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第一四八章 卻道小梅搖落、不禁風
沈端言不很能明白顧凜川彼從往事里解脫出來的,不過卻能明白這是一個很艱難的過程,瘦了一大圈不說,還花了近半個月的時間。好在他最終脫身,否則沈端言……她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哪怕是為兒女有個健全的家庭,她也不會容許自己委屈將就著過。
瞧,這時候,她終于發現自己與爸媽相似的地方在哪里,遺傳果然無敵。她和爸媽一樣,都是更愛自己的人,哪怕有兒有女,有丈夫妻子,也會永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好聽一點說是珍愛自己,不好聽就是自私寡獨,可人誰不趨于利己呢,這應該是天性吧。
某個冬日寒夜里,沈端言迷迷糊糊醒過來,才發現床榻另一邊是空的,那邊的被窩里連一點余溫也無。再抬眼望,顧凜川站在窗邊,窗臺上一有株凌霜傲雪的古梅,紅燦燦仿若誰人獨立在窗邊一般。那株梅花瞬間讓沈端言想到原主,但顧凜川的視線卻沒在那古梅上,而是落在窗邊的案頭上。
案頭上,擺放著沈端言白天寫的一副字,是白天這盆梅花剛擺上來的時候,她興致來時隨手寫的。當時她腦子里只想到辛大大的一句“問他何處最情濃,卻道小梅搖落、不禁風”。
沈端言自然是寫別人的詩句,她甚至還未必知道這詩里的意思,只是覺得應景而已。那樹古梅搬來迎風便瑟瑟,沈端言遂叫人關上窗,才讓那古梅看起來更安穩些。于是腦子里就想起這句來,至于這詩別人能讀出什么來,她真不管的。
同樣一句詩,在沈端言眼里只是寫景而已,但在顧凜川眼里卻是寫情,寫際遇,寫心境:“問他何處最情濃,卻道小梅搖落、不禁風。”
這里的“他”可以指北風。可以指雪,可以指冬天,也可指人。“小梅”可以指梅,可以指佳人。也可以用來自擬及擬人,“不禁風”一句,只前兩個定下意來,自然也就好解了。
“可是在問我?這小梅可是指她……”顧凜川腦子里閃過這樣的念頭,“小梅”不禁風,沈端言詩外的意思莫非是在問他“你的小梅不禁風,你猜我能不能禁得”。
顧凜川眼里,沈端言比原主還禁不得風雨飄搖,她性子看著很恬淡似的,卻是因為不愛波瀾。喜歡安穩渡日,因想著一世平平和和到終老,才不想興風雨。實則,只要犯到她,她從不是個恬淡的。對兒女也好,對他也好,領地意識很強,但直到觸及她原則時,她甚至可以把這份意識放下。
當她覺得不安穩時,當她覺得可能面臨風雨時,她就會退卻。退回到她認為安穩的地方去。所以,顧凜川很不喜歡自己起來喝水時,看到的這句詩,她沒有選擇直接問他,她這樣什么話也收不住的人,居然也會以詩抒情懷。而不是直白地問出來。這充分說明,她已經感覺到了不安,已經開始有了退卻的兆頭。
是以,當沈端言坐起身來四下里張望,看到他時滿眼迷茫時。顧凜川走到她面前坐下,湊到她臉前,兩人呼吸相交,氣息相聞:“言言,我真心想與你共度一生,唯你,非他人。我心悅之人,亦只有你,非他人,言言,需知當我說出來時,便已經決定永不放開手,也不會允許你放手,你可懂?”
“你說什么呢,大半夜的又抽什么風。”沈端言稀里糊涂,她完全不明白顧凜川又搞什么名堂。
“言言,我不會叫你經受任何風雨摧磨,你安心,不要退回去。”顧凜川捉住沈端言的肩,不容沈端言退后半分。
沈端言:“到底什么意思啊,大半夜的不讓人睡覺,好歹給句明白話,分明知道我才從睡夢里爬出來,什么都沒弄清楚。”
顧凜川側側身,示意沈端言去看窗邊的書案,沈端言遂依言去看,不過她看半天,愣是只看到梅花。而且,還是讓她看著能想起原主來的梅花,所以沈端言就有點想歪了:“大半夜的,你就叫我看這個?”
“為何要寫那句‘問他何處最情濃,卻道小梅搖落、不禁風’,為何有話不直接來問我。”顧凜川為避免兩人看的不是一個地方,果斷把題給點出來。
沈端言:救命,大半夜不睡,就為看見一句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詩。文青真的真的真的是種病,得按時吃藥,毒草我有藥,你吃嗎?
“隨便寫的好不好。”沈端言完全不知道古人的詩就算是寫景,多半也跟情懷有關,要么抒懷詠志,要么道情思人,幸好她不愛做文抄公這極有前途的職業,否則就她這點水平,當真是一戳就破。
“隨便寫?真是隨便寫,你真不是在用這句詩來問我?”
“問你什么,我沒什么要問你的!”沈端言快要被顧凜川給弄瘋掉,好想抽死這擾人清夢的混帳,她本來還能好好睡個回籠覺的:“等等,在你看來這句詩是什么意思,你先回了我這個問題。”
顧凜川:“他是指我吧,小梅是指她吧,不禁風其實是問句吧!”
沈端言:“顧凜川,大半夜為句詩不睡覺真的是有病,麻煩你明天去找個大夫看看好不好。這句詩在我這里的意思是,梅花呀你最多情的地方在哪里,在飄搖隨北風卻又不禁風的姿態里!”
顧凜川:……
我的妻子是才女,是才女!怎么能把一句這么纏綿的詩解釋成這樣!顧凜川完全接受無能,再看沈端言,發現她是真的這么想的,然后他就迅速地推倒沈端言,給她蓋上被子,溫柔和暖地拍拍她,再遞上笑臉:“乖,好好睡覺,不鬧了。”
沈端言:搞搞清楚好不啦,是你在鬧,不是我!
然后,在沈端言決定不再搭理他的時候,他又來一句:“真是不禁風的姿態?”
“話說,你怎么理解的。”嫌棄我文盲還是怎么的,我就這么解釋的,你要不信,先說說你怎么理解的。
“你為什么這么多情,你的多情又屬于誰,是那不禁風雨隨北骨凋零的一樹小梅,還是我。你知她不禁風雨,又是否知道,我能不能禁受得風雨摧折。”顧凜川說完自己先尷尬起來,不得不說他是真的想太多了,也是最近腦子里盡是亂七八糟的情緒,這才導致多想。
聽完,沈端言:“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文青是種病,你偏要一犯再犯,還死不吃藥,果然蠢了吧!”
笑完,睡不著了。沈端言幽怨地看著顧凜川,戳他臉,再戳他眉心,悶聲悶氣地散發著不善氣場。顧凜川趕緊伸手把人給摟懷里,這位的起床氣他是見識過的,她心情好還好,心情不好的時候能折磨死人:“言言不鬧了,好好睡覺,離天亮還早著呢。”
再戳,我戳戳戳,沈端言眉頭皺皺的,說:“被你這么一鬧,瞌睡早跑沒了,哪里還睡得著,你真是討厭。”
顧凜川:“要不,我們來做點別的。”
“比如?”沈端言還在為剛才那句詩的解法而滿腦子抽風呢,哪里聽得出顧凜川話里的別有深意來。
“帳翻紅浪,被滾鴛鴦。”顧凜川正經而嚴肅。
沈端言:……
“我要在上面!”
“可以,別到時候還說‘累的是我,爽的是你,委實劃不來’就行。”顧凜川說完,笑瞇瞇,床第之間,這般大膽的言辭,也就只有他家言言能如此奔放了。
好像在上面是挺累的,不過,為了穿越黨的榮譽,她決定再累也要在上面。至于穿越覺得到底是什么樣個榮譽集體,沈端言就不多思考了,反正在大夏朝,她可以全權代表,至少目前還沒有人來跟她爭。
一夜帳翻紅浪,兩個滾被鴛鴦。
次日醒來,沈端言有氣沒力地看向顧凜川,她半夜起來真不該想什么穿越黨的榮譽之類的破詞兒,結果累的果然是她,爽的果斷是毒草,確實一點也劃不來。不過……女上位什么的,絕對很有征服感有木有,當時她就差想讓毒草給她唱征服了。
小紅和阿初跑進來,見沈端言在賴床,就開始唱賴床歌……
沈端言:“祖宗,算我求你們了,我今天不舒服,別唱了行不。”
“媽不舒服,哪里?”小紅立馬不唱了,趕緊過來看沈端言,滿臉關切。
阿初跟在他姐姐后邊,也蹦來捧著臉蛋期期艾艾:“媽,你不好么?”
“就是有點累,再睡一會就好。小紅今天要去外公那里上學,阿初要去觀星臺,叫爹一個人送你們好不好,媽晚上去接你們。”沈端言覺得這時代的小孩比現代的其實還更忙一些,說什么現代小孩子課業負擔重,他們是沒見識過古代小孩兒怎么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好,媽好好歇著,晚上也不要來接,我買好吃的回來給媽。”小紅十分貼心地說著,說完還軟軟地拍拍沈端言的肩,關愛之情溢于言表。
輪到阿初,阿初不知道該干什么了,只能來一句:“我給媽帶題。”
……祖宗,你饒了我吧!
#為什么大人隔三岔五就會身體不好呢,尤其是我媽#
#我的弟弟真是太呆蠢了#
#身體不舒服的人最應該吃的是湯藥吧,嗯,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我媽其實也很好哄的#
#文青爹的搞笑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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