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毒不庶 九十一、請罪
正文
宋祁今日難得賴個床,沒有早早起身去練武,卻不想還是無法抱著小七睡到自然醒,天剛微微亮,就被福祿給挖了起來。
倒不是福祿尋他有什么事,而是尋小七有事兒。
小七都起了,他還一個人賴著作何?
自然也就跟著一起起身了。
被打擾了好夢的大王爺,脾氣特別不好,是以當福祿告訴他是青蓮跪在門口,要見小七時,起床氣超大的大王爺直接怒了。
“給本王亂棍打走!”宋祁陰沉著一張俊臉,直接替顧安年下了命令。
作為當事人的顧安年掩嘴打了個哈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兩位主子的態度讓福祿又是無奈又是心驚膽戰,他擦了把額間的冷汗,躬著身子低聲道:“稟王爺,打了,還是不肯走。”
說著,福祿一張滿是褶子的臉愁成了大菊花。
他當然不可能只因為青蓮跪著,就心軟進來稟告,實在是罵也罵了打也打了,青蓮依舊一動不動跪著,他沒有辦法,才進來通報。
聽了這話,宋祁詫異地挑起半邊眉,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慵懶道:“問清楚緣由了?”
福祿忙連連頷首,道:“問過了,道是……來請罪的,還道想回來娘娘身邊伺候。”說罷,小心翼翼地瞄了顧安年一眼,眼中帶著遲疑與疑惑。
顧安年依舊一派悠閑,神情淡然輕輕抿了口茶,仿似沒有聽到福祿的話。
福祿只好望向自家王爺,惴惴問道:“王爺,那……”
“讓她跪著。”宋祁毫不在意地擺手,隨后便一把抱起身旁的顧安年。睡回籠覺去了。
福祿無奈嘆了口氣,晃晃悠悠出去傳話去了。
青蓮也沒有想過能這般簡單就回到顧安年身邊,是以,在聽到福祿吩咐守將和門童讓她繼續跪著的時候,她心中沒有任何想法,她自知犯了大錯,只要不趕她走,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不說是這等小小的磨難,就是更大的磨難。她也愿意承受。
青蓮一直從清晨跪到了晌午,期間,不斷有人出出入入,卻沒有一個人愿正眼瞧她。
遭受了無數白眼,被戳著脊梁骨指點。青蓮心中不是不難受的,最狼狽的時候。她甚至生出了落荒而逃的心思。但只要一想到王妃娘娘這些年遭受的一切,想起曾經那些歡聲笑語,她就無法站起身來。
她有很多話想要對王妃娘娘說,有很多疑問想要問,她還要道歉,她想要……留下來。所以,她不能半途而廢。
一個上午都是艷陽高照,然過了晌午,卻突然下起雨來。
狂風呼嘯。暴雨傾盆。
大雨來得快,去的也快,嘩啦啦下了將近兩刻鐘,便停了下來。
喧囂的世界被洗滌一凈,干燥的地面變得濕潤,空氣亦變得清爽,清風穿過洗刷地纖塵不染的碧綠樹葉,帶著清新的泥土氣息,吹散一屋的悶熱。
雨后的庭院生機勃勃,顧安年與宋祁相攜在園中散步,笑看一園姹紫嫣紅爭奇斗艷。
“皇兄還是不愿松口,皇嫂也跟著湊熱鬧,如今我是進宮都不敢了,離京的事兒,怕是要一拖再拖了。”宋祁修長的手指輕撫過猶帶著水珠的半開姚黃,搖頭嘆息。
“陛下與皇后娘娘也是舍不得你。”顧安年含笑道,拉過他的手,細細用絲帕擦干他手上的雨水。
“除非皇兄永遠不立儲君,不然我遲早是要離開的。左不過都是要走,遲早又有何區別?”宋祁順勢握住她的手,拉著她越過一小灘水洼。
“……”顧安年沉默下來,好一會后,才嘆道:“我想陛下與皇后娘娘也是知曉這道理的,只是,理智又怎奈何得了感情?你于陛下與皇后娘娘而言,不僅僅是幼弟,還是愛子,父母自然是希望兒女能常伴膝下的。”
宋祁長長嘆了一聲,“若是生在平常人家,我又如何愿遠離親人?然京城乃非之地,我又手握重權,不離開,又當如何?”
“各有各的難處。”顧安年笑著安慰一聲,“如今儲君還未定下,你就暫且歇了離京的心思罷,有空多進宮陪陪陛下與皇后娘娘。”
“嗯,聽你的。”宋祁點頭應了,兩人相視一笑,攜手走出花叢,上了游廊。
一路上,兩人指點園中花草,相談甚歡,怡然自得。
福祿邁著匆忙的小步子跑過來,躬了躬身,苦著臉道:“王爺,王妃娘娘,永濟候世子的秦姨娘跪了一個早上,適才又淋了雨,現下暈倒在王府門前了。”
被打斷的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宋祁一臉漫不經心,顧安年頓了頓,淡淡道:“抬到后罩房去吧。”
“是,王妃娘娘。”福祿應了聲,又匆匆忙忙下去辦事了。
“為何讓她進來,你不是不想再理會永濟侯府的人了嗎?”宋祁噙著笑輕聲問。
顧安年搖了搖頭,道:“她現在是永濟候世子的姨娘,在王府門前出了事,若是我們袖手旁觀,怕是要遭人詬病。”
她如今雖不理會永濟侯府的事,但也沒有刻意避開。偶爾與旁的夫人小姐閑聊,多少也會聽到一點消息,青蓮做了顧懷卿姨娘的事,她便是從旁人那里聽到的。
宋祁眼底浮起深深的笑意,意味深長道:“哦——”拖長的語音,帶著幾分戲謔。
顧安年古怪地瞪他一眼,“想什么呢!”
知夫莫若妻,宋祁眼珠一轉,顧安年便知曉他腦子是怎么轉的了。
宋祁悻悻然摸了摸鼻子,訕笑道:“哪兒啊,沒想什么,就是——”頓了頓,故意惹得顧安年橫眉豎目了,才悠悠笑道:“就是覺著這嘴硬心軟的性子挺有趣兒的。”
顧安年心里一窘,狠狠瞪了某人一眼,轉身就走。
“誒,等等啊,小七等等我!”宋祁忙笑著追上去。
雕梁畫棟,景致如畫,游廊上追逐嬉鬧的身影越走越遠。
迷迷糊糊間,青蓮聽到有人在說話,是她熟悉的聲音。
“黃桃姐姐,你這么細心照顧她作何啊,她又不是好人。”帶著濃濃抱怨的聲音,是王爺賞給王妃娘娘的俏皮小丫鬟夢蘿。
“好了,夢蘿,你快回娘娘身邊伺候,我守在這里就行了。”何事比初識時穩重許多的黃桃的聲音。
“王爺和娘娘在一塊兒呢,王爺肯定不想我過去伺候,再說,黃杏姐姐還在呢。”
“瞧你說的這話,若是被王爺聽到了,又有的你的好果子吃。”
黃桃輕笑了幾聲,后面兩人又說了什么,青蓮已經聽不到了,因為知曉自己已經身在王府中,她一放松,便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再次醒來,窗外已經星光漫天,青蓮強撐著支起身,焦急地想要下床。
黃桃端著藥推門進來,見狀忙將藥放到一邊,上前攔著,“你受了風寒,身子虛得很,快別急著起身。”
青蓮不肯,搖著頭要穿鞋,“我要見王妃娘娘,黃桃,你讓我去見王妃娘娘……”哭腔中帶著濃濃的哀求。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黃桃在心中深深嘆息,勸道:“這個時候,王妃娘娘和王爺已經歇下了,你就省省心吧。”
青蓮穿鞋的動作一頓,眼角發紅,面露哀戚,輕聲道:“王妃娘娘是不是不想見我……”
“……”黃桃不知該如何回答,若說真話,那必定是肯定的,但說假話,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青蓮忍不住哭出聲音來,她就知道,王妃娘娘果真不愿意原諒她。
黃桃無奈搖頭,“天色不早,你快喝了藥好好歇著吧,有何事明日再說。”
說罷,轉身出了房門,只余青蓮一個人在房內低低啜泣。
翌日一早,天方微亮,青蓮便起了床,穿著先前在王府當差時穿的丫鬟服飾,紅腫著一雙眼,端著水盆默默等在墨軒閣主房門外,福祿來叫主子起床,見了她心中大驚,上前低聲道:“這……秦姨娘,你離開永濟侯府也有一日了,怕是永濟候世子已在到處尋你了,你還是快回侯府去吧。王妃娘娘這里,著實不勞你操心……”
話未完,便見青蓮眼淚撲簌撲簌地掉,福祿一陣尷尬,也不好再開口,只能越過她輕手輕腳推開門進去了。
宋祁早就醒了,外面福祿的說話聲他也都聽到了,心里卻沒多大感想,那個自以為是的丫鬟,就應該多吃點苦,誰叫她盲目信從,不懂自己明辨是非。
將枕在自己臂彎里的顧安年往懷里摟了摟,宋祁埋在她青絲里深吸一口氣,嘀咕:“難怪古人常道‘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本王如今深有體會啊。”
顧安年在睡夢中聽到一陣嘟囔聲,皺了皺眉醒了過來,她閉著眼憤憤地推了身邊的人一把,叱道:“一大早嘀嘀咕咕什么呢,不想睡就起床。”翻個身,打算繼續睡。
夏日夜晚短,她總感覺睡不飽似的。
“睡的睡的,我陪你一起。”宋祁立即討好,攬住身前人的腰,蹭上去挨在一起。
閉上眼正要睡,福祿進了來,躬身立在紗帳外,恭謹道:“王爺,王妃娘娘,那位秦姨娘正在門外呢,估計站了好一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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