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佞 第一二八章 沒錢情也好,沒情錢也行
說實在的,顧凜川也不很能搞懂沈端言,說不喜,一女一子生下來,她愛若掌珠,待他也不能說如何無心無意,但若說心喜,就顧凜川從自己的感覺來說,他分毫沒有感覺到過。一向來,顧凜川都認為自己的感官很敏銳,所以他不認為自己會錯過沈端言的種種變化,但現實是,他好像真的錯過了什么。
好罷,連沈端言自己都不認為存在的念想,他又怎么能看得出來。至于生活里的一點一滴,也許相處的日子已經太長,一切都已經習慣,他們已經習慣彼此生活里有對方。或有朝一日,會誰也離不得誰,但他們都沒想到會是現在,會在他們這么年輕的時候就出現這種狀況。
就這一情況,沈端言腦子里是“我去”,顧凜川腦子里是“我天”,一個惱自己簡直沒下限,一個驚喜于意外得到的這點風絲雨片。
沈端言看向顧凜川,難道跟小貓兒叫似的,小聲小聲囁嚅:“你能當剛才我什么也沒說嗎?”
顧凜川高高挑起眉頭,意思不言而喻:“你說呢?”
“好吧,看樣子是不能。”心中暗嘆一聲,沈端言想了想,決定先摸清自己的心思再說:“那讓我再想想。”
難得地,顧凜川伸手揉揉沈端言腦袋,親昵的動作做得無比自然而溫柔,眼底的柔光幾能將人給溺死在里邊,嘴角那抹笑容雖淺,卻讓人感覺內里的燦爛能灼瞎人睛。沈端言看著,怔怔地冒出一個念頭來:“還好,不止我一個中毒。”
“你確定?”沈端言沒說確定什么,只迎著顧凜川溫柔的眼神,燦爛的淺淺笑容,問出這個沒頭沒腦的疑問句,她想顧凜川能明白的。
怎么能不明白,人就差揉進他懷里了。顧凜川輕吐出一口氣,似乎終于等候到了一直在期待的時刻,但內心沒有想象中的激動,而是出乎預料的平靜。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此刻歸于寧靜。遠航的船歸港,遠飛的雁歸巢,遠行的人回家,使人平靜,使人心安:“我心悅之,時已久矣。”
“多久?”為什么我壓根沒感覺!
“小紅生下來之后,我曾想她就是我生命里最美的贊歌,你說蒙君不棄,肯與君同時,我才明白。你和小紅同我一起的時候,我無法不贊美生命的美好,遂明白我心悅之。”顧凜川說完,暖烘烘的手覆上沈端言臉頰,十分輕柔地拂過。緩緩而柔軟的聲調中他說:“言言,我知無法求更多,唯盼你愿與我一同即可,但若能有更多,此生再無所求。”
“權利地位呢?”
“言言。”
好吧,她明白她有多掃興,她也沒指望顧凜川說“為你。我愿棄天下”,那就不是毒草了好不好,那就是驚悚片了好不好。不過,她就是想來這么一句話破壞氣氛,這溫柔得冒七彩泡泡的氣氛,真是讓人心也都陶醉。她怕自己再陶醉下去,直接就把什么也都交給顧凜川。
毒草前科太嚴重,都說要允許人犯錯,可有些錯,一旦犯下。總會讓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她試著站在毒草的角度想問題,可還是覺得這就是人品問題,就是渣而已,沒別的解釋。
“容我考慮考慮。”
“好。即便否定,能一世相攜也足夠好,言言無需想太多。”顧凜川就怕自己有要求后,沈端言反而退得更遠,那可就真是得不償失。
嗯,事實上,毒草君,你想太多了,只要你肉好吃,她又吃不上別人的,再怎么著她也只能撲上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什么的,毒草君,好好努力養好身體,以便以身飼狼喂虎吧。
沈端言對這個問題沒有糾結太久,她最終的決定是隨心而行,其實就是——這么煩,隨他去吧,想怎么就怎么,要怎么就怎么。既然你心悅我,我也不討厭你,那就先嘗試一下,實在不成再說。
“先說明白,我這人容不得別人,你清楚的。若再出像鰲州那樣的狀況,哪怕你什么也沒干,也別想什么清白二字,我就會直接認定你什么也干了。”沈端言完全一副“我就是這樣不講道理,這樣不通情理”的樣子,她慣來奉行的是“丑話說在前頭”。
“言言會?”
“找我爹跟你離婚,兒女歸我,嫁妝帶走,還會另索賠償,絕對會要你知道什么叫傾家蕩產,你知道我做得到。嗯,俗話說得好嘛,沒錢情也好,沒情錢也行。”就這樣,說完,沈端言對顧凜川笑笑,再來一句:“你覺得呢?”
“好。”顧凜川答應完便笑,笑得極耀眼:“沒錢情也好,沒情錢也行是哪里的俗話?”
“鰲州市上聽來的,你沒聽過?”沈端言覺得自己胡扯的本事又上了一個新臺階。
“不曾。”顧凜川說著,看了看天色,道:“小紅和阿初應當要下學了,孩子餓得快,早些開飯,晚上吃什么?”
話題一下子轉到這么日常的事上,沈端言略有點不適應,卻也答得十分順溜:“不知道。”
“陛下初登大寶,今年春節必定會大辦,你可還有什么需要準備的?”宮中大宴,命婦臣婦著裝除規定的幾樣釵環和花紋不能用外,其他的并不限制,所以顧凜川問的是沈端言要不要置辦幾身新衣,置辦幾套新首飾。
對這些,沈端言如今也有興致了,沒辦法,在古代就這么點娛樂,天天除了玩穿衣游戲外,真沒什么好干的:“紅衣沒有限制吧?”
“天子服色以玄,后妃亦同,只是節下多是穿紅衣的,言言不若換個新鮮花樣。穿紅固然與言言相襯,不若試試柳黃、秋香色,藕粉、月白也不錯,言言不如試試。”柳黃秋香色襯得膚白,藕粉、杏粉則能使人感官柔軟,這幾個色,顧凜川平時看著沈端言穿著就不錯。
沈端言感覺過年應該穿得跟紅包一樣才叫過年嘛,不過既然顧凜川都提出意見來了,那置辦幾套新鮮的也不難。置辦出來。沈端言才發現,秋香和柳黃都是她平時覺得艷,很少穿的顏色,藕粉有點像舊粉。很柔軟溫和是她喜歡的,月白近介于藍與白之間,能看出點藍色,又像白色。
待衣裝首飾置辦好就是新年,宮里下帖子到各園各府,沈端言除了接到帖子,還見到了已長成威武雄壯少年將軍的張鈞:“呀,我都不敢認了。”
“端端姐這是在嫌棄我久不登門,以致連人都認不出來了么?”張鈞笑得連眼睛都沒了,那份喜悅讓人感覺到這么些年來不見。情誼不但分毫沒少,反因離別而更深刻。
“可不是么,一去好幾年,你也真能讓人惦記。這次回來能待多久,蕭霄前些時候還總叨咕你。說他登基你也不回來相賀,心涼,不想再搭你。怎么樣,可曾進宮里去看望,他搭你沒搭。”在外人面前,沈端言是稱陛下的,跟少年們在一起時。仍還是稱名字。
“可不是沒搭,我遞帖子進宮求見,連面都沒給我見不說,還打發我來給端端姐送帖子,風塵仆仆地回來,他可真能做得出來。可憐我在邊關為他辛辛苦苦守邊防。他居然一點也不領情,反怪起我來,真不該對他這么好啊!”張鈞說完大笑,道:“蕭霄念叨著端端姐呢,說道帶了端端姐和小紅阿初進宮才見我。端端姐可有閑工夫,若有閑工夫咱們就去瞧瞧他,若沒有,就等著春節宴上再見面吧。”
“也好,明年就要春選,這時候沒折子要看,大約正在為這事煩惱著吧,我們正好進宮給他參詳參詳去。”
嗯,順便調笑一下少年君王什么的,不要太帶感。
帶了小紅和阿初一起進宮,小紅還記得張鈞,連聲叫“舅舅”,張鈞如今已經有個一歲多的女兒,正是對小丫頭片子最心腸溫軟的時候,看到小紅恨不能抱著就不再放下。再看阿初,這小子看著有點呆,捧著個小本兒不知道在寫畫什么,又呆又專心認真的樣子讓人真想捏臉。
張鈞湊過去要捏臉,結果先看到本子上的東西,直接呆掉:“端端姐,阿初現在就做這么高深的題?”
學兵事的,會涉及到一些術數,所以張鈞是少年里術數學得最好的,遂一眼就能看出這題的難易來。
“明明好簡單的。”阿初把本子往張鈞那里推一推,說:“你看,這樣再這樣,再這樣,只需要用五步就可以解出來的。”
張鈞:臥槽,當年誰跟老子說我在術數上有天賦的,分明是在哄小孩兒,害得老子學術數學得那么辛苦。看看這孩子,那才叫有天賦,這題擱我五十步都解不出來。
“不要跟他比,跟他比術數,很多人都會想死的,教阿初術數的先生已經換了七個,最長的到現在教了一個月,最短的來半天就走了,我現在正擔心這孩子以后長大了干什么呢。你說學醫能當大夫,學武能當將軍,學文能出仕,學個種田好歹還能去工部,他術數學得這么好,上哪兒都是浪費。”沈端言一直覺得數學學得好的,都應該搞學術研究去,去破解諸如龐加萊猜想、黎曼假設那樣的著名學術史難題。別的領域用他們,真的都挺浪費的。
張鈞本來想說當將軍啊,一想,當將軍用術數才哪兒到哪兒,確實浪費:“演星辰日月?”
果然,當神棍是古代數學家最有前途的職業!
#我的神棍弟弟#
#論數學變態天才應該從事什么職業#
#我媽說,這種人還能去從事賭博業#
#我弟記文字不行,記數字要命#
#每個人都應該有這么一個弟弟來挑戰心理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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