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 第一七三章 小誤會(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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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能過繼,那招別人入贅也是可以的。◎,”徐元佐想了想,道:“我大兄交游廣闊,肯定認識人品好,學識好,卻又正好家貧的士子,到時候過繼過來豈不美哉?”
沈玉君微微搖頭道:“人家士子,哪里肯入贅我們這等人家?”
“你家有錢啊!”徐元佐叫道。
“人家有節操的……”沈玉君頗不自信:“更何況萬一兒子中了進士,又叫他改回本姓,如何是好?”
唔,這也是麻煩。別說兒子了,就是孫子都不安全。
申時行的祖父過繼給舅舅徐尚珍,所以他幼年時一直叫徐時行,直到他中了嘉靖壬戌科狀元,便改回申姓。
你說這徐家得有多郁悶?
徐元佐沉默片刻,又道:“實在不行,表姐只有將這男子裝到底了。日后娶個貌美如花的姑娘,也能有個一男半女。”
沈玉君行走江海,連殺人都見過,哪里會不知道造人的故事?她以為徐元佐不知道,笑罵道:“你懂什么?只有男女能生人,女女如何生子!”
“聽說去和尚廟里求子,只要人長得漂亮就能求到。”徐元佐一本正經道。
沈玉君反應過來,啐罵道:“你敢消遣我!”
“彼此彼此。”徐元佐還是退了一步:“表姐,船到橋頭自然直,這事還是隨緣吧。”
沈玉君嘆了口氣:“也罷,此事自然強求不得。”
徐元佐這才松了口氣。
兩人又看了一番沈家的家業,沈玉君見徐元佐果然不為之所動,只得打消了勸徐元佐入贅的念頭。
等徐元佐回到母親當年的閨閣時,只有三五個傭人四散候命,二舅卻已經走了。
徐母正監督徐良佐練字,見大兒子回來,連忙將他叫到里間,神秘兮兮道:“我正有好事要跟你說。”
徐元佐在母親身邊坐下,笑道:“好事天天有。不知母親說的哪一樁?”
徐母樂道:“小嘴越發甜了。娘跟你說,剛才你二舅過來,想‘親上加親’……”
“萬萬不可啊!”徐元佐緊張起來,生怕母親眼界淺。被沈家偌大的家業打動,應承了人家。
華夏倫理觀念遠較其他文明強烈,婚姻上絕對秉承“同姓不婚”原則。
在姓氏分流之前,即便不同的氏族,只要同姓。也不能結婚。在姓氏混雜之后,同一姓氏的男女即便沒有血緣關系,也不能結婚。
然而表親之間的婚姻一直被容許甚至鼓勵,視為“親上加親”。隨便舉幾個例子,譬如漢武帝劉徹和首任皇后陳氏是表姐弟;南宋詩人陸游與第一個妻子唐琬是表兄妹;清代沈復和他妻子蕓娘是表姐弟。
古時女子對丈夫父母稱呼為“舅姑”,也是源于表親婚姻。
“母親,我成親的事,總要問問義父吧?”徐元佐自覺口吻生硬,連忙緩和下來。
徐母的滿腔歡喜遭了一盆冷水,道:“的確也是。”
徐璠認了徐元佐為義子。是因為徐元佐暫時不接受過繼的緣故。然而徐璠寬厚地接受了徐元佐的解釋,真的認為只要徐良佐脫離夭折的危險期,徐元佐就會過繼膝下,在族譜上歸于他的名下。
徐母是不舍得把兒子給別人的,然而徐父堅持要給,徐元佐也頗有抱負,顯然給徐璠當兒子遠比留在朱里有利得多。考慮到兒子的前程,她反對的力度自然也有限得很。如今這狀態是將去未去,名義上還是她的兒子,如此便給了她自我麻醉的借口。
“我看你表姐也是良配。”徐母干笑道:“我又自幼與二哥交好。你們若是在一起,真是親上加親了。”
若是沒有徐階那條金象腿可以抱,徐元佐也不介意入贅沈家。贅婿雖然名頭不好聽,但是沈家到底家大業大。在這個社會何止是少奮斗二十年?簡直是少奮斗三代人啊!等有了兒子,叫他好好讀書,考個進士,又能改回本姓,自己這入贅就成了娶親,自然而然洗白了。
現在有了徐階徐璠那層關系。徐元佐哪里還肯走這種彎路,給自己的人生留下污點?
“母親,你看表姐那副模樣。比男人還要男人,五大三粗,個子比我還高!”徐元佐夸張叫道。
徐母一笑:“那是你表姐當男兒一般做事,真要打扮一下,也是個美女呢。再說,男孩本就長得晚,等你到了十七八歲,正是一夜三竄的年紀,你表姐卻是不會再長高了。”
徐元佐自信不會矮,純粹是岔開話題,打消母親的期望。等母親發現沈家姐姐的確不是良配,自然也就不失望了。
“可她那么兇,肯定會欺負我的!”徐元佐道:“娘親生我養我,總不成叫我給人做奴仆去。”
“什么話!”徐母嗔怪道:“她雖然外面兇,那是沈家沒有男丁。日后她不用出去,在家相夫教子,哪里還會兇?至于做奴做仆,你這兒說的什么話!沈家也是有家教的,更何況你娘我還在呢!”
徐元佐道:“到時就怕娘鞭長莫及……”
徐母一愣:“你這是什么意思?娶了媳婦就不跟娘過了么?”
“娘不是要把我入贅沈家么?”徐元佐委屈道。
徐母足足愣了一息,俯身大笑:“你果然還帶著呆氣!怎會有這種事?可是船上顛簸傻了?”
“不是入贅,是娶妻?”徐元佐確認道。
“自然是明媒正娶,花轎從沈家抬回徐家,日后她就是徐門沈氏,怎會有什么入贅之說!”徐母笑得愈發不可遏制,眼淚都笑出來了:“即便我家沒跟閣老家聯宗續譜,哪怕喝粥吃糠,娘也斷不會叫你去入贅,你怎生想出來的?”
唔,一定是沈玉君那小娘皮自作主張,想保全沈家基業。二舅倒是看得比她開,要將家業送給我。
徐元佐心中敞亮,輕輕摸著下巴:“不過仔細想想,親上加親也是樁美事呢。”
“還是得聽你義父的。”徐母平復下來,也覺得不該叫徐璠難看。
“義父看重的是我這個人,多半不會反對親上加親。”徐元佐不知道徐階最早想讓他娶王世貞的女兒,并不覺得義父會費心給他娶老婆。
“你表姐玉君也的確生的不美。既沒有裹足,又生得五大三粗的……”徐母何等精明,立時聽出了兒子的立場動搖,雖不知道兒子為何會有那等詭異念頭,但現在逗逗他也頗為有趣。
“噯!娘親不知,我對裹足深惡痛絕!”徐元佐一臉大義凜然:“這等為了好看就自殘身體之事,圣人駭然聞之,而愚民樂此不疲!玉君姐的天足,在兒子看來才是天然之美。”
徐母見兒子說出這么深刻的話來,雖然并不認同,但還是歡喜。她又道:“可惜她性子急,脾氣暴,常年游走江海,一身習氣,怕欺負了我兒。”
徐元佐哈哈大笑一聲:“母親多慮了!您兒子我雖不敢說力能扛鼎,身手矯健,但也是文秀之心,武夫之魄!豈能教她欺負了?更何況,沈家的家風還是很值得稱道的嘛。”
徐母好笑:“你還沒她高呢!”
“兒子過兩年會長高的。”徐元佐道。
徐母輕打元佐:“你這性子,有沒有個準數?”
“娘有所不知,剛才是兒子誤會了……”徐元佐笑道:“若是說娶玉君姐,接手沈家資產,兒子還是很有興趣的。”
徐母不悅:“你就單為了錢財?怎如此市儈!”
“沈家充其量不過十萬兩資產吧,兒子豈會單為了這點資產娶她。”徐元佐正義凜然。
說得倒也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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