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兩千年 第一百三十六章 淺草寺的簽文
危月穿著一襲民國式的長衫坐在庭院里,手邊有一杯清茶,看起來就像當年四九城里的老少爺們一樣。他坐在這里喝著茶仰望流云,看著從皇居那邊飛來的白鳥,從鳥飛起的角度望去,甚至可以看到皇居翹起的飛檐。
“源公子,不知您什么時候啟程去淺草寺?我也好通知人去提前準備相關的禮儀。”一個穿著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走進來,貌似謙恭地對危月躬身說道。
“等我喝完這杯茶吧。”危月這么說著,卻隨手把茶杯放到一邊,顯然是不打算再喝了。來人是宮內廳的官員,屬于天皇陛下的家臣,所有的日本貴族包括源氏都不愿意和宮內廳的人打交道,相比較起來內閣的人都算是很可愛了。
宮內廳是協助皇室的神秘政府機關,處理日本皇室成員的一切事務,無論大小。甚至還控制日本皇室成員與外界聯系的渠道,緊握著日本皇室歷史的官方版本,就連首相也必須要通過宮內廳的允許才能夠進宮面見天皇。
他們控制著所有皇室成員的一言一行,皇室的威嚴在他們看來毫無意義,他們只在意君主制度的存續,就好像明朝的士大夫們認為的那樣,皇帝最好除了生孩子以外,就什么都不要管。
危月的這個舉動顯然也讓這個宮內廳的官員察覺到了,他不滿地皺了皺眉。冷聲道,“佳子公主會在今天下午一點半的時候駕臨淺草寺,希望屆時能看到源公子的歡迎。”說完。他再一次鞠躬,然后離開了庭院。
“真是幽靈啊。”危月微微嘆道。
“誰說不是呢?”源義宗從庭院外走進來,他剛剛一直就在外面,只不過看見宮內廳的人在才沒有過來,他實在是不想和那些頭腦一根筋的人碰面,“宮內廳的人就是一群幽靈啊,他們是明治維新最大的敗筆。沒有之一!聽你的祖父說,他們在一百年前的時候還要囂張。連內閣和軍部都不看在眼里,氣得伊藤博文閣下差點當著天皇陛下的面切腹。”
“他們也囂張不了多久了。”危月見父親進來,站起身把藤椅讓了出來,“我聽說德仁皇太子對他們也已經很不滿了。想必等殿下繼位之后會有一些鼓舞人心的改革吧。在名義上他們說到底也只不過是皇室的家臣而已,內閣不會幫他們的,或者說,內閣還要更討厭他們一些。”
“連首相覲見天皇他們都敢攔,簡直是不知死活。”源義宗在藤椅上坐了下來,“說吧,他們來找你干什么?賞櫻的季節已經過了,他們總不會是請你們這些貴公子們進宮去看凋零的櫻花吧?”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推脫不去。”危月無奈地苦笑。“可是這件事……回避不過啊。”
“哦。”源義宗像是明白樂什么,“難道是佳子公主的事?要我說,這也沒什么。男大當婚嘛,實在不喜歡的話,忍一忍就過去了。”
“忍一忍?忍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一輩子?”
“當然是一輩子。”源義宗有些無賴地說道。
危月被噎地說不出話。
“總之,這件事你自己看著辦!”源義宗起身離開,邊走邊說。“你也不要想著可以逃跑了,我會派家臣盯著你的。你的護照我替你保管一下,等事情定下之后我再還給你,那個時候你愛去哪去哪,就算去撒哈拉沙漠我也不管了!讓佳子來管!”
這個無恥的“老賊”……危月撇嘴。
“哦,對了。”源義宗忽然轉過身,“你今天穿的是什么衣服?趕緊去換下來,不要給宮內廳那些‘幽靈’找我們源家麻煩的借口,尋常人家相親也是一件很鄭重的事,何況是我們這樣的門第?記著,不能失禮!”
淺草寺位于東京臺東區,是東京都內最古老的寺廟。相傳在在推古天皇三十六年的時候,有兩個漁民在宮戶川這個地方捕魚,撈起了一座高5.5厘米的金觀音像,于是附近人家就集資修建了一座廟宇供奉這尊佛像,這就是淺草寺,也叫淺草雷門觀音寺。
歷史上的淺草寺命運多舛,屢遭兵災火災,數次被毀。直到江戶初期,德川家康重建淺草寺,使它變成一座大群寺院。除淺草寺內堂外,淺草寺院內的五重塔等著名建筑物和史跡、觀賞景點數不勝數。每年元旦前后,前來淺草寺進行朝拜的香客,來往不絕,人山人海。
現在是淺草寺的淡季,不年不節,而來日本旅游賞櫻的各國游客們也都陸續回國了,所以淺草寺現在也沒多少香客。只有一些東京都本地的市民來這里祈福。
危月作為源家的貴公子,體面尊貴,這次來這里又是和佳子內親王殿下“相親”的,所以得到的待遇自然與尋常人不同,右腳剛下車,就有一個穿著白衣的僧侶站在微笑著站在面前,準備給貴客帶路。
“這里是‘雷門’,正式名稱是‘風雷神門’。”白衣僧侶指著大門前懸掛著的那盞巨大的燈籠,巨大的燈籠上赫然醒目地寫著黑底白邊的“雷門”二字,“‘雷門’是公元942年朱雀天皇為祈求天下太平和五谷豐登而特地下令建造的,是淺草寺的象征。大門左邊的神像是風神,右邊的神像是雷神。在二戰的時候‘雷門’曾經被戰火焚毀,現在的‘雷門’是東京都政府在1960年重新建造的。”
白衣僧侶滔滔不絕地講解著‘雷門’的歷史,危月也貌似很認真地聽著,就好像真的不知道一樣。實際上這些東西在他每次以正式的官面身份來這里的時候都會聽到,從小到大都不知道聽到過幾百次了,可還是要忍著聽,因為這是傳統,也是日本貴族的臉面。
越過‘雷門’的時候,身邊的香客們都是誠惶誠恐地低著頭,很虔誠。‘雷門’的后面是有一條街道,名叫“仲見世”,是由雷門通向寶藏門及正殿的一條300余米長的參道,是日本最古老的商店街之一。
聽身邊的這位白衣僧侶說,這條街的開端其實是德川家康在開創江戶幕府以后,由于江戶人口增加,前往淺草寺的參拜客眾多,而被賦予淺草寺在寺內或參拜道上經營商店的特權,從而形成了這條“仲見世”。
危月在路過求簽的地方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后求了一支簽,簽文上寫著:
澤上螢
白鳥掠云兮,云與羽同色。
心中懷女兮,澤上螢若魂。
“這是什么意思?”危月把簽文遞給身邊的僧侶,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還是他們更專業。
白衣僧侶拿過來看了一眼,笑道,“這是一支上上簽啊,不過要看您問什么了,問的不同,解釋也會不同。”
“我……問姻緣。”
“那倒要恭喜源公子了。這句簽文的意思是‘白鳥和云在浮空中相逢,顏色是一樣的,十分匹配。心里懷念著人,見了澤上的螢火,也疑是從自己身里出來的夢游的魂’。您與未來的妻子一定會琴瑟和諧的。”
這么唯美?
危月側目,心里很懷疑這個光頭和尚是帶著任務來的,才故意往好的地方解簽。不過這簽又的確是他自己抽的,簽文的意思看上去好像也對……
不如再抽一個好了!
危月又抽了一個,不自覺地出聲念道:
生為蜘蛛,
須結網。
“這又是什么意思?”危月問。
僧侶很高深莫測地笑著,“結網,就是結緣啊。”
危月沉默了半晌,忽然說道,“殿下到了嗎?帶我去見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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