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圣人 第十六章 文心火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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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府眾人怒目而視,只是張家破屋地處長弓城中心,他們絕不敢對天降秀才出手。
“大膽,竟敢這般跟公子說話!”
“黃口小兒,信不信我拔了你的牙?!”
陳府這群小廝眼見主人吃癟,連忙張嘴怒吼。陳宇文兩兄弟帶這么多身強力壯的小廝,只有一個威懾壯膽的作用。
張易置若罔聞,轉身對等人道:“你們收拾一下東西,咱們準備準備,這便動身。”
幾人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陳府幾人剝皮拆骨。張府破滅,主因自然是新皇的不滿,只是這些凡夫俗子,如何敢跟天子尋仇;而陳府,在豪門張府破滅的事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故而承擔了諸多張府子弟以及后人的怨念。
不過張易是如今的張家主人,他們自當遵從,轉身返回破屋,開始收拾東西。縣試金榜揭露后,諸多望族乃至名門都送來了價值不菲的銀錢雜物,堆滿了破屋的小院。這些東西是修建新府邸的本錢,必須要帶走。
張易朝著站在外圍的眾人微微躬身行禮,感謝他們前來,只是這件事自己能夠解決,就不要讓他們沾染名門陳府的怒火。
“站住!”
陳祥文見張易罵了自己以后,連正眼都不瞧一下陳府眾人,右手抬起,指著張易的背影怒喝道:“張易,你們主仆二人,竊居我陳府寒舍一年有余,難道不付些銀錢轉身就走么?”
此話一出,周遭圍觀的眾人再也看不下去。
“呸,真不要臉,陳府能夠發展到如此境地,全靠占了張府的便宜。如今這陳府公子,呸,陳府的小王八蛋,竟然如此不要臉皮。”不少平民百姓直接朝著陳府眾人吐口水。
“汝不要臉,天亦棄之!”一名年幼學童手中握著書卷,搖頭晃腦的說出這樣一句話。
“真是太不要臉了!”
“雖然有傷風化,但吾覺得眾位做的甚是解氣!呸,吾也吐一口!”
“你們應當不知這位不要臉的家伙是誰吧?”一名白衣秀才風度翩翩,越過眾人來到前頭,清亮的聲音充滿了戲謔。
“是風公子!”
“風府世代名門,高風亮節,可不是陳府這種粗鄙名門比得上的。陳祥文這家伙說出這樣的話,就是連風公子都看不下去了。”
風重樓的出現,讓諸多圍觀之人更是群情激奮,有風府撐腰,陳府總不見得還找他們麻煩。
“阿喬,你站在后面做什么?”風重樓朝著眾人后面喊道,眾人連忙讓開位置,喬居正一臉無奈的走了出來。
喬居正的確答應跟風重樓一起為張易幫忙,只是這種行為方式他卻不太喜歡,實在有些太不雅觀了。
看到兩位才子出現,眾人更是激動不已。一名學童嬉笑問道:“風哥哥,那個不要臉皮的家伙是誰?難道你竟然認識他?”
幼童稚嫩的聲音響起,眾人哈哈大笑,風重樓掏出一把扇子輕輕搖晃,咧嘴道:“呀,竟然還有人不知道么?這位就是陳府三公子陳祥文,多年未曾通過鄉試的奇才。對了,前些日子在文院門口侮辱院君,院君懲罰他三年不得入考。小家伙,你要是努努力,肯定能比他先成為童生。”
“原來是這廝,前些日子傳聞有人在文院門口對院君不敬,我還曾想是何等人皮畜生,竟然這般無禮。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區區一個白丁,手指天降秀才,毫無禮節,簡直有辱名門。”一名年老舉人破口怒罵道。
人皮畜生,是極度惡劣的罵名,在讀書人的話里,只比“文逆”低上一些。
陳祥文出生名門,但他的確未曾通過鄉試,乃一介布衣白丁。而張易身為天降秀才,地位比舉人都只高不低。
手指天降秀才,跟那日在縣文院門口對院君不敬,都是違背讀書人禮節的事情。
禮,是讀書人立身根本,也是因為這點,方才惹得堂堂藍衣舉人破口大罵。
藍衣舉人破口大罵之后,眾人也忍不下去,紛紛對著陳府眾人破口開罵。
什么“人皮畜生”、“狼子野心”之類的話張口就來,陳府眾人呆立原地,一瞬間竟然不知如何開口反擊。
陳宇文聰慧許多,知道任由眾人怒罵,己方肯定會被罵的狗血淋頭,連忙大聲喝道:“諸位,我三哥妄言,確實有些逾越禮節。但這地皮是家父賞賜于我,收取租金理所應當,還輪不到你們指手畫腳!”
“這……”大多數人無言以對,陳宇文畢竟是秀才,而且他沒有辱及張易;就算他要收取租金,在法理上都說得過去。
“多謝諸位,這塊地既然屬于陳府,在下自然應該支付這一年的租金。”張易見眾人幫忙,微笑表示感謝,特別是風重樓喬居正兩位才子,他還特地點了點頭。
隨后,張易收斂笑容看向陳宇文,道:“依你所言,在下應當支付你多少銀錢?若是價格有些離譜,我會上稟州府,請郡守大人做主。”
陳宇文此刻哪敢報出一個離譜的價格,真要這般做了,眾人都饒不了他們。他哼了一聲,令身旁的小廝與張易算賬,很快就按照正常價格算好銀錢。
走出門外,與那小廝支付銀錢。陳宇文兩兄弟臉色不善,今日雖成功收了張易的錢,卻沒有打擊到張易,反而兩人被這么多人當場辱罵,丟了面子。
陳府主仆正待離去,遠處傳來駿馬嘶鳴的聲音。
堵在大路上的眾人連忙讓開,張易定睛瞧去,方才看見一列車隊駛來。最前頭是兩輛馬車,由四匹雪白駿馬拉車,是華貴的藍呢轎,來人身份頗為尊貴。
兩輛馬車后邊,還有幾匹高頭大馬,雖不是雪白神駿,卻也是純烏色駿馬,價值不菲,身后不知拖著些什么。
在車隊兩側,更有數十名白衣秀才聯袂而來。
這么多秀才護航,來人身份必定相當尊貴,站在大路兩旁的眾人再度后退,讓開大片空地。馬車行至破屋門口,吱呀一聲停下,兩邊馬車各自走下一人。
張易有些疑惑,這兩人他都不認識。
左邊馬車走出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慈眉善目面含微笑,身著白色袍服,上面繡著白鷺,乃是大周皇朝正五品官員標準官服。
右邊馬車上走出一名高大威猛的中年人,國字臉不怒自威,比起他本人,其身上的紅色袍服更加霸道。
張易縣試時曾寫“滿朝朱紫貴”,這中年人竟然是一名紅袍進士。而且他的紅色袍服上繡有雪雁,乃是大周皇朝正四品大員的官服,此人身份恐怕極為顯赫。
就在張易思索之時,諸多白丁齊頭拜倒,在場文人則躬身行禮。
“拜見院君大人、郡守大人。”
“見過院君大人、郡守大人。”
張易這才明白,這兩人竟然是府文院院君和白馬郡郡守。
謝東流龍行虎步,拉著劉郡守幾步就來到破屋跟前。張易連忙低頭行禮,以學生之禮相見,道:“小生張易,見過先生,見過大人。”
謝東流見張易將自己叫做“先生”,心底極為受用,讀書郎叫自己先生,方才配得上自己院君的名號嘛。呆板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噫?張易,你為何稱呼我為大人,卻稱呼謝兄為先生”劉郡守有些好奇。
張易躬身答道:“郡守大人乃是白馬郡的父母官,自當稱作大人。而我只是一介讀書人,并未在府文院任職,稱呼院君為大人實為不妥;不過才學勝我百倍,稱作先生更是應當。”
“好好好!”劉郡守已然明白謝東流為何臉色大好,這位老友最喜歡教授讀書人,而不是希望讀書人害怕自己,官民相隔。
陳府眾人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院君大人和郡守大人明顯是專程前來看望張易,他們今日來收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他們只希望院君大人郡守大人沒有看見他們。
“不知先生和大人前來,有何要事?”張易行禮過候,站直身子,頗為好奇的問道。
劉郡守摸了下胡須,微笑道:“前幾日縣文院為你備好了‘文心火種’,你卻不在家中。近日楊院君忽有感悟閉關修行,我和謝兄都對你這個天降秀才極為好奇,這便幫著楊院君送來。”
張易一聽“文心火種”四個字,腦海里頓時浮現許多文字。
文心火種即便在天地大變之前,都算得上是奇物。它們狀若普通火石,但卻能夠收入心房壯大心火,甚至能夠嵌入心房墻壁中令其加速變化,妙用無窮。
一粒文心火種,如果直接融入心房燈火中,抵得上普通秀才修行百日所吸收的文氣,令文心燈火極速壯大。
天地大變后,許多奇物消失,文心火種被道一書院、帝國、各大世家豪門掌握。少許資源則用來獎勵科舉考試中的杰出者,只有天才方能得到這般奇物。
“多謝大人!”
饒是張易,聽聞文心火種,也有些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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