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毒不庶 九十、孰對孰錯
正文
朱繪一直在碩鶴苑等到日落時分,才見到了辦完事回府的顧懷卿。
顧懷卿聽聞顧安錦尋他有急事,茶也顧不上喝一口,便直接跟著朱繪去了錦榮苑,也省了朱繪來回跑的功夫。
顧安錦在錦榮苑庭院的花架下坐了一個下午,顧懷卿過來時,便見她雙目空洞,失神望著遠方,思緒不知飄到了哪里。而她的旁邊,坐著一身淡青色紗衣,作婦人打扮的青蓮。
“錦兒。”顧懷卿不著痕跡地皺了下眉頭,噙著一抹清淺的笑,走進顧安錦身邊。
聽到叫喚聲,顧安錦回過神來,她收回目光,深深望了顧懷卿一眼,隨即站起身福了福身,淡淡喚道:“哥哥。”
“婢妾給世子爺請安。”青蓮跟著起身,盈盈福身行禮。
顧安錦視線輕掃過青蓮,嘴角勾起一抹笑,眼底卻一片冰涼。
自被趕出王府后,青蓮便回到了顧懷卿身邊,做了一個通房丫鬟,在將近一個月前,她被抬為了姨娘。
而顧懷卿,也已經封了世子。
“都免禮罷。”顧懷卿在石桌旁坐下,招呼兩人起身。
待顧安錦也坐下,青蓮立即給兩人斟上茶,站到顧懷卿身后。
顧懷卿抿了口茶,抬眼望向顧安錦,道:“聽朱繪說,錦兒有急事?”
顧安錦微微頷首,手指漫不經心地輕撫過茶盞上的花紋,輕聲道:“我今日去了逸親王府,見到了黃桃和黃杏兩個丫鬟,她們……”
不待她把話說完,顧懷卿驀地沉下臉,厲聲道:“父親說過侯府的人皆不能再與逸親王府。與顧安年沾上半點關系,你難道忘了嗎?顧安年已經與永濟侯府沒有關系,你念著那點單薄的姐妹情誼,顧安年卻未必會念!”
心中一痛,顧安錦頓覺眼眶陣陣刺痛。她沉重地閉上眼,擋住即將傾瀉而出的淚水。
見狀,青蓮以為她是在為顧安年的絕情傷懷,心中頓生不忍,柔聲勸慰:“三小姐,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罷。世子爺不讓您與逸親王妃來往,也是為了您好,畢竟……”她頓了頓,眼中閃過遲疑,但還是接著道:“逸親王妃的品性。著實不宜相交。”
顧安錦低笑一聲,第一次覺得印象中心思細膩體貼的青蓮聲音如此刺耳。
她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喃喃道:“過去的事,確實再也回不來了……然……”
“日后的事,卻還可以改變。”顧安錦驀地睜開眼,一向溫和的雙眼剎那間變得銳利無比,冰冷地直視青蓮。
青蓮被那凌冽的目光逼視地心生膽怯,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捂著心口,惶惶出聲:“三小姐……”
那一瞬間,青蓮有一種被看穿的錯覺,心沒來由地狂跳起來。
顧安錦微瞇雙眼。一字一頓,冷然道:“不管是哪個府上的規矩,背主的丫鬟都是要被杖斃的,青蓮,你為何還能安然站在這里?”
青蓮從未見過如此鋒芒畢露的三小姐,被那刻意壓低的清冽嗓音一問,早已嚇得七魂不見三魄,支支吾吾好半天,依舊沒有答上話來,急得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只能不安地望向顧懷卿求助。
顧懷卿心中亦是詫異非常,要知錦兒從小便溫良賢淑,即便是被欺負了,說話也是溫溫和和的,像這般咄咄逼人的樣子,他從小到大亦是第一次見。
給了青蓮一個安撫的眼神,顧懷卿皺起眉,望向氣勢逼人的顧安錦,低聲道:“錦兒,發生何事了,你為何……”
“哥哥,你也有錯!”顧懷卿話說到一半,顧安錦忽地尖聲低喝一聲,凌冽的目光也隨之轉到了他身上,顧懷卿一怔,卻發現顧安錦臉色蒼白,渾身顫抖。
這會顧懷卿不是驚訝,而是驚嚇了。
“錦兒,你怎么了?!”眼見著顧安錦愈發蒼白,顧懷卿猛然起身,伸手去扶她。
顧安錦順勢緊緊揪住顧懷卿的衣袖,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順著臉頰滑落。
溢滿淚水的雙眸哀求地望著顧懷卿,她顫抖著不停流淚,一邊手舞足蹈地指畫,一邊語意不清地哭道:“哥哥,我們都錯了,都錯了,年妹妹……年妹妹她根本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的,我們都誤會了,年妹妹她、她其實什么錯都沒有,錯的是我們,是我們!”
“錦兒,你……”顧懷卿雙眉緊皺,實在無法從那毫無邏輯的話語中得到半點訊息。
顧安錦只拉住顧懷卿不放,連連哀求:“哥哥,求求你,求求你想辦法讓我見年妹妹一面,只要一面就好,求求你!”
顧安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直接哭倒在了顧懷卿懷里。
顧懷卿抱住從小便放在掌心疼愛的妹妹,幽深的眸底浮動著心疼與怒火。
不管是誰害錦兒變成這樣,他都不會放過!
顧安錦情緒太過激動,直到哭累了睡著,才安靜下來。
將顧安錦小心放到床上,顧懷卿深深望了眼即便在睡夢中,眉間也盛滿了哀愁的妹妹,冷聲道:“朱繪,隨我到書房去。”
朱繪抹著淚水福身應了,一步三回頭地跟著顧懷卿出了顧安錦的房間。
留下來照顧顧安錦的青蓮望了眼床上的人,想起方才顧安錦說的一切,一咬牙,悄聲跟了上去。
碩鶴苑書房內,顧懷卿坐于主位上,冷然對下面的朱繪道:“朱繪,今日你隨三小姐去逸親王府,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聲音清冷,氣勢冷冽,朱繪緊張地揪緊衣袖,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見狀,顧懷卿皺起眉,到底發生了何事,竟讓錦兒與朱繪都這般失態?
朱繪吸了吸鼻子,抹干泛紅的眼角,這才帶著哭音道:“世子爺,小姐是因為知道了王妃娘娘這些年的默默犧牲,才會如此傷心難過。”
顧懷卿眉頭皺地更深了,命令道:“你把在王府發生的一切詳細道來。”
朱繪低聲應了,緩緩將從黃桃黃杏口中聽聞的一切陳述了一遍,末了,她跪下磕了三個頭,邊哭邊道:“世子爺,王妃娘娘以前太可憐了,奴婢也求求您,求您日后對王妃娘娘好,讓王妃娘娘有個依仗。”
朱繪所言,顧懷卿是持懷疑態度的,因為這一切太過匪夷所思了,他不愿,也不敢相信。因為他一旦信了,那就表明他真的錯了……而且,錯的離譜,錯得……讓他羞愧欲死。
但他不得不信,也由不得他不信。
因為按照朱繪所言,那些深埋在他心底幾年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朱繪說的都是真的……
他自以為這世上只有旁人欠他的,卻不想,他才是欠別人最多的那一個……
疲憊地軟倒在椅子里,顧懷卿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只要一想到那個纖細的背影,想到那雙獨自承擔了一切責備的纖細肩膀,他就……
那個時候,為什么他沒有對她好一點呢?只要稍微一點點也好,那么現在,他就可以不那么愧疚,心里能稍微好受一點。
他還能不放過誰呢?唯有他自己罷了……
眼眶一陣陣發熱,顧懷卿往后靠在椅背上,捂住雙眼啞聲道:“出去吧。”
朱繪擔心地望了顧懷卿一眼,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安慰的話來。她起身行了禮,便輕手輕腳退下了。
出了書房門,朱繪忍不住搖頭嘆氣,世子爺以前那樣誤會王妃娘娘,還與侯爺設計夫人害王妃娘娘,現下知道了真相,不知該有多自責。
朱繪一邊嘆息,一邊往錦榮苑的方向走,突然,一個人攔在了她面前,在她反應過來前,那人緊握住她的肩膀使勁搖晃,聲嘶力竭地問:“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秦、秦姨娘?”朱繪望著眼前的人愣住了。
“你說啊,到底是不是真的?!”青蓮依舊哭喊著搖晃朱繪的肩膀。
朱繪被搖晃地眼前一陣陣發昏,忙推開發瘋的青蓮,戰戰兢兢后退幾步,戒備地望著青蓮道:“秦姨娘,您、您在說什么,什么真的假的……”
“就是剛才你告訴世子爺的那些事!”青蓮強硬地打斷朱繪,下一秒,又面露哀求,泣聲道:“求求你告訴我,那些都是真的嗎?”
朱繪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又后退了幾步,顫聲道:“是、是真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哈哈哈……嗚嗚……”聞言,青蓮虛弱地垂下肩,忽地哈哈大笑起來,然下一秒,卻又捂著嘴大哭起來。
看她又哭又笑的,朱繪簡直是心驚肉跳,再也不敢多留,拔腿就跑。
繁榮的碩鶴苑庭院里,低低的笑聲與哭聲相互交替。
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日頭還未升起來,正是夏日一天里最涼爽的時刻,逸親王府的門童打著哈欠去開門,拉開厚重的紅漆大門,卻見一個面容憔悴的女子跪在大門前,蒼白的臉色比鬼還要白上幾分,把門童嚇了一大跳,險些摔了個屁墩。
待細細分辨那人的面目,門童驚訝地大喊:“你不是王妃娘娘的陪嫁丫鬟,被趕出王府的青蓮姑娘嗎?!”(。。)
今天去學騎小綿羊,然后摔倒了,然后擦傷了,然后,就沒有然后了,偶果真沒有學車的天份,orz……今天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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