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趣 第一百零七章 贈釵
如火似霞的寬袍裹著嬌小玲瓏的身軀,將心儀之人摟在懷中,心中是說不出的滿足。
龔景凡覺得自己此刻心跳如鼓,猶似每每狩獵時弦上之箭蓄勢待發前的心態,緊張又期待,這種纏綿而別扭的情緒繞在心頭,讓他心甘情愿的為之沉淪。
陸思瓊貼著他,由于動作并不敢亂動,只腦袋微微側著。卻不想,這讓某人的氣息盡數都落在了她耳旁,搔搔癢癢的,分外難耐。
路道寬敞,此處行人并不算多,但偶爾察覺到他人投來的眼神,仍是覺得怪異。
頃刻,她開口問話:“我們,去哪?”
“嗯?”
龔景凡過往慣是喜歡疾馳之人,享受的便是馬上縱橫的暢快淋漓,今兒這般緩緩行進,整個人神情不定,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前的人兒身上。
因為身高優勢,二人交頸側著,形成了依偎的姿態。
路人的目光并未給他帶來窘迫,反倒是唇角彎起,眉宇間透著歡快,隱約又讓人覺得這是在得意,視線更時不時的往少女的側容瞅去,時而凝視、時而神游。
乍聞此言,他懵懵然的“嗯”了聲,竟是跟著詢道:“什么去哪?”
陸思瓊恨不得直接裝死,她現在這模樣,回德安侯府顯然是不合適的,去公主府亦未免人多口雜,總得先找個地方收拾一下才是。
她以為這人剛剛信誓旦旦的說帶自己回去,是因為早有打算,沒成想根本就不曾規劃,那這是準備漫無目的就這樣游街看夕陽?
陸思瓊這一沉默,龔景凡也領會了方才的問話,接著再道:“你想去哪?”
陸思瓊忍不住動了動,胳膊肘不經意觸碰到了身后人的胸膛,引得某人低哼了聲:“別亂動啊……”還拖著尾音,分不清是寵溺還是撒嬌。
緊著繼續:“我的意思是,你想去哪都可以。”
要不是背對著那人,她都想白他一眼,自己能了解外面的哪些地方?
她根本就沒單獨在外過好么。
只是心中如斯想著,嘴上回道:“我想,找個地方換身衣裳。”
女子,儀容總是關鍵的。
“好。”龔景凡應聲之后,想了想試探道:“我在城南有處宅子,離南校場比較近,平日做休整之用,要不我們先去那?”
停頓片刻,似恐對方誤會,又連忙添道:“你別多想,我只是擔心客棧終歸不是靠譜的地兒。”
“嗯,我知道。”陸思瓊微微頷首,她自然是信得過這人的。
想了想,有所遲緩的又開口:“不過侯府那邊……”
“德安侯府只知你與周大奶奶一道出門,去的是公主府。
周大奶奶心思縝密,有些話定然不會多說。放心,剛剛的事兒傳不出去,晚些時候我命人去陸家傳話,道我母親留你在府里了。”
蕙寧公主喜歡陸家二姑娘的事,京中人早有耳聞。
她身下無女,留人暫住亦是小事,何況她又是未來兒媳的身份,旁人誰會多話?
龔景凡做這樣的安排,實為周全。
陸思瓊沒有再慌,只點點頭。
其實龔家在京中的宅業有許多處,不說其他,便是建元侯當年封侯時先帝就賜了一座大宅,只是因龔人口簡單,尚未分家,是以未曾住用。
而城南那邊的,不過是個私人小宅,龔景凡之所以選那,則是因為他長去之所,又覺那里自在。
可事實上,距離并不近。
陸思瓊亦是在馬背上顛簸了許久才察覺到這點,心道這人剛還急著說要趕緊尋地方替她清洗傷口上藥的,現在慢悠悠的算怎么回事?
不過雖說顛簸,可事實上一路平坦,只是同一個姿勢保持的太久,有些難受。
彼此之間畢竟談不上熟悉,這等親密舉止,身子時刻緊繃著。
龔景凡卻一路悠哉,心情歡快。
路上并沒怎么說話,等達到小院門口時,才發現身前的人雙目緊閉,儼然是累得睡著了。
夏日晝長,即便現在,暮色亦未籠罩天際。
霞光紅彤,映得佳人姿彩灼目。
他一只胳膊拖著陸思瓊的腦袋,另只手松開韁繩,修長如竹的手指緩緩伸向少女臉龐。
骨節輕顫,緊張著,心亂著,怯怯的期待又覺得刺激。
“二爺來了?”
眼見著就要碰到,突如其來的聲音卻嚇了他一跳,跟犯錯的孩子般趕忙收回,還欲蓋彌彰的負在身后。
小廝立在高馬邊上,行禮問安后規矩的侯在旁邊,好奇自家主子懷里的姑娘是誰,又不敢逾矩抬頭。
陸思瓊睫毛動了動,轉醒睜眼,迷糊的出了聲:“到了嗎?”這才轉向四周。
龔景凡因為不自然,不知是覺得遺憾還是對小廝懊惱著,少年老成的望著遠處,只故作深沉的應了下。
隨后,他扶正身前人坐好,又交代了句“且小心”,便先下了馬。
將手伸出,陸思瓊怔怔望著,也遞了過去。
仍是抱著下了馬。
她正視前方,四周顯得有些荒蕪,入眼處,除了這所宅院,竟沒有人煙。
龔景凡收到她遞來的目光,調侃道:“我要真有壞心,你這么后知后覺,早就被賣了。”
“我又沒說什么。”陸思瓊臉一紅,嘀咕了聲。
龔景凡一笑,再去牽對方手,被拒絕了。
下人當前,他覺得有失顏面,固執的跟著陸思瓊躲避的手去追,直等如了意才罷休,提步入內。
尋了間干凈的客房,婦人送來了水與衣裳。
龔景凡站在屋里,不動。
陸思瓊出聲提醒,“我要上藥了。”
誰知后者就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我幫你上。”
“不用了。”陸思瓊擺手。
龔景凡堅持,“你不必客氣,我動作很輕的。”
陸思瓊汗流,她這像是客氣的模樣嗎?
“真的不用……”重復了遍,見他仍然不動,低著聲音添道:“我還要換衣服,你回避下。”
“我知道,等換了藥我就走。”
陸思瓊還是搖頭,最后冷了聲:“出去。”
龔景凡也犯了脾氣,“你磨蹭個什么呀,又不是沒看過。”說著就要去扯她手臂,口中再道:“我是說,剛剛已經看過了傷口。”
這話聽著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陸思瓊忍不住去看旁邊的侍人,垂眸低頭,“你就先出去會,不行嗎?”
有些人還就是吃軟不吃硬,龔景凡見狀“哦”了聲,妥協起身,走前卻忍不住說道:“不識好人心。”
那婦人掩唇輕笑了笑,上前福身:“我替姑娘把傷給處理下。”
陸思瓊面色愈發的紅,剛挽起袖子,卻見早前出去的人再而復返。
龔景凡的腳剛跨進屋,便見少女本嬌紅的面色瞬間轉黑,三兩步快速過去后,把手中藥瓶放下,命令道:“用這個藥。”
話落,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尚不自在著,身邊婦人已經開了口:“奴婢還是頭回見二爺這樣的,姑娘真是有福。”
陸思瓊沒有言語。
婦人很細心,動作也很輕柔;龔景凡的傷藥涂上去,涼涼的、也不刺痛。
足上其實并未如何傷著,除了幾處細小磕傷,只有腳踝似被扭到。上完藥換了衣裳,棉質的衣裙,不算華麗卻很舒服。
衣著得體后,看不出來受了傷。
陸思瓊心下一松,打發走了婦人,自己坐于鏡前,發上的精致釵環在此刻亦顯得有些違和,索性就取了下來,又執起木梳梳了梳長發。
“喏。”
視線里憑空出現一支步搖,并蒂蓮樣式,海棠花簪身,修翅玉鸞綴著紅珠,分外華麗。
她抬眸,只見龔景凡胳膊伸著,腦袋卻別開望著旁處。
見對方沒應聲,他視線不變,開口:“給你的,拿著呀。”
“我不要。”陸思瓊拒絕。
聞者惱了,也不佯作無所謂了,轉過腦袋剛要質問理由,便見燭下少女正笑臉吟吟的看著自己,“你……”
陸思瓊伸手取過,“謝謝。”隨手放在了眼前桌案上。
龔景凡咧嘴一笑。
隨即見她不戴,惶恐詢道:“你不喜歡?”
“沒有。”
收人東西,自然是喜歡的。
“那怎么不帶?”
陸思瓊好笑他這副模樣,好言回道:“現在不想。”
“喜歡的話,你就會想戴的。”
陸思瓊起身,直視對方,莞爾勸道:“別跟個孩子似的。”
“我、”龔景凡惱怒,不甘示弱:“你才跟孩子一樣。”說完奪過桌上步搖,愣是抬手替她戴了上去。
陸思瓊只覺得有什么穿過發間,緊接著就是頭皮一疼,“呀”了聲抬手去摸。
龔景凡也慌了,變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弄疼你了是不是?多怪我手笨。”說著丟開步搖就要去翻她頭發。
陸思瓊的視線隨著他丟開的步搖落在靠墻的角落里,才想抬腳去撿,頭發就真的被人扒開了,她忙阻止,“沒事,你快收手。”
龔景凡哪里是聽話的人,又怪自己又心疼眼前人,口中碎碎念個不停:“都是我不好,你說不戴不戴了就是,做什么這么急,害得戳到了你。”
“沒關系的。”
陸思瓊沖他搖頭,朝墻角使了個眼色:“快去把它撿起來。”
某人渾不在意,固執埋怨道:“不要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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