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 第七卷 一二五 恩不言謝
正文第七卷一二五恩不言謝
的北風,重新冰凍了大地,冬日雖然還沒升上山頭,那拂曉的晨光,卻映紅了東方日出之顛,穿透了環山處濃密的霧藹,晃得荒野中一片白茫,或雪或冰,都透著森寒。干澀的枯草無力垂地,在微光的照射下,枯草隨風搖弋,草頭凝冰化水,滴落在凍土之上。天地間一片蕭殺。
韓然牽著天羽驄,茫然緩行于天地之間,孑然一身,只覺全身疲憊,前路茫茫。
堅硬的凍土上,傳來踢噠的作響,那是天羽驄的緩緩蹄聲。雖然這是匹世間罕有的良驄,但在身受箭傷后,這匹沒有得到休息調整的馬兒經過的慢行,也有些疲憊了,他的腦袋耷拉著,無精打彩地跟在韓然的身后慢行著。
韓然的情況比馬兒更為不堪,全身浴血,累累傷痕,雖然這些傷并不致命,但累積的程度,也使他整個人失去了活力。更何況這的血戰,耗去了他幾乎所有能量。
換了在現時,一個人這樣的糟糕的情形與傷勢,已經足夠在醫院里躺上十天半月,更別提在這天寒地凍間熬夜趕路。然而韓然卻根本不想稍作停留。在宋兵的救援趕來之時,隨風入夜,一人一馬只身離開了一線峽。再在那尸積如山,血漫山澗的地方呆下去,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崩潰的。冷刀吹在韓然那早已經疼麻木的臉上,有如刀削,他甚至不敢去撫摸一下,只怕輕輕的一沾,自己的雙頰就會脫落下帶血的肌膚來。看著無盡蒼茫的大地,韓然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只是這么一個勉強笑容,都能感覺到雙唇是如此的干澀潰爛。
黑暗、北風、雪地、密林、荊棘。
前進的每一步都是如此的困難,無論現實中是多么地煩憂。又怎及得這夢里的漫長。若非那漸漸滋生的內力護體,又加上那因內力增長而步趨的眼神,韓然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能在這黑夜中,走出這片暗黑蠻荒的峽谷地帶。
腰囊里,是唯余的最后一塊硬饃,無論下一餐不知要什么時候才能挨到,東西總是要吃的。這塊硬饃還是他在岳州城投宿時就備下地。現在已經又干又硬,若不是天氣寒冷,過了這些天,根本無法再食用。
饑餓和寒冷中。韓然慢慢唷啃硬饃,邊吃邊行,不經不覺中,韓然已經慢慢走出了這片非常廣袤的峽谷森林。
漸行漸遠,也不知走了多久。抬首處,天際有抹霞紅。“嘿,我居然走了。”韓然長長吸了口氣,連苦笑自嘲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感覺自己雙腿麻木沉重的似脫離了身子。全身萎靡不振,正尋思是不是無論如何該覓個地方休息一下時,眼光望處,卻忽然精神一振,原來這林間小道繞過一個大彎,眼前已經豁然開朗。
密林出處,卻見遠方一片廣袤無垠地田地。田壑相間。一看就是精耕細作過的農田。晨霧的遮掩處,露出些農家屋舍的屋檐輪廓。甚至可以聽見雄雞報曉。或者因地勢的原因,這兒似還沒有歷經過戰火地洗禮。
“嘩嘩”流水聲響。韓然的身邊,正有一條自林間而出,奔涌向田間的涓涓溪流緩緩細淌而過,雖是寒冰時節,這溪水卻不凍。只在溪邊浮著碎冰。這時初升的太陽已經悄現山麓。晨光映耀著晶瑩剔透的清水和浮冰,空氣清新。讓困頓多時的韓然精神為之一振。看著那遙遙在望的農家屋舍。韓然終于會心一笑。停下了步來。
這簡單的一幕農家晨景,于他而言,簡直可比仙境。那雄雞的啼聲,宛若天籟。
天羽驄似乎真是非常通靈,見韓然停歇了下來,也駐步而停,低頭喁啃道邊的干草。望著馬兒啜水飲食地樣子,韓然看了看手中豎硬如石地余半硬饃,輕輕嘆了口氣。
“唉,要是現實中的飽暖能延續到這個冰冷的世界,該有多好。”韓然咀嚼了一口硬饃。腦海中閃過昨夜的一幕。葉哲川招呼自己宵夜時的情形,回味起葉家骨粥的清香,忍不住暗吞了一口口水,對比起此刻的干嚼,一切宛若天壤之別。
葉家地宵夜,看似平平常常,燒鵝、骨粥,再加上幾個小菜,和夜宵攤上差別不大,但廚師水準相當之高,可謂口感極佳。然而才是一夢之遙,這份似乎仍然能憶起地唇間余味,已有千年之隔。
前章所述,就在韓然把天星一伙給逼退之后,葉哲川也率人趕來,在聽完女兒斷斷續續和對事實不甚清楚的哭訴之后,葉哲川只是不停安慰女兒,根本沒有再向兩人追問此事。
似乎見到女兒安然無事,葉哲川似乎已經很滿足了,又或是他覺得沒必要在此刻向他倆追問這事地前因后果,他只是呼了口氣,輕撫著愛女的長發,面上肌肉放松的同時,隨即就鎮定宛若石佛,然后等待葉以薇稍為平靜下來,就立即帶著她回家。甚至馬上安排人做了宵夜招呼救了女兒的韓然。
以韓然的性格,本來絕對不會在這種場合還去葉家的,然而要走的話此地根本打不到車,何況對方盛意拳拳之下也難以拒絕,再加上韓然總覺得此事因已而起,雖然沒出什么大事,但畢竟讓葉以薇驚駭一場,車也被砸壞,不論如何得上門說清事實賠罪道歉才是。
這是韓然第二次送葉以薇回家,但進葉家的大門卻還是頭一次。
葉哲川人雖低調,不過畢竟是巨商,家宅自然豪華。在這半山腰處,一幢淺白色的四層連天臺豪宅,便是葉家的。這豪宅坐南望北,遠眺城市,更有江水環山腳而過。如只看面積和花園布局,葉家豪宅在這a市半山富豪云集之處并不如何顯眼,但若看此地水抱山環的風水,便知葉家選宅之處地價絕對不菲。
韓然這半年來,困養居于家,又因奇夢緣故。接觸了武學,自然讀了許多諸如人體經絡、陰陽五行之類的所謂“閑書”,雖不求甚解,但也算略曉一二,這時只看葉家建筑布局朝向,完全是依風云上所謂“藏風、蓄氣、得水”三絕所筑,便知葉哲川也是一篤信命運之人。又或者。大凡有此身家者,莫不深信此道。
葉家寬敞無比的客廳里,裝飾的豪華卻有格調,裝修風格獨立。用料精典上乘,飾品華貴不凡,一看就是名設計師之作。但很多細節處都非常考究,既凸顯出葉家的大家風范,又有家的溫馨氛圍。并不讓外人產生太多初入豪室心生局促之感。
若非韓然現在心中有些惶恐,以他一向喜歡藝術設計地性格,一定會好生欣賞一番,可惜此刻并無這種閑心雅致,只能隨便環視一圈,便陪坐下來。雖然他心性一向不卑不亢,但面對此國內頂尖的商業巨子,心中又有歉意,心中也未免有些不安。
“小韓,謝謝你。今天太晚了。我又有嚴重的胃病,醫生一向嚴禁我飲酒的,實在不能以酒相謝了,你要不介意的話,我就以茶代酒,謝謝你救了我女
“葉董你過獎了,其實今天的事。本來就是因為我而引起……”韓然雖見對方并無責怪之意。仍然過不了自己這關,正要試圖向他說清這事。
然而葉哲川已經是笑著輕搖了搖頭。舉起茶杯道:“最重要的是你們都平安無事,其它都是小節。這些事以后再說。不管如何,你救了以薇,我代我全家謝謝你。本來大恩不言謝,你于我們葉家如此大恩,也不是我說句謝謝就能表達我們全家感激之意地,可是這么晚了,也實在沒辦法招呼周到,只能隨便安排點夜點款待下,待下次我們找個時間,再好好上門相謝。”
韓然看著一桌豐盛的宵夜,只能無奈苦笑,暗想你可別說送大禮什么的,我可擔待不起。
葉哲川顯然是個大家,事情稍定,面上已經完全看不出任何驚慌神情,仿似任何事都沒發生過一般,甚至連葉以薇何以被對方驚擾綁架這事也沒有再追問過一句。幾次韓然欲就此事致歉,但每每欲開口提及,總被對方和藹的笑臉所阻。
“葉董,其實今天地事……”
葉哲川笑著搖搖頭,道:“煩心事以后再說,家里的廚師做的小菜還不錯,小韓你多吃點。酒我陪不了,不過你自己多喝點,醉了也沒關系。我已經叫人安排好客房了,吃完你好好休息,今天無論如何先在我們家休息一下再說。”就在韓然又再次想就今晚之事向葉哲川說明之時。葉哲川又再度笑了笑,沒再讓他就此事說將下去。
說完葉哲川轉頭朝后座一個五十余歲的保姆道:“王媽,等以薇泡過澡,你問問她要不要再吃點東西壓壓驚,如果她不想就讓她一個人靜下吧。”
面對鎮定如泰山,絲毫不以為意的葉哲川,韓然只得強壓下帶罪地心情,也不停舉酒回敬。葉哲川一茶敬罷,不停地招呼韓然吃著夜點。韓然倒也不是喜歡客氣的人,在酒吧喝了很多酒后,現在也有點兒餓了,更何況這宵夜做的確實不錯,初起還有些勉強,入嘴之后不由食欲大增。
葉哲川笑咪咪地看著他吃,偶爾夾上幾筷,看對方如此斯文的樣子,韓然不禁有些尷尬自己的吃相。然而葉哲川見他停箸,卻笑道:“別客氣,盡管吃,我們家向來人少,怕浪費了,燒鵝我只讓王媽上了一半,其實廚房里還有很多的。”接著嘆息道:“我胃不好,總是很羨慕晚上還能吃宵夜的人啊。看你們吃得開心,我就很開心了。”
“葉董你是太勞累了吧,不過你胃如果不好,就連茶也該少喝的,何況晚上喝茶,總會有些影響睡眠的。”韓然見葉哲川巨富之身,卻節儉食物,也有些欽佩,他亦是性情中人,見對方并無見怪之意,氣氛融洽之下,也發之肺腑地道。
葉哲川嘆道:“以前打拼的時候無法定食,很多酒局又沒辦法推辭。再傷胃也得熬,這才落下地病根。唉,我現在算是酒、咖啡都基本戒了,如果再連茶都不能喝,這人生可就太無味了吧。”說著展顏笑道:“不過我也只敢喝點紅茶了,雖然少了點傳統飲茶地氛圍,也聊勝于無吧。反正我一向沒早睡的習慣。就當提提神,也是好的。”
韓然心下暗嘆,暗想這世上果然沒有完美之人,縱成功如葉哲川。居然也會羨慕能大口宵夜之人。
“對了小韓,冒昧問一句,你做什么的?”葉哲川品菜間,忽然換了個話題,不經意間脫口而出。
韓然略為遲疑。苦笑道:“暫時算是失業吧,我養了大半年的傷,最近才好了一些,剛準備出來重新找事做。”
“哦,這樣呀,那能告訴我你以前做什么地嗎?”
韓然誠實以告:“以前主要是在酒吧駐唱了。”
葉哲川“哦”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出乎韓然的意料,對他地回答葉哲川意似沒感到意外。只是重新打量了下韓然面龐,盯著他地耳釘看了幾眼。笑著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會享受生活。活得輕松自在。我可不行,我這樣年紀的人,去酒吧都會被人笑地。”
“哪呀,是老爸你自己老套好不好!比你歲數大的去喝酒跳舞地人多的去了。”不知何時,剛剛入浴后的葉以薇擦拭著還未完全吹干的長發出現在客廳中地旋梯之上。
她新換過一套寬松的白色睡袍,雖然身材并不算出眾,但在寬衣掩飾之下。也有些玲瓏之美。
葉哲川皺了皺眉。似乎有些不滿意地對女兒道:“客人還在吃飯,你怎么穿成這樣。讓人笑話的。還有頭發也不吹干。很容易著涼的。”
葉以薇剛泡過熱澡,似乎驚嚇過的心情已經有些兒恢復。此刻見父親責怪,不由嗔道:“我天天都是這樣地嘛。”說著徑直走了過來,站在葉哲川的身后幫他揉捏著肩膀道:“頭發怎么能完全吹干呢,很傷發質的,幸好我沒有遺傳老爸你這種糟糕的發質,不然怎么保養都沒用了。”
見女兒撒嬌,葉哲川有些拿她沒辦法,只得莞爾一笑,有些無奈地道:“拿你沒辦法,總有你說的,不過你怎么也得換件衫再來呀。”
葉以薇望了韓然一眼,笑道:“我在自己家,穿隨便點兒有什么關系,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么古板呀,人家阿然才不會介意的,對吧?”
這話說得過于親昵了,換平時兩人之間倒也沒什么,不過此刻對著葉哲川,韓然只得心中苦笑,暗想你說得這么親熱,讓你父親誤解了可不是什么好事。又想這小妮子真是讓人頭暈,剛才還嚇得面無人色,轉眼回到家中,就變成一個古怪得寵的調皮女兒。
不過亦可看出葉家家氣氛非常之好,葉哲川也絕非韓然先前在大院初見時所認為的那么嚴肅,對待子女,他應該算是在大節上有言有訓,但在生活中也很和藹可親的那種好父親。
看著對方父女間的親昵,韓然想起自己從未見過父親之面,不由微生戚感,心下有些兒羨慕,韓然出身于單親家,父親還在他未落地之時已經離世而去,由母親獨自拉扯養大,難免對圓滿地家有些向往。
幸好就在韓然稍有尷尬之際,葉以薇卻纖指一抓,從桌上撕下點鵝肉來,然后把沾上油腥地指頭往舌頭上舔了舔。笑嘻嘻地吃著跑開了,道:“我是聞著香,來檢查下你們吃什么了吃的,現在得換衣服去了。”
“這丫頭,都這么大了,做事還這么不靠譜。”葉哲川看著女兒蹦跳著上樓的背影,略為尷尬地朝韓然一笑,嘆氣道:“我工作太忙,她媽又是個教徒,常年在很多非洲拉美國家做善事宣道。我們都沒時間好好教導她,害得她從小沒家教,讓你笑話了。”
韓然趕緊道:“哪里哪里,以薇還是挺乖的,又懂事又上進,學習成績又好,我上次還聽她說起,她還是她們系學生會的副會長呢。”
“這丫頭,居然也沒跟我們提過這事。看來小韓你跟以薇很熟呀?”
葉哲川這話雖然是笑吟吟地說出。但聽在韓然眼中,卻讓他感覺到有些兒不自在,感覺到對方此話頗有些一語雙關之感。
韓然從小都是在社會底層中混大的,又曾經經歷過與童瞳因背景懸殊最終勞燕分飛之事,又怎不明社會中階級高下之分。葉哲川雖形容言語皆和藹,但于韓然自身而言,卻實知再豁達的父母。也不希望自己地子女和一些背景復雜地人交往這個道理。
不管韓然自己承不承認,也情知在別人眼中,自己無疑就是這種背景復雜之人,更何況才在一小時前。還因自己的緣故鬧出這么一番火暴之事來。
聽出葉哲川地弦外之音,韓然趕緊澄清道:“沒……其實我和她也就是普通地朋友關系,真的是很普通的朋友。”換了別的人事,以韓然的性格,絕對是懶得解釋的。但一來對方是葉以薇的父親。再者因今日之事,他心下一直有些歉疚。自然不想讓對方再生誤會。
當然內心深處最主要地原因,只是韓然心中真對葉以薇這小女生沒任何非份之想。對這種家世顯赫的富家女,別人只恐未有親近機會,但于韓然而言,卻有些唯恐避之不及,若非葉以薇幾度主動聯系他,只怕兩人間早斷了任何來往。
葉哲川見韓然有些緊張,不由曬然一笑,拿起酒瓶往韓然杯中添了點酒。笑道:“我可不是什么老古董。這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多個朋友總是好的。你們年輕人有自己地想法,我們做父母的可干涉不得。只是站在父母的角度,總覺得以薇還小,不想她太早的……”
話雖欲言又止,但聽在韓然耳中,自然明白葉哲川還是認定了他和葉以薇在熱戀當中。只好苦笑地接過酒盅。淺飲一口,再度解釋道:“葉董你誤會了。其實她只是拜托我幫她寫首歌。要在學校演出時用罷了。所以我們其實平時聯系也不多,和她真的沒什么地。”情急之下,韓然連平常慣叫的以薇也省了,直接以她相稱。
“讓你幫寫歌?”葉哲川重新審視了下韓然,似有些出乎他意料的道:“原來你還自己寫歌的。看來是個才子呀,難怪呢,我說以薇怎么會……”言語至止打住,似乎也覺得這樣直說有些對韓然不敬。
韓然對此倒不在意,點點頭道:“其實我和以薇認識的時間也不是很久,我第一天認識她的時候,其實葉董你也在場的。”在葉哲川的驚訝中,韓然笑道:“也就是有一天在大院里,梁伯濤梁總辦的酒會里。”
“大院?”葉哲川似乎對這個名稱有些模糊,愣了一下,才“唉喲”一聲道:“你說的大院,莫非就是你們藝術家都喜歡集中地那個地方嗎?”在得到韓然肯定地點頭后,葉哲川一拍腦門,失笑道:“你看我這記性。唉,歲數大了,記性不比從前了。難怪我說怎么會見到你感覺這么熟悉。原來還真是見過的。”
“其實那天我也只是應朋友相約碰巧去的。我這料,也就能在酒吧混口飯吃,那有資格稱上家的。”韓然笑笑,不敢茍同葉哲川的評價。這倒也不是韓然謙虛,他學琴多年,自然知道音樂界才人之多。自己和真正大師的境界,完全不可以道里計。
“小韓你就別謙虛了。雖然我不太懂音樂,不過我知道我女兒其實也算有些音樂天賦的,很小地時候就過了鋼琴十級,我倒也不是想夸她,不過我想她地音樂鑒賞力應該不算太差,連她都找你幫寫歌,說明你很有藝術才能的。”
韓然平時接觸到地多是些音樂才人,身邊彈鋼琴的都是些可說都是玩爵士和即興彈奏之類的專業人士。對于什么鋼琴十級這種入門水平倒沒什么意外,但他從未聽葉以薇說過這方面的事,倒不禁有些意外。正要說話,卻聽客廳中的旋梯上傳來葉以薇嗔怪的聲音:“爸,你就別糗我了!這不是讓人笑話嗎?”
回頭望處,果然是重新打扮過的葉以薇重新下樓來,不得不承認,這硬實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只是簡單的打扮,便有份特別的嫵媚。
葉哲川哈哈一笑,道:“夸夸自己的女兒,這可不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嗎?”
葉以薇嘻笑著跑下旋梯,走近兩人身旁,朝父親扮了個鬼臉,哼道:“都怪你,學什么不好,偏讓我學這么大眾的鋼琴,現在學這個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就過個十級有什么好炫耀的,這不是讓阿然笑話是什么。人家可是真正的音樂才子。”
韓然無奈苦笑道:“也不能這么說吧,其實過十級也不是很容易的吧,我就肯定過不了,還才子呢,你可別寒蹭我。”
“騙人,信你才有鬼呢!”葉以薇朝韓然嫣然一笑。這表情有些過于親昵,害得韓然趕緊轉回視線。暗想這次真是頭大了,要葉哲川不瞎想兩人間的關系都不行。
“又來怪我,好好好,都怪我老糊涂,我不就是什么都不懂,以為十級就算挺高了嘛。”葉哲川一臉無辜樣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只看那莞爾可親的慈父神態,韓然心中不由對他多了些莫名好感。這一刻的葉哲川,似乎再不是那個叱咤商界的商業鉅子,而成為一個平易親人的可愛叔伯。
這一瞬間,不知道為什么,韓然竟有些想脫口而出叫聲葉叔叔。畢竟這種父輩間對待子女的濃濃親情,于他而言,是永遠也無法體會到的。當然,這種溫暖只是閃念一過。
對社會中打磨多年卻依舊純良的他而言,對任何人心懷感激與心懷戒備的區別,只在一線之間。
“對了以薇,小韓他剛才救了你,我剛才怕你心情不好,不想提這事,現在看你活蹦亂跳的,可得好好謝謝你的恩人。”
葉以薇嘟了嘟嘴,笑道:“阿然可是大英雄,才不會小肚雞腸的呢。對不對,阿然?”說著轉眸顰笑,道:“再說了,所謂大恩不言謝,救命大恩,又怎么是一個謝字就行的。”
“這倒也是,你看我又糊涂了。我們還真的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好好謝小韓。”
被這對父女一唱一和,韓然為之尷尬,只得趕緊推謝道:“這事本就因我而起,我已經很愧疚了,葉董你們再說謝字,我真的承受不起。”
然而葉哲川卻忽然正色道:“小韓你這話就見外了,別說我們葉家向來有恩必報,何況你是以薇的朋友。不過一時想不起來也沒關系,今天太晚了,明天等我好好想下,無論如何,這個大恩是一定要謝的。”
韓然內心本就不是太喜歡接觸這等人層人物,更何曾想他們承自己的情,正想措辭婉拒。卻見葉以薇哼道:“我都多少天才能見他一次,還明天呢!”說著說著,這女子似乎想到什么,忽然笑魘一展,盈盈笑道:“爸,要不這樣,不如讓阿然來你們公司上班呀。這樣咱們不是有的是時間慢慢想該如何答謝他嗎。”
“啊!”韓然和葉哲川都是吃了一驚,渾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說出這么個匪夷所思的提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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