就這樣完了。”伸手要搶話筒,魏華把電話機拿到一旁就是不讓。
這時愛蘭出來了,準備叫兩人到小餐廳里喝酒吃菜,見劉明亮火燒屁股般著急,也慌了,平時明亮從不驚慌失措,難道出了什么大事?顫聲問:“明亮,是不是單位出了大事呀?你可別嚇唬我呀!”
劉明亮煩亂地說:“去去去,你別管我的事情,到里屋睡覺去。”
愛蘭嘴巴一癟,淚珠兒就下來了,哽咽著說:“明亮,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千萬得想著咱娘兒倆呀!我們可不能沒了你呀!”感情愛蘭以為他家明亮出了什么經濟之類的問題,急得說出了這樣的話,弄得魏華劉明亮兩人是哭笑不得。
劉明亮一臉解釋不清地神情,說:“哎呀,你想到那里去了嘛,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嘛。去睡覺去,莫惹魏華笑話你。”
愛蘭還是不相信,直拿眼睛看魏華,魏華只好忍著笑,嚴肅地說:“嫂子你放心,劉局沒事,他是著急李縣長的事。可又不方便跟你說。就聽劉局的,休息去吧。”
愛蘭將信將疑地擦了擦臉,說:“餐廳里準備好了,你們去吃點吧,我就休息去了。”
等愛蘭進里屋后,兩人不由對視了片刻,發出了憋了許久的笑聲,一時劉明亮也沒了開始的焦急,他跟魏華進了餐廳,桌上擺著精致的菜肴,一瓶白酒,劉明亮請魏華坐下,把酒杯倒滿了,兩人碰了一杯。
經過愛蘭這么一鬧,魏華倒覺得心情好了不少,吃著可口的菜肴說:“劉局,你也被太著急了,也許李縣長這樣做是已經考慮好了的,畢竟為民做主是他當官的原則嘛。”
劉明亮還是憂心重重,抿著酒說:“可再怎么著也得顧全大多數嘛,雖然這次他硬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還了胡家一個公道,可他以后怎么工作嘛。我現在有一想起張云生、易力宏陰森地笑臉就不寒而栗,他們太狡詐了,勢力也太大了。”
魏華有心套他的話,故意說:“那也許李縣長在市里省里也有支持他的首長呢?”
劉明亮一臉的不相信,搖頭說:“不可能有的,如果真有就憑省市的關系,他不早就調到好的縣市去了,還會在這個經濟等方面排名最差的縣?反之我認識他也這么多年了,從沒在他嘴里聽說過什么,除非他故意隱瞞。”
魏華聽他這么一說,心里更是失望:原來李學之竟然這樣深藏不露,連他最信任的人也從不露點口風!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朋友分享的嗎?既然這樣,那他說的話又有多少能讓人相信呢?魏華很郁悶地喝了一滿杯,轉念又一想:可從他為了老百姓的疾苦不怕風險,甘愿得罪有提攜之情的吳書記來處理胡家之事,說明他最終還是把人民利益擺在第一位的,在中國這個最講究人情的國家做出如此絕情之事,他絕對不是做給誰看的,而是在做一個黨員一個干部應該做的事情,摒棄了任何的私人情感。魏華一想到私人情感,不覺奇異地想到:這人是不是有點冷血呢?自己的大哥到了他的地盤,不說擺酒接風,連個面都不照,如果自己的弟弟這樣對我,鬼才去找這樣的弟弟呢!想著想著,臉上幻化出怪異地表情。
讓對面的劉明亮看了大為恐懼:魏華這人也算是異類了,一張英俊的臉上竟然可以變幻出那樣多而奇特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里在盤算什么?幸好這人是朋友,如果是敵人,說不定被他整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不覺一陣寒意襲體,連喝了兩杯酒仍然壓不住從心底冒出的寒意!
魏華突然記起一件事來,對劉明亮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保證你聽了做夢都會笑。”
劉明亮還在琢磨他的臉神,忽聽他沒頭沒尾冒出這么一句話,一時楞了楞神說:“嗨,我這樣的還有什么好消息,只要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魏華也不再賣關子,說:“楊宏公司虧本的事情是謠言,那小子根本是跟張云生一伙做戲給你看的!”
劉明亮驚呼一聲:“什么!!!”,身體前傾,胸口抵在了桌子上,一雙眼睛睜地溜圓,以致魏華可以從他急劇收縮的瞳孔里可以看見自己的身影,因為詫異而張大的嘴里,還可以看見有片辣椒粘在他左下邊的臼齒上。
魏華皺了皺眉,把身子往后仰了仰,說:“我已經全部清楚了,這是張云生等人故意制造出來的,無非就是用來使你就范,而我也是被他們蒙騙之人,可笑我還熱心地為他們出主意,誰知道他們早就有了計劃和部署。看來這張云生想當黃縣的土皇帝呀!”
劉明亮終于知道懸在頭上的利劍原來不過是一場騙局,他大大地松了口氣,樂呵呵地舉杯說:“魏老弟,當初是你拉了兄弟一把,使我不至于成為張云生一伙,如今你給我的好消息,讓我最終放下了心啊!我敬你一杯,哥哥打心里感激你啊!”
看著劉明亮哥呀弟呀直樂和,魏華知道這劉局也僅僅是一個明哲保身的官僚而已,相比李學之就是天壤之別了,一想到竟然為了李學之有后臺而耿耿于懷,不覺啞然失笑,心中的陰云也隨這一笑而過了。他舉杯無不嘲諷地說:“沒了后顧之憂,我祝劉局一帆風順,步步高生!”
劉明亮卻興高采烈地說:“咱哥倆共同進步,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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