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兩千年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佳子
淺草寺是個神圣的地方,在日本人的心里,這里是全日本神靈最靈驗的寺廟。所以在這里求到的簽,無論好壞,都會得到香客們的鄭重對待。如果是“下下簽”,香客們就會在“繪馬”上消災祈福,如果是“上上簽”……就可以多給些香油錢了。
危月得到的毫無疑問就是“上上簽”,不過想必他不會給什么香油錢。只不過這也算是給了些安慰,如果結果真的不差的話,他也不會吝惜一點錢財,就當是供奉佛祖了。
又經過了一道門之后,危月被帶到了偏殿,然后這位僧侶給他奉上一杯茶,說聲“請稍待”之后,就退出去了。
危月跪坐在蒲團上微微欠身致意了一下,等僧侶退出去之后就端起茶喝了起來。這間偏殿很宏偉,四面都有色彩夸張的壁畫,就連穹頂上也有,似乎是佛祖在菩提樹下受牧羊女羊奶供奉的故事。這里的裝陳也十分華麗,就連面前的茶案也是上好的紫檀所制,再看其精致入微的雕工,就知道這必是出自名家手筆。
不過他也沒興趣去看這些,因為他在就來過這里無數次了。在以往的年月里,每當他來這里上香游玩累了之后,就會被知客僧帶到這里休息。所以這些在普通人眼里或許會很驚嘆的景色,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尋常而已。
危月的茶盞漸漸空了。
“怎么還不來?”危月眉頭一蹙。隨即就明白了,這想必又是宮內廳那幫人搞的鬼,他們告訴自己的時間和告訴公主的時間肯定不一樣估計就是為了體現“皇室威嚴”什么的。只不過用遲到來體現“皇室威嚴”真的好嗎?
危月蹙著眉。把畫著花紋的茶盞放下。
“源君為何皺眉?是淺草寺的清茶不合口味嗎?”一道清脆好聽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危月轉頭看去,只見一個穿著白色及地長裙的年輕女孩站在那里,想必是從另一個門進來的。女孩見危月望了過來,于是也拿著小折扇走了過來,在危月面前的茶案跪坐了下來,與危月面對面。
“內親王殿下。”危月扶著膝蓋,微微欠身致意。
與中原皇室的習慣不同。日本皇室公主的封號一般是內親王,但和日本的大多數古禮一樣。這個稱呼也是和中國學的。如漢武帝劉徹的姑母,也就是漢武帝之皇后陳阿嬌之母館陶長公主,在某些史籍中就被記載為館陶內親王。
日本女性皇嗣最早稱姬命,自第12代天皇景行天皇繼位之後。直至奈良時代為止,這段時間將女性皇嗣改稱為皇女或姬尊。然后在奈良時代,又將男性皇嗣從原本的皇子改稱為親王,而女性皇嗣也與之相應的改為內親王。
很麻煩也很正式,在一般場合中還是俗稱為“公主”。
危月如今直接稱呼佳子為“內親王殿下”,疏遠之意不言自明。
佳子也是冰雪聰明,自然不會聽不出這短短幾個字所代表的雅意。日本和中國一樣,都是高語境的國家,文字與語言的玄妙絕對不是西方國家可以想象的到的。很多時候。想說的話都不用直接點明,就可以達到“曲徑通幽處”的委婉效果。
“源君就這么不想和皇室聯姻嗎?”佳子把折扇放在茶案上,“這可是不敬啊。”
“殿下誤會了。無論是誰,能和皇室結姻都是一件天大的幸事,臣又怎能例外?這可是光耀源氏門第的美事啊。”危月平靜地說,“只是臣實在是不愿意和一個不熟悉的人度過余生,這是一場賭博,輸的人將一生不幸。難道殿下就不擔心嗎?”
“擔心又能怎樣?難道我們還有反抗的資格和余地嗎?”佳子反問道,“就算這是一場賭博。我們也只能賭下去,因為在這張賭桌上牌的荷官是不容拒絕的。”
“其實,我們還是可以反抗一下的。”危月皺著眉頭,不知道該怎么說。
“所以源君就逃婚了嗎?”佳子微笑道,“逃到中國去。如果不是因為什么事情使源君不得不回到東京的話,想必源君就會一去不復返了吧。”
“嗯?”危月抬起頭,貌似很不敬地看著佳子。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逃婚的?要知道,自己出國這件事在官方層面的解釋中,是去挑選度蜜月的地方啊,就連皇室和宮內廳都接受了這個解釋,佳子是怎么知道的?而且還能一語道破,顯然是相當的篤定,不是試探之辭。
“想必殿下也知道,您與臣的結姻代表著什么。”既然對方已經率先把話題挑破了,危月也就不再遮遮掩掩的了,“我們源氏是千年的門第,血統和皇室一樣高貴,只不過由于一些原因,是我的家族沉寂了很久。不過如今時代變了,我們源氏也決定重新振作,找回屬于自己的位置,聽說我父親他們正在籌備競選相的事情。”
“殿下知道,皇室在我們日本國民心中的威望很高,如果在這個競選的關鍵時候,突然傳出了殿下與源氏長子結姻的消息,一定會對我們源氏的選情有很大的幫助的,畢竟皇室的人氣可不是一般的高啊,這樣一來,我們源氏的相之位就幾乎是攥穩了。”
“而在這件事情之中,皇室也能得到很大的好處,有一個相家族的親家,對于提振皇綱也是一件好事。宮內廳那幫人整日里想的就是如何維持皇室尊嚴,所以他們才會對這件事這么上心,我覺得他們對自己子女的婚事都沒有這么出力過。”
“所以在這件事情之中,幾乎每個人都有好處,每個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我們呢?只有我們的感受被忽略了。我不愿意這樣。開什么玩笑?現在都已經是21世紀了,日本也現代化幾百年了,憑什么還要我們忍受這樣的事情?殿下也是曾經在歐洲留過學的人,難道就能忍受嗎?”
看到出來,危月把這些話憋在心里很久了,所以一旦有機會傾瀉,就毫不顧忌地統統說了出來,也不在意聽這些話的人的身份是否合適,他只是想牢騷而已。
佳子一直很認真地聽著危月的話,沒有打斷過,甚至連呼吸也輕微了起來。直到危月說完,她才微笑道,“源君有沒有興趣聽聽我的看法呢?”
“額?”危月一怔,“殿下請說。”
佳子歪著腦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忽然笑了一下。把危月都看愣了,這一刻的佳子沒有繼續維持著皇家的風度,更像是一個鄰家女孩。
“其實我在歐洲留學的時候,正好趕上西班牙王室和丹麥王室的聯姻,他們也是在家族命令下的結合,這是利益和階層決定的。所以無論多么現代化的國家都會出現這種事情,不單單只是日本哦源君……”
危月有些窘迫。
佳子繼續說道,“其實源君很少看到過我吧?算上今天大概都沒幾次,也難怪會逃婚。”
“這個,臣……”
“源君不用解釋了,聽我說。”
“遵命,殿下。”
沉默了會,佳子的臉上浮現出了回憶的神色,“其實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源君呢,源君想必還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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