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圣人 第十四章 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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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易洗漱完畢,穿上青衣童生服,整理完衣冠,便朝著屋外走去。他眼下雖然已是天降秀才,但文院金榜未揭,不能擅自逾越規矩,穿戴白衣秀才服。
桃山高達千米,清風徐來,將山巔的桃花吹落一地,灑落在空地上。小廟前用青石鋪就的院子自然也滿是花瓣。年邁的廟祝正在清掃花瓣,黃衫少女不知道去了哪里。
張易對黃衫少女出現在這里也有些好奇,走上前問道:“廟祝,敢問那位姑娘去了哪里?”
廟祝抬起頭來,看見是張易,臉上頓時浮現一縷微笑,道:“張公子,那位姑娘走啦。”
“哦?”張易有些好奇,但沒有多問。
廟祝卻支起掃帚,輕笑道:“呵呵,張公子,那姑娘跟一位昏迷的中年男子在你來之前半個時辰到的這里。她說自己迷路了,方才我親自送他們下山,眼下應該已經快到驛道了。”
張易方才沒看到白袍中年男子,聽到廟祝這樣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秋伊水恐怕真是迷路了,自己可能有些多慮了。
廟祝看到張易臉上的神色變化,笑容更甚,輕聲道:“說起來,那姑娘身上的衣飾頗為貴重,想必也是富貴人家,跟張公子倒是極為相配。”
“……哪里。”
張易頓時有些窘迫,擺手道:“張家已經破敗如斯,廟祝可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在這具身體的記憶里,“張易”來過這邊幾次,這廟祝對張家的情況頗為了解,開這樣的玩笑也是常事。
廟祝聽張易這樣說,連忙嘆氣道:“張公子切莫如此,你天賦異稟,將來必然會高中狀元,光耀門楣的。”
桃山離長弓城還是有些距離,這小廟又地處偏僻,廟祝不知道自己已經是天降童生,這番話自然是恭維自己的。張易想到這邊,微笑道:“那就借廟祝吉言了,這幾家里瑣事繁多,就在此借住幾日,至于銀錢,我稍后會付給你。”
“不妨事不妨事,張公子盡管住。這山上小廟冷清,大多時候都是老頭一個人,每次張公子來這里,老頭這里倒是難得熱鬧。”廟祝放下掃帚,邊走邊道,“張公子還沒吃飯吧,老頭子去給你做些吃的。”
“那就多謝了。”
張易沒有拒絕,待廟祝做好飯食,他陪廟祝一起食用,這些事情這具身體原主人也做過,要是拒絕的話,反而會引起廟祝的疑心。
晚膳很簡單,只有幾樣簡單的素食;山高路遠,這小廟自然沒有什么好東西。廟祝在小廟后邊開墾了幾塊小田,用來栽種蔬菜,平日里吃的就是這些。
用完晚膳,張易就返回房間,靜心讀書。在讀書修煉之前,他照常進行“三省吾身”,思考自己這幾日的對錯。
“想起來縣試之時真是后怕,我原本以為自己積蓄頗厚,就算寫不成‘黃金屋’,寫這首四句勸學詩沒有問題。誰知道勸學詩竟然耗費如此之多的文氣,要不是浩然文氣灌體,我恐怕已經被抽成人干了。”
張易首先反省的就是縣試之事,叮囑自己以后決不可如此逞強。
“天降秀才,縣試案首,這些跟生命比起來都太過渺小。前世我修行十萬年,方才獲得人身。毀在天罰之下我無力反抗,今次差點讓一首勸學詩就弄的自身身死道消,這完全是自作孽,以后絕對不可這樣。”
至于相遇秋伊水這些事情,張易暫時沒有發現什么不妥,靜下心來,開始研讀書籍。書箱里只有幾本普通讀物,張易初步理解起來的確不難,只是他還是讀了好幾遍。
夫子曾說,書讀百遍其意自現。就是告誡圣院所有弟子,就算再平凡的東西,你多讀幾遍,也能領悟到不同的東西。
張易在讀書,年邁廟祝待在自己房間里,卻一直在觀察客房的燭光。直到凌晨,燭光才緩緩熄滅,廟祝眼里不復白天的那股渾濁,而是精光四射。
“傳聞張家這名公子受到了打擊一蹶不振,沒想到竟然如此用功,看來跟傳聞里的不一樣。是不是長弓大儒真的留下了什么寶貝給他,嗯,明天得派人下山去探探底細。”
張易在山巔小廟待了半月,頗為自在。他沒有經歷人情世故,對應酬這些事情不太拿手,干脆麻煩,自己做個甩手老爺,安心讀書。
秀才老爺可以興建府邸,等到府邸建好之后,自己招納幾個仆人,就可以讓安心讀書,少操心。在讀書這方面極有天賦,可不能浪費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上。
張易發現這幾日廟祝對待自己的態度越發恭敬,想必是自己天降秀才的事情傳了過來,看來這邊也不能久待。正思索著,山巔平地前傳來一聲呼叫。
“小易,你在這邊么?”一聽就是的聲音。
張易連忙起身,朝外邊走去。走到小廟石階前,張易看到廟祝已經站在前邊,在跟問候。
額頭滿是汗水,身上還有不少雜草,以他如今秀才的實力,一般來說很難出現滿頭大汗的情況。
張易知道出事了,急忙道:“,怎么如此驚慌?”
廟祝識趣的返回一旁清掃院子,迎了上來,氣憤道:“小易,你快些與我回去,今日定要跟陳宇文理論一番。”
“出了何事,你細細說來。”
張易拉著返回客房,倒了一杯茶水給他,聽他慢慢講述。
喝了口茶水,開始講述者半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天降秀才一出,這次縣試的案首自然歸了張易,長弓城乃至白馬郡諸多望族,甚至還有不少名門都開始前來送禮,要與張易打好關系。
靠著各大望族名門送來的禮物銀錢,開始著手重建張府。只要秀才府邸建起來,張府就算重新立起來了。只是沒想到的是,陳府公子陳宇文派人前來趕跑了工人,宣稱張家破屋所在的這塊地是屬于陳府的,不得用來修建府邸。
跟張家破屋一墻之隔的陳府一直沒有派人送禮,已然失了禮數。但人家是頂尖名門,沒法理論……但如今陳宇文這般欺人太甚,他實在是沒有辦法,連忙跑過來找張易想想辦法。
“原來如此,,張府原有的地契是否都被陳府搶去了?”張易好奇的問道。
“是……但這塊破屋是當初老太爺劃給老爺的,老爺死后自然就是你的。這塊地當時雖沒有分割地契,但是附近幾條街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喝了兩杯桃花茶,依舊有些憤憤不平。
張易輕輕點頭,陳府就是吃住了這點,不論自己是天降童生還是天降秀才,這地皮是他們的,自己就不能在上邊修建府邸。
想到這,張易微笑道:“,既然那地皮是陳府的,就交予他們吧,我們若是沒有地皮,就去城中找人買塊就好。”
天降秀才買地雖然有些丟臉,但更加丟臉的肯定是陳府。不送禮已然失禮,此刻更是將天降秀才趕了出去。
“這……好吧。”還沒想通,但張易身為張府之主,只要做出了決定,他自當遵從。
張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謝過廟祝,與一同返回長弓城。
張易成為天降秀才,諸多望族名門都在搜尋他的影子,今日上山之時被許多人瞧見,不少人都猜到了張易的行蹤。
準備妥當,在桃山下的大路上準備了車馬,眼下正是桃花爛漫的季節,大路上許多來往的游客,張易已經是天降秀才,不能失了身份。
馬車徐徐而歸,一路上遇見不少游客,認識張易的自然都要打聲招呼,口稱“天降秀才老爺”,張易一一還禮,一舉一動皆合乎禮法。
陳府別院,陳家小公子陳宇文正在跟陳祥文下棋。
“三哥,你放心。張家破屋那塊地,阿爹早就賞賜給我了,我眼下把這塊地收回來,合乎禮法。”陳宇文年方十七,卻已經是秀才了,在同輩里是天才般的人物。
不過他跟陳祥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平日里最是要好。陳祥文因為張家被斷了三年科舉之路,這讓他十分生氣。
陳祥文面容越發孱弱,聽聞此話,臉上露出鋒芒:“弟弟你做得好,只是當初張易成為童生之時就可以收回,為何要等到現在?”
“哥,你有所不知。張府那對主仆把你害得如此之慘,那樣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陳宇文年紀不大,嘴角的邪笑頗濃,“我就是要等到他成為秀才,聲名大噪之時,再給他致命一擊,讓他成為喪家之犬,丟失信心。”
“高,實在是高。”陳祥文伸出大拇指。
若是換了別人,陳宇文這招的確能起到致命的效果。張易成為天降秀才,在大周皇朝數百國家內,都是十年未出的天才;如果單單放在白馬郡,至少三百年沒有出過天降秀才了。
如此奇才,在飽受眾人贊譽之時,竟然如同喪家之犬一樣被趕了出去……無疑于在其心上剖了一刀,幾乎斷了其修行之路。對常人來說,陳宇文這番出手,的確是致命殺招。
但,張易堅韌磨礪十萬年,這種出手,無疑于小打小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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