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 三三六 遼陽李成梁
三三六遼陽李成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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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云、葉旺打下遼陽城的時候,金元舊城已經殘破不堪。筆硯閣
洪武五年,朝廷準許定遼都衛(遼東都司的前身)建造新的遼陽城,作為東北新領地的心臟。
當時大明建國也只有五年,許多地方都還沒有平定,北元勢力仍舊妄想卷土重來,國內群豪尚未歸心,舉國上下都在治療蒙元暴政之害。
尤其是北方地方,從唐末落入契丹人手中,繼而西北又有黨項人崛起,再接著便是金國統治以及蒙古人的鐵蹄,要重立中華并非只靠軍隊就能做到的。
這種情況之下,馬云葉旺卻大興土木,用了四年時間,建成了一座規模雄偉、城池堅固的遼陽城,成功在這片凍土上打下了根樁子。
如今徐元佐所見的新遼陽城分南北二城,呈“曰”字形。南城是主城,城墻包磚,城高三丈三,周長十六里又二百九十五丈。有城門六座,南城門左名安定,右名泰和;東城門左名廣順,右名平夷,西城門名肅清,北城門名鎮遠。
北城是附在南城北面的土城,主要是安置歸附的胡人。開有東西北門,永智、武靖、無敵。
每門各有城樓,其中平夷門因為直面東面的北元殘軍,是新遼陽城的主戰場,所以城門外建有甕城,設甕門,以掩護城市,增強防御。城墻四角又都布置有角樓,東南為籌邊樓,東北為鎮遠樓,西北為平胡樓,西南為望京樓。在當時的背景之下,聽著還是挺熱血震撼的。
“看,前面就是護城河!”石鐵興奮地叫著。原本在京中覺得他聲音洪亮,此刻天高地闊,聽起來倒是音量合適。
徐元佐順著護城河的河流望去,似乎活水。
“太子河的河水引過來的,里頭還有魚!”石鐵咧嘴笑道。
徐元佐抬頭看著高大的石拱門上“泰和”兩字,帶著浩浩蕩蕩的對車隊往城門前挪動。一邊問道:“看你這模樣,是喜歡遼東多些,還是京師多些?”
石鐵眉眼擰了起來,微微偏著頭。心中難以抉擇。
李騰在一旁笑道:“你這分明是為難人家。月是故鄉明,他又不能說京師不如此地。”
“京師過日子是極舒坦的,不過卻還是遼東更有意思些。”石鐵想到了小時候的各種游戲,眉頭舒展開來,道:“好玩。”
李騰道:“那是你小時候。在哪兒都是好玩的。要是現在叫你住遼東還好玩么?”
石鐵脖子一挺,道:“還是這兒好玩。這里出了城就能打獵,京師左近連片樹林子都看不見。”
李騰呵呵笑了一聲,送了送韁繩,往前走去。
守門的軍戶已經聚攏一起,雖然隊列不甚整齊,但還是有些軍容,能看出與普通農夫的區別。
梅成功上前交涉。守軍粗粗數了數車隊的數目,叫梅成功報了商貨的數量,收了城門稅。倒是沒說要什么額外的好處。也沒格外刁難便放人進城了。
徐元佐本來還擔心拆分藏在車隊里的武器被發現,惹出事端來,誰知人家根本沒有那么高的警惕心。
甘成澤和羅振權反倒對此頗為不滿:“這些守軍太沒眼光,竟然看不出咱們乃是百戰精兵,不是尋常車隊。一筆閣”
徐元佐對此頗為無語,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他岔話道:“遼東這一路走來倒是安靜,沒有土匪強梁。”
石鐵道:“即便是有,也不敢對咱們下手啊。咱們人這么多。”他頓了頓又道:“而且咱們都是漢人裝束。邊墻之內,誰敢對漢人下手?若是出了邊墻,那些韃靼野人就不會這么客氣了。”
甘成澤頗為好奇道:“邊墻外到底算不算大明的地界?還是另有外國?”
石鐵撓了撓了絡腮胡子。著實想了想,道:“除了朝鮮之外,沒聽說過有外國。邊墻之外都是衛所,應該還是我大明地界吧。”
“那為何要修邊墻?”甘成澤問道。
“唔。外面漢人去的少,常住的更少,都是蒙古、女真各部。那些人前一天晚上喝酒還稱兄道弟呢,轉過天就拔刀不認人了。沒法說。”石鐵體會頗深:“最煩那些人拿些劣貨出來,還當寶貝似的獅子大開口。你說他們是搶吧,他們還覺得是公平買賣。怪你壓價太兇。”
羅振權笑道:“還不如直接搶呢。”
“人家還覺得自己是守法良民呢!”石鐵夸張叫道。
李騰笑道:“我可是聽說那些人三天兩頭攻打邊墻,就這還守法良民。”
“他們哪里覺得是攻打邊墻。有時候他們是覺得自己受了欺負,要到遼陽討個說法……關門肯定不讓他們過啊,那就打起來了。”石鐵道。
“另些時候呢?”
“就是沒吃沒穿了,看誰家能勻點……”石鐵嘿嘿一笑道:“就是想搶一把。”
——不怕人壞,就怕人亂啊。
徐元佐頗有些無語。有道德潔癖的人是沒資格當商人的,在利益面前好人壞人的差距真心不大。然而最讓商人討厭的就是混亂!混亂意味著無序,無序意味著風險,風險意味著成本不可控,這是直接影響利益保障的大問題啊!
“那你們怎么做生意?”徐元佐問道。
“人多點不就不怕了?”石鐵道:“后來遷徙進了邊內,就更沒關系了。現在他們在邊外亂他們的,反正貨物運到鎮北關就行啦。咱們要進貨,就去開原城,那里就跟關內沒甚區別了。”
說話間,徐元佐一行人進了遼陽城。城池雖然比松江大了許多,但是地曠人稀,看起來頗為冷清。主街上也沒有江南城市里那樣店招林立的繁華熱鬧,偶爾飄起幾面旗幟,多是酒、飯和南貨。
“這兒恐怕沒有足夠大的客棧,咱們人多……”石鐵有些尷尬。自己作為向導,竟然找不到合適的住處。在路上還能將就,大家都有心理準備,可進了城卻還要艱苦忍受,那就不合適了。
羅振權道:“無妨,發筆銀子下去。愿意的人先去青樓樂呵樂呵。這里有青樓吧?”
“只有三五個姑娘……
“你說的那是私窠子,我說的是青樓。”羅振權說得時候充滿了憧憬:“就是一座大樓,里面都是女子。”
——我也是在京師住了那么多年的人,會分不清私窠子跟青樓么?
石鐵扭過頭去。不理羅振權。
徐元佐見遼陽更像是個軍堡,房屋多是石造,磚木反倒不多。這里是邊關重鎮,遼東第一城,兩百年來一直都處于戰爭狀態。
“這里有什么家產殷實的鄉紳?借他們的園子住住吧。”梅成功道。
徐元佐覺得這才是正經之論。道:“咱們這些異鄉客,一時也未必有人敢借給咱們。先去都司官署,等我見了人再說。”眾人也不著急,好像跟著佐哥兒就肯定有著落。
遼東都司管轄之地并非僅限于邊墻之內,在墻外也有不少土地。自從奴兒干都司裁撤之后,其下屬三百衛所就歸于遼東都司代管了。朝廷一直對東蒙古部落煩心,主要就是煩他們騷擾原奴兒干都司下轄的海西嫩江等地。至于遼東都司真正要防范的,卻是遼西走廊東頭過來騷擾遼河河套的韃靼人。
梅成功上前送了帖子:“我家相公奉師長之命,有信致于貴鎮總兵官署都督僉事李大帥,諱成梁軍門下。”
李成梁的世職是鐵嶺衛指揮僉事。因為家窮,四十歲才湊夠了襲職的銀子。初授險山參將,因為戰功顯赫,隆慶元年的時候進為副總兵官,協守遼陽。今年年初進總兵官,授左軍都督府都督僉事,駐節廣寧。
廣寧在遼陽的西北方,地理位置并不如遼陽方便,所以遼東都司是分季節輪駐廣寧和遼陽的。
徐元佐本來擔心李成梁不在遼陽,那自己可就得往廣寧走一遭了。直到他見守門老軍進去傳話。這才松了口氣。
過了不一會兒,官署中門大開,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武將便服出迎,只是掃了一眼就快步朝徐元佐走去。
徐元佐連忙上前兩步。抱拳躬身,還沒走進行禮范圍呢,那邊武將已經高聲道:“李某未能遠迎,實在失禮。”
眾人跟在徐元佐身后,并不意外。
石鐵卻知道這個衙門里出來的官,都是可以決定一個部族的生死。再看眼前這位大官袍服鮮明。威嚴赫赫,一眼可知是個掌權的大人物。如此人物,竟然對佐哥兒如此看重,這讓他心中油然升起敬畏之情。
徐元佐至此才知道此人正是張居正介紹的遼東大軍頭——史上毀譽參半的李成梁。
“學生徐元佐,草字敬璉,拜見大帥。”徐元佐躬身行禮。
李成梁連忙上前扶住徐元佐,呵呵笑道:“恩相近來可好?來人,請大家進去休息。這是還沒有安頓吧?”他喚道:“平胡!”
“兒子在。”旁邊上來一員虎將,真是步履生風,虎背熊腰。雖然面色如常,卻隱隱帶著血殺之氣。
徐元佐挑了挑眉毛,心中暗道:百戰之兵跟江南那些衛所余丁果然是天壤之別!不過這人看似家丁裝扮,莫非遼鎮私兵化這么早就開始了?此人若是姓李,恐怕就是名聲堪疑的李平胡?
“這是李某義子,頗能戰,敬璉在遼東地界,但凡有所吩咐,盡可與他說。”李成梁介紹了李平胡,又道:“平胡,徐相公一日在遼,你便一日伺候身邊,萬萬不可怠慢。”
“兒子知道!”李平胡朗聲道。
李成梁目光掃過甘成澤,表情微微有所凝滯:“敬璉也有壯士相隨。”
“呵呵。”徐元佐笑了笑,沒有點破甘成澤的身份。據他所知,南兵在遼地可是很不受歡迎。當然,現在戚繼光還在薊鎮,南兵尚且止步于山海關以西。
李成梁頗通人情,而且文采也好,是實打實中過生員的。他見徐元佐不肯多說,自然而然拉起徐元佐的手臂,道:“遼左蠻荒之地,無以奉客,敬璉且隨某堂中小坐,潤喉休息,待客房收拾妥當,再好生休息。這一路可還太平?”
在這種軍頭面前,再親近的關系都不嫌多。徐元佐打蛇上棍,笑道:“小侄一路行來,連一個游手好閑的閑漢都不曾見到。可見大帥武功治政皆是一流。”
李成梁不介意一個小生員的贊譽,但他著實在意這個小生員身后那位大佬的風聞。只要徐元佐回去說說他的好話,內閣里的靠山就更加牢靠些,孰能不樂?
“遼東都是實土衛所,所耗心力著實不少,頭發都白了啊。”李成梁絲毫不見外,偏頭指著自己泛白的鬢角給徐元佐看。
大明的衛所有實土者,衛所官就管著土地,正應了上馬治軍下馬治民之說。
“現在自在、安樂兩州也都靠在都司上,架不住啊,哈哈哈。”李成梁說著晃了晃頭,像是抱怨,又透著豪氣,也不知道是習慣了這副腔勢,還是自重身份。
徐元佐隨著李成梁過了堂屋,轉頭對要跟上來的羅振權、甘成澤道:“進去就是大帥內府了,你們不用跟著,先隨李將軍去安頓下來吧。振之,棋妙茶茶,你們也去休息吧。”說罷,他朝李騰點了點頭:“同風兄不妨一起來見見真英雄。”
李成梁望向這個道士,不知道是身份,也不便多問。
徐元佐遣散了隨從,方才對李成梁道:“好叫大帥知道,這位道長也姓李,乃是前首輔石麓公的入室弟子。”
李騰一旁欠了欠身:“貧道李騰,見過大帥。”
李成梁一聽是前任首輔的弟子,也不敢怠慢,頓生親近。
三人進了內府偏廳,李府下人送來了茶水糕點,盡數退了出去。
李成梁道:“遼東僻遠之地,沒有好茶,還請二位賢侄莫要見怪。”
“豈敢。”二人應道,端起茶飲了一口,算是過場。
李成梁面色溫和,對徐元佐道:“恩相信中說,敬璉有要事商談。若李某尚有驅使之用,但說無妨。”
徐元佐微笑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無非就是遼鎮能否固若金湯,大帥能否世代丹書之類的小事。”
李成梁是何等人物,絲毫不為所動,微笑道:“敬璉舉重若輕,非同凡響。愿聞高見。”
徐元佐整了整衣襟,又喝了口茶,先問道:“大帥為何不出兵奴兒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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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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