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大宋 第二〇〇章 動手
閱讀”章楶道。
“也許吧,可我怕啊。”王巨說道。
實際好水川兵敗后,秦州數千百姓攔道那一鬧,韓公不再是以前的韓公了,所以才有了水洛城事件。水洛城事件后,加上慶歷新政失敗,歐陽公也不再是歐陽公了。他們以前是以范文正做榜樣,耿直敢言,但那是以前。理想失敗,看到官場的黑暗,人生數起數落,因此都想保住自己的位子,有的事明知不對,不過為了位子,為了親人親戚的利益,還是去做了。
但這個不能說。
“質夫兄,我再說兵,提起兵,老百姓時常懷念漢唐雄風,可是漢唐時的士兵有沒有我朝士兵強壯,未必。我只說一條,雞雀眼。為什么以前夜戰很少?正是有許多士兵有雞雀眼,一到夜晚便看不到事物,但我朝士兵有沒有人有雞雀眼?”
雞雀眼就是夜盲癥,主要是缺少維生素a,多吃一些肚臟與雞蛋就能改善了。可宋朝沒人知道啊,漢唐更沒有人知道了。宋朝人夜盲癥的少,不是宋人喜歡吃肝臟,而是意味著伙食在提高,包括葷腥食物比例在增加中。
“正是軍中罕有雞雀眼,所以我三戰都發起了夜行軍,身體不弱,武器也在進一步改良,但縱橫那一朝那一代,有我朝收入之多,投入的軍費之巨?那是否意味著我朝軍事比漢唐做得會更好?”
這個問題問得太難了,章楶大半天不能說話。
“為什么遼興宗親率十萬大軍被李元昊殺得落花流水,后面僅是一支偏軍就差一點攻破了西夏的興慶府?或者換一個問題,岐溝關慘敗后,我朝上下震恐,如果李繼隆手中沒有指揮權,而是換一個文官,或如韓公,或如范公前去指揮,會不會取得唐河徐河兩場大捷?那么我朝又將面臨什么樣的光景?”
“曹公是武將。”
“曹公是武將,但他取得過什么樣能拿得出手的戰績?”
“平滅南唐。”
“質夫兄,你再看一看史書吧,如果不是潘美先行打下了基礎,王明劉遇皖江口大捷,南唐能不能順利拿下?不如我再做一個比喻,我朝平南唐出動了多少兵馬?但平南漢又出動了幾何兵馬?南漢遠在嶺南,潘美一支孤軍,前去那塊飛地,花了多長時間拿下的南漢?但曹公有了潘美打下的基礎,又了王明劉遇那場悍戰,又花了多長時間才平定南唐?不要說南漢沒有兵馬,蓮花峰一戰,南漢出動的十五萬軍隊不是軍隊是螞蟻?”
不提潘美吧,就是用田重進與崔彥進等將做主帥,也比曹彬強吧,至少不會輸得那么慘,那么莫明其妙。
這樣的例子仍有很多,如是狄青聽從余靖與孫沔指揮,能不能取得昆侖關大捷?
李繼隆的老子李處耘吃人肉是不好,可若不是他有勇氣從慕容延釗手中搶過領兵權,能不能迅速拿下湖南?
或者定川砦之戰,用狄青張亢代替葛懷敏,會不會敗得那么慘?
“子安,你所說的,實際只有一句話,用對人,用好人。但這個何其之難,就是同一個人,在不同地方不同年齡,表現也不同。薛仁貴一生近乎無敵,卻兵敗于大非川,拉開唐朝丟失青海的序幕。薛訥屢戰屢敗,然而最后卻大敗吐蕃人,又拉開了盛唐的序幕。除非李靖衛青這些無敵之將,可古今往來,又有多少無敵之將?”
王巨說的可不是這個,而是宋朝的畸形制度。
就算薛仁貴慘敗過一次,但用薛仁貴,比用韓范與葛懷敏好吧。
況且薛仁貴的對手與薛訥的對手也不同,薛仁貴的對手乃是論欽陵,這也是一尊戰神,前唐時間,恐怕除了李靖在軍事上略在其人之上,余下的都不是他對手,要么李績能勉強與之持平。
不要說薛仁貴與郭待封不和,沒有這件事,論欽陵還能找到薛仁貴大軍中的漏洞,然后將它放大,擊敗薛仁貴,頂多敗得不會那么慘。
當然,拋開薛仁貴父子,唐朝的軍事制度同樣有各種各樣的缺點,特別是后面的藩鎮制度。
因此王巨又說了一句:“非是無敵之將,質夫兄,你錯解了我的意思。看看這地上。”
章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時已經下午了,慶州街上也冷清下來。
與開封不一樣,慶州仍保留著古老的傳統,早起早睡,一般買賣都在上午交易,到了下午,城中的百姓便少了。
街上很安靜,太陽斜斜地灑到茶樓上,也將王巨的影子拉得很長。
“影子?”
“就是影子,影子始終是我們的一部分,任何人都不能甩掉它,但日中則短,日暮則長,任何制度都是如此,包括軍事制度,漢唐的軍事制度影子要短一點,我朝的軍事制度則如同日暮時的影子,很長很長。”
章楶無言。
在宋朝笑漢唐肯定沒資格的,那不是五十步笑百步,而是五百步笑五十步。
于是他苦澀地呷了一口茶,轉開話題,問:“子安,這次遷徙打算怎么辦?”
那會很頭痛的。
“剛才孫公說的時候,我就在想。比較麻煩,而且我下了那幾道露布,又派官兵進山剿匪,許多逃戶也返回華池縣了。這本來是一件好事,但遷徙開始,反而讓我頭痛了,荒蕪的村莊與耕地將會變得更少。”
“孫公不當下這條道命令。”
“這道命令下達沒有錯,如果西夏人正式入侵慶州,那就不是幾股來抄掠的軍隊了,可能是數萬,可能是十萬大軍。靠官兵那是不敵的,必須倚仗強人與壯馬。一旦將前線各蕃部撤回到后方,可以堅壁清野,可以從容集結兵馬。命令沒有錯,錯的乃是人。”
只要孫沔還在慶州,李諒祚率領十萬大軍來了,孫沔敢不敢打?
不敢打,這項政令就是擾民之舉。
“再看看吧,不過華池縣也有優勢。華池縣面積雖小,可人口更少。有許多河灘河谷土塬都可以利用,只是以前沒有人去開墾,便成了荒山野嶺。如果派人手修水堰,派人手去修路,派人將泥土翻耕出來,經過一冬的酥凍,那么明年又會出現大量良田。質夫兄,你說我手中有沒有人?”
“哈哈哈,”章楶大笑。
王巨手中可利用的人不要太多,兩千多名戰俘,還有一部分山匪,以及雜里寨那些丁壯們。放在大工程上,這點人手不算多,不過放在華池一個小縣,足以能做許多事了。
當然,這中間可能需要一部分錢帛,但不會太多,王巨那個外父與朱家就可以墊付了。
笑完后問:“那樣道路怎么辦?”
“只好拖到明年再動工了。”
“到了深冬時,那些戰俘你打算如何安排?”
“我已派了人去環州找石炭礦,今年主要是研發,研發后朝廷將嘗試著在華池河畔生產一些新式石炮,頂多明年春末,那些官匠便要返回京城。但那個作坊我不打算將它荒廢了,繼續生產一些鎧甲武器,適度地將華池各營官兵不良鎧甲武器換裝。可那樣,多半與朝廷沒有多大關系,況且朝廷連年災害,也撥不出更多的錢帛,更不會專門撥出錢帛,讓華池縣數營官兵換裝。這個錢帛恐怕又要朱李兩家資助。因此首先就是鐵,其次就是石炭。天冷的時候,我打算讓這些戰俘去挖石炭。”
不殺是不殺,反正甭想有好日子過。
“質夫兄,并且這批戰俘未必能留很長時間。”
“為什么?”姚兕在邊上問。
有了這些戰俘能做很多事的,就算石炭挖出來的,各部蕃人安排好了,道路也修好了,但華池還有許多事務,比如搬運糧食,進一步修筑砦堡,這都得需要大量人手。
“新年開始,西夏也會派使者賀我朝元旦節,他們不討要這些戰俘?”
“他們都是入侵者。”
“姚將軍,政治與軍事不同,他們是入侵者,可是朝廷財政緊張,還不想與西夏人發生大的正面沖突,為了綏靖,最后多半是下詔書,將這些戰俘釋放。”
“朝廷這些錢哪兒去了?”
“冗了,并且姚將軍,你想一想,我們同樣需要時間。”
想要徹底實現王巨那個強軍計劃,最少要等到明年秋天,不僅武器鎧甲要等,錢也要等。只有到了明年秋天,才會積累海量的財富,讓三軍盡可能地換裝,那時候華池諸營官兵戰力才會真正提高。
幾人從茶樓里走出來。
王巨與姚兕迅速返回華池縣。
一個遷徙,不僅官員頭痛了,也要官兵協助,兩人都要回去準備。
倒是李三狗很開心,叛逃過來的幾部野利族同樣在最前線,西夏兩次抄掠,損失慘重,騰到后方,也會變得安全,更不需要去支持他們修堡砦,被動的防御。
不過王巨來到華池縣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遷徙蕃人各部,而是將全二長子喊來,說道:“你立即挑兩匹良駒,騎馬去京城,找到葛少華,對他說一句,等他將京城打聽好了消息,立即帶著這兩匹良駒,前往太師苗繼宗府上,將這兩匹馬交給苗家,再將這封密函交給苗太師。其他的什么也不說,立即回西北。”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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