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花田 第59章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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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縣有一大半的人以‘李’為姓氏,對于李三娘,韓靜還是有些印象的。
她中年喪夫,一生無子,仰仗著丈夫遺留下來的家產度日,在鄂縣算的上富貴人人家。
李三娘知書達理,曾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向來聰慧溫婉,一言一行都是鄂縣婦人之間的典范。
只是她向來沉默寡言,極少摻和到別人的家事中。
因李三娘家境殷實,總會幫助那些家境貧寒的家庭,因此,但凡她所說,鄂縣的小婦人都愿意傾聽,甚至盲目信任她所說的一切。
“莫非韓少夫人真的是懂醫術的,連李三娘都倍加推崇,定不會錯。”
“我以前就覺得周郎中不對勁,莫非真實欺世盜名的庸醫?”
人群的觀點被李三娘引導著,漸漸朝韓靜的一方靠攏,甚至越加期待起來。
“謝謝。”韓靜朝隔壁李嬸子與李三娘點點頭,感激二人今日言語上的幫襯,隨后向眾人道:“開始吧,諸位若覺得身體但凡有不舒適的,都可以上前讓周郎中醫治,至于治愈的方法,我與周郎中各自書寫在紙上,然后再比較一番,即可分出勝負。”
此刻,周郎中正站在中年道士的身邊,互相攀談著。
聽韓靜清冷的嗓音,周郎中與梅道士齊齊望來。
周郎中湊近梅道士耳邊,不安道:“這女人是鐵了心要讓我難堪,你可有什么方法治一治她?”
梅道士手持拂塵,道袍在風中翩然舞動,透著一絲神秘:“懲治她的方法雖然有很多,但是你與她的比試,依舊躲不過。今日之事不必擔心,不過是一個小婦人,且看她想要如何,況且又魏家郎君在,你我二人根本不必害怕出太大的亂子。”
有了梅道士在一側出謀劃策,周郎中心底安定不少。
他們二人都是從隔壁村來的,對于彼此的底細十分清楚。他剛來鄂縣不久,便是梅道士告訴他,可以借用老駝醫替人治病不留名的事,將自己的坡腳醫術弘揚開,借此收斂錢財。
他原本想憑借著魏易的身份,讓梅道士在眾人耳邊危言聳聽幾句,逃過與韓靜比試這件事。
如今看來,是無法推脫了。
“韓少夫人既然想比試,以此試煉我在韓府這兩年來是否碌碌無為,我奉陪到底就是。”周郎中揉了揉酸疼的手腕,看著一側虎視眈眈的黑子,只覺得之前他那一腳幾乎踢化了他的五臟六腑,有種絞痛的感覺。
他猛吸一口氣,邪氣凜然道:“若韓少夫人失敗,可要還我醫術清白,且瞧你如何將潑在我身上的臟水弄干凈,如何補償我,讓我滿意為止。”
一個猥‘瑣至極的男人,向一個剛剛和離的女人索要賠償,竟透著些許邪魅污穢之詞,令人反感。
他話里的威脅之詞顯而易見,且有種誓不罷休的執拗感。
韓靜命四名家奴取來筆墨紙硯,將東西準備妥當后,才道:“我看周郎中是多慮了,你沒有機會勝出,更沒有機會向我索要一絲半毫的東西。”
蔑視的話從她嘴里說出來,依舊是輕柔舒緩的,仿佛這句輕賤之詞,是毫無心機、隨意吐露出的。
周郎中氣得渾身發抖,怒道:“我會讓你徹底喪失尊嚴,淪為我的玩物。”
因為怒極,他理智崩潰的徹底,當著魏易的面,將心底的話毫無阻攔的道出。
魏易繃著臉,沒有說話。
不管是韓靜受辱也好,難堪也罷,他都淡漠的觀望著。
“惡心的東西,自己不惜命,可別怪別人取你性命。”黑子臉色一沉,跨步上前,猛的從腰間抽出一把極其輕薄的利劍,劍鋒落在周郎中的脖頸上。
周郎中嚇得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他可憐兮兮的瞥一眼魏易,發覺他回視自己的視線透著凌厲之色,僵著嗓音道:“你……你想殺我,你也要為我陪葬,”
黑子手里的劍往他脖頸逼近三分,劍鋒染出絲絲血跡,若再前進一分,周郎中的人頭就挪動了位置。
“黑子,別莽撞,你殺他不要緊,只是若被關入牢獄中,我可沒有多余的銀子替你贖罪。”韓靜伸手阻攔住黑子下一步動作,柔軟的指腹觸碰上他的手腕,將鋒利的劍從周郎中脖子上拿來。
嘉國律法嚴明,卻可以用錢財替人贖罪,只要交夠了足夠的金錢,加上疏通關系,即便是死囚也可以無罪釋放。
所說這個男人不是韓靜的奸夫,他卻愿意為她動手殺人。
但所說這個男人是她奸夫,她卻舍不得錢財,更是摳門的舍不得花費錢財替他贖罪,這事太詭異。
“靜丫頭跟他果真沒有關系呢。”李家嬸子松了口氣,朝李三娘道。
李三娘頜首點頭:“我一早就知道,她們看起曖’昧不清,實際沒有任何不妥之舉。”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無需害怕,既不用花你的銀子,我也不會拖累韓家。若你害怕看到這血腥一幕,我替你將眼睛蒙上,可好?”黑子手顫了顫,劍尖被迫轉移方向。
“黑子,非常之人,需用非常之法,不是說閉上眼睛不看,才是唯一的方法。”韓靜松開他的手,只覺得掌下的手腕冰冷刺骨,連劍鋒上的寒氣都讓人畏懼。
她認真的望著他,清澈的眼底透著一絲狡黠。
話音剛落,韓靜食指尖夾著的一根銀針飛快擊出,竟筆直朝周郎中的小腹方向極速飛旋而去。
細小的銀針不過繡花針大小,銀針猛的扎入周郎中下腹的一個穴位上,頓時消失蹤跡,沒有半點不對勁。
“這個方法確實不錯。”黑子一直注意些四周的變化,銀針飛旋而出時,他清清楚楚看到。
韓靜出手時,本就沒有避諱黑子的存在,甚至接著黑子,引來周郎中的注意力。
“好了,別因為一些瑣碎的小事傷了和氣,各位鄉親,有哪位愿意上前,讓我與周郎中診斷一番。”做完這些小動作,韓靜裝作沒事人一樣,走到自己的位置,接過紙筆,朗聲問。
這一次詢問,立刻就有人自告奮勇的上前。
這是一個懷抱幼兒的婦人,她胸口急劇起伏著,像是剛剛從遠處急急趕來一般:“求周郎中替我閨女瞧瞧,她渾身發燙,已經持續六七天時間,我尋遍鄂縣的郎中,花費了所有的積蓄,都說讓我準備棺材做后事。剛剛聽到神醫周郎中要與韓家少夫人比試醫術,能分文不取,這才急急趕來,還請二位救一救小女。”
婦人面露痛苦之色,一雙眼睛也是濕潤緋紅,整整哭了七八十,一雙眼睛浮腫得跟大核桃似得,狼狽的很。
在她懷中,一名十幾歲的小女童陷入昏迷,小女童滿臉潮紅,大冬天里,僅著了單薄的衣裙,竟能看到無數的汗水從臉蛋與脖子溢出。
韓靜粗略看一眼,腦海中就浮現了小女童的七經八脈分布的位置。
觀其面容,紅而以及,她渾身血液翻滾的厲害,像是火燒一般,暑溫熱毒燔只營血,內逼厥陰,外竄經絡。
此癥極為兇險,若再拖延下去,怕是命不久矣。
“周郎中,您是神醫轉世,一定要替奴家救救這個孩子。我雖沒有銀兩,求您大發慈悲,我就她一個閨女,若她出任何岔子,我也不活了。”婦人緊緊抱著女童,朝周郎中磕頭。
韓靜沒有說話,沉浸在腦海中翻騰的記憶里,搜索著解救之法。
周郎中見韓靜沉默著,只能硬著頭皮道:“滾,你懷中的孩兒明明已經活不成了,還抱到這里來作甚。你瞧瞧,她如今進氣比出氣少,嘴唇發烏,舌苔紫黑,哪里還有活命的機會,她兩只腳都已踏入輪回門,就是大羅神仙也就治不了。”
“不,不會的,我閨女不會死,她才剛剛十三歲,十日前還出門替我采買野果,你休得詛咒我女兒。”婦人聽周郎中斷言,繃緊的最后一根鉉斷了,雙眼凸出道,連卑躬屈膝的求饒,都拋之腦后。
“庸醫,你定是庸醫,尚未把脈就斷言我家閨女救不了,未曾努力半分,你怎么能說救不了。臭道士,庸醫,我不信,我決計不信。”
哭鬧聲不止,周郎中受不了她咒罵,怒道:“她早就已經活不成,若你拿百倆銀子來,我還能助她早日登上極樂世界,讓她少受著病痛折磨。你看看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這就是你強留她的結果,在病痛中受盡折磨,難堪赴死。”
“因為你,才害得她受盡折磨,因為你,她才無法安心投胎轉世,你不配為人母。”周郎中指著婦人破口大罵,突然他覺得小腹一痛,酥酥麻麻的感覺四散開,不一會兒,竟迅速消失,仿若錯覺。
宛如驚雷一般的話砸在婦人頭頂,將她心神砸得粉碎。
最后一根支撐人的精神力被抽走,婦人心如死灰的倒在地上,看著抽搐不止的女兒,死寂一般,沒有任何言語。
“周郎中何必危言聳聽,這世間,人命向來是最值錢的。明明是自己醫術無能,你卻輕易斷人生死,這與儈子手又有何分別?”突然,在這死寂一般的冰天雪地里,一道清冷的嗓音響起。
“你說什么?”周郎中大喝一聲,吼道。
“我說你無能,無法醫治好病人,卻提前斷絕人性命,是殺人的儈子手。”韓靜一邊說,一邊踱步到懷抱幼女的婦人面前,給足她希望。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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