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鼎1617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對戰英夷(下)
“咆哮的荷蘭人完了!”在自己的坐船上,威德爾爵士臉色蒼白的放下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做出來了這樣的判斷。
兩條不大的炮船、幾發炮彈便要了“咆哮的荷蘭人”號的性命,這不管是從火炮的射擊精度還是炮彈的重量都是令人驚嘆的。
“可惜啊!那船上還有不少我們收購來的好東西!就這樣全完了!”
威德爾乘坐的這條“征服者威廉”號上的船長不無惋惜的慨嘆著友船的覆滅命運。
威德爾爵士哼了一聲,算是對他的不屑一顧。
江面上,以七海號為首的南中軍水師將英吉利東印度公司剩下的四條商船用一個弧形包圍圈包圍起來。
江面上,廣東水師的小船紛紛出動,往來各處,或是傳遞消息,或是打撈落水的俘虜,總之忙的不亦說乎。
也有些水師軍官腦子轉的靈光,“抓幾個俘虜、撈些東西算什么?!要想賺大的,便靠上去,同李大帥的嫡系一同對戰英夷,這才是最好的進身之階!”
于是,在威德爾爵士眼中,一幕奇特的景象在珠江上出現了。
七海號如同一頭母獅子一樣,雄踞在包圍圈的中心,(贊美上帝!我真的不知道它的指揮官就是一個女性!威德爾爵士賭咒發誓。)在七海號的上下游,四五條雙桅橫帆船如同幾頭矯健的豹子一樣,躍躍欲試。
而在包圍圈的最內側,幾十條廣東水師的小船,便如同鬣狗一般,瞪著發出綠光的眼睛。等待著上前撕扯東印度公司這具死定了的軀體上肥美的肉食。
“大班!我們該怎么辦?!”隨同船隊到東方進行貿易的公司會計師,有些驚慌失措的朝著威德爾爵士驚呼,他被眼前在江面上密布的大小戰船嚇壞了。
“這群該死的葡萄牙人!一面告訴我們到東方貿易很容易,明國的軍隊很弱,雖然規模很大。但是比奧斯曼的戰斗力差了許多!現在看來,這群家伙引著我們走到了深井里,然后點著了繩梯!”
威德爾爵士心中無數遍的咒罵著澳門的那些葡萄牙人。
當初在澳門,威德爾爵士將自己船隊所攜帶的南中貨物在壕鏡澳與左近的商人交易時,葡萄牙人便告訴他,這里的明軍實在是孱弱至極。隨便一只商船就可以擊敗一支明軍部隊。隨后的劫掠、沖突也證明了這一點。但是,方才克龍炮和臼炮的炮聲,將威德爾的美夢徹底驚醒。
江面上,越來越多的明軍船只涌到了包圍圈左近,一來向南中軍討好,二來也準備在這未來的新上司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讓他們滾遠點!別礙了咱們的事!打起來。還得提防著炮彈會不會落到他們頭上!”
李華梅站在艦首,看著密布江面上的明軍廣東水師船只,有些厭惡。
七海號上的信號兵急忙登上桅桿,朝著左右兩翼的雙桅橫帆船打起了旗語,很快,兩翼的船只便有信號回來。
“軍令收到!馬上將他們驅離開,清理出射界來!”
“大小姐!你看!”
從珠江口方向。如飛一般一條雙桅橫帆船逆流而上。
“常勝號引左翼艦隊十二艘艦船已封鎖珠江口!”
作為守漢的旗艦、南中軍水師的旗艦,常勝號經過幾次更換,已經成為了一艘擁有雙層炮甲板,大小火炮近六十門的大型軍艦,28門24磅和10門12磅火炮作為主要火力,將近二十門的大小佛郎機,足以橫掃整個東亞以及印度洋海面。
“艦長!我們怎么辦?!左右兩翼的家伙們打來旗語,請示是否開炮?!”
七海號上的槍炮長緊張的詢問李華梅,希望能夠從她的檀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七海號作為擁有將近三百名船員,大小火炮近四十門的大船。也是此刻在珠江水面上南中軍水師的主心骨和旗艦。各船皆以七海號的行為馬首是瞻。
“打信號,命人上前告訴紅毛逆夷,十分鐘之內,投降!不投降的,擊沉!”
稍一思忖。李華梅便做出了決定。
有人立刻手腳并用的爬上桅桿,朝著在桅桿上的信號兵大聲傳達艦長的指示,信號兵擺動著手中的小旗,旗語忠實的將李華梅的指示向分處左右兩翼的雙桅橫帆船發出。
“大小姐,接下來呢?我們就等英夷投降?”
“不!施郎!你到左舷炮位上去,充當一下槍炮官,十分鐘之內完成裝填、測距、射擊準備,若是在這段時間內英夷不投降,或是有異動,立刻擊沉之!”
江面上此起彼伏的呼喊聲,被江風送到了威德爾的船上。
“他們要我們投降?投降的話,是否可以保障我們的生命財產安全?是不是可以讓我們安全離開?”
會計師還在那里計算著利弊得失。
而在珠江兩岸,圍觀這場官軍大戰紅毛番鬼佬的廣東民眾,卻也將南中軍命令番鬼佬投降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方才被幾發炮彈便擊沉一條番鬼佬船只的壯舉激勵的熱血沸騰的情緒,隨著這命令番鬼佬投降的呼喊聲而被又一次推到了"gao操"。
“丟那媽的番鬼佬!你們也有今天!”
“讓你搶我們的豬只!燒我們的船!今天你們也去見龍王!”
一邊喝著茶,一邊從在人群中往來穿梭的小販那里購買些閑食,人們呼朋引伴興高采烈的觀看著這揚眉吐氣的一幕。
“八分鐘了。”回頭瞥了一眼安裝在艦首指揮室內巨大的航海鐘,李華梅聲音清靈,但是在水兵們耳中卻是如同天外飛來的喜訊一般。到這個時候還不投降,那就等著去見龍王吧!
“轟轟轟!轟!”
從左舷炮甲板上傳來一陣密集的排炮射擊聲。
見東印度公司公司船隊遲遲沒有投降的意圖和舉動,相反,倒是有一條船緩緩的移動。這還了得?打算趁我們給你們考慮是否投降的時間借機逃走?那施郎是什么人?從十多歲起就和父親一道在鄭芝龍的海商團伙里混,這海商其實和海盜也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各種各樣的海上陰謀伎倆也是見得多了!
見這條英夷船只有向珠江下游移動的意圖,施郎便當機立斷。
“各炮準備!開炮!”
七海號左舷的炮窗被吊繩迅速的打開,炮手們將火炮炮口伸出炮窗。
“各炮注意!十二磅炮先行瞄準英夷齊射!之后是十磅炮!各級火炮不得混亂。違令者,軍法處置!”
七海號的左右兩舷甲板上布置了五門十二磅炮、十門十磅炮,和四門相當于十磅炮的大佛郎機,為了防止一次齊射后坐力過大,咱們的施郎施大槍炮官下達了這樣分批射擊的命令。
“大人!這樣打,炮火似乎稍嫌弱小。不如將十二磅炮與大佛郎機齊射,以加強火力,防止船體受不了炮身后震!”
一個老炮長就施郎的命令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軍事民主這個概念,但是,在守漢多年來有意無意的灌輸栽培之下,軍中的人們在長官下達命令后。可以就技術、戰術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見解,并且這樣的意見和看法會被如實記錄下來,成為事后評功受賞的依據。
“好!您說得對!”施郎也發現了自己命令之中的漏洞,立刻重新分配了火力。
一聲尖銳的銅哨聲在炮位中響起,炮甲板上炮手們將手中的火繩向信管觸去,信管引發了一連串炮響,九枚炮彈從炮窗中飛出。在白色煙霧和赤色火焰的襯托下,向數百步外的那條英吉利商船飛去。
“我的上帝啊!”
看著對面那條大船上炮窗迅速打開,英吉利東印度公司船隊的人們便本能的意識到不對。轉瞬間一陣火光,一陣白煙,一陣巨響,一枚枚炮彈呼嘯而來,直奔自己的船隊而來,在方才調整了一下風帆,移動了一下船體的“九尾貓號”商船的周圍,激起了一根根粗大的水柱。為“九尾貓”號提供了免費洗船服務。
幾枚掠過九尾貓號船體落入水中的炮彈,從船首呼嘯而過,將桅桿和風帆打得千穿百孔,讓甲板上的水手,個個牙齒不住的互相叩擊著。口中默念著祈禱文,渾身冷汗直冒。
一枚十二磅炮的炮彈從九尾貓號上掠過,遠遠的落入水中,濺起了高高的水柱,令在岸上觀戰的百姓們驚呼不已,口中高叫著可惜,未能將紅毛番鬼佬的船只擊中。
但是,這發炮彈卻也并不是毫無建樹,它的飛行彈道恰好掃中了九尾貓號的主桅桿,將桅桿打得木屑亂飛不說,幾根帆索也被掃中,巨大的風帆頹然落地。眼見得是無法逃走了。
“去告訴施郎,先別進行第二輪射擊了,調轉船頭,用右舷的火炮進行攻擊。還有,右舷的火炮將炮口調高五度,修改一下諸元!不要再打到紅毛夷人的船后去了!”從望遠鏡里看到了第二波次的十枚炮彈在九尾貓號的船體周圍掀起一陣陣巨浪,李華梅漂亮的眉毛向上挑動了兩下。但是仍舊端著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炮彈的運行軌跡。
“大小姐,右翼的兩條炮船打來旗語,想要加入戰斗!”
“可以!”
略微思考一下,李華梅立刻同意了這個請求。
“左翼右翼各炮船都一起加入戰斗!那三條船就由廣東水師的家伙們去看著!”
“傳令各炮船!這次是最好的靶子!都給我好好的打!把日常訓練操演時的東西都拿出來!”
一時間,旗語在各條炮船的桅桿上歡快的傳遞著,接到命令的炮船上爆發出陣陣歡呼之聲。
很快,一場類似于貓戲弄老鼠的戰斗,或者是火炮射擊活動便在珠江水面上演。
“這!?這樣!?這樣也行?!”
威德爾爵士手中的望遠鏡幾乎掉到江水之中,他顫抖的雙手幾乎難以握住望遠鏡的黃銅鏡筒。
隨著第一輪射擊的結束,七海號調整著方向,將右舷的火炮對準九尾貓號。而在這個空當中,位于左右兩翼的四艘炮船圍攏過來,將九尾貓號當成了最好的靶子。一發臼炮炮彈落在了九尾貓號的船尾,將將近半個船尾齊齊的砸斷,破碎的木板。殘碎的肢體,船艙中存儲的物資、貨物登時鋪滿了附近的水面。
只停頓了一瞬,兩艘克龍炮炮船沖了上來用各自的六十八磅克龍炮,瞄準了九尾貓號的吃水線進行轟擊。
隨著震耳欲聾的炮聲大作,一"bobo"的大鐵球,在空中畫出一道道完美的彈道。似乎鋪天蓋地的往九尾貓號商船砸去。
“上帝啊!饒恕這可憐的人吧!”
會計師已經不再計算利潤、損失,虧損等事項,他現在滿腦子思考的就是如何保住本錢!
可憐的九尾貓號就因為不合時宜的調整了一下帆索,然后移動了一下位置,跟著便成了水桶里的一只肥鴨子,被人用巨大的炮彈不住的轟擊、毆打。不知道能否躲過下一輪炮彈的洗禮。
四艘炮船各自打過一輪之后,九尾貓號已經被虐的奄奄一息,船上大大小小的破洞三四處,珠江的江水歡快的涌進船內。
“好了!該輪到我們了!”
施郎將七海號調整過方向來,眼睛里滿是熱切。
他們將炮口略微調高,這樣一來,十二磅炮和十磅炮的射擊效果便告精準了不少。不再像剛才第一輪發射時那樣,掠過商船落入水中。三十余門大小火炮先是十二磅炮同大佛朗機齊轟一炮,隨后是那十門十磅炮轟擊。分成兩撥一輪一輪的開炮,讓各炮的炮手都有練手的機會。
只可惜,這樣的機會轉瞬即逝。
“好了,發信號,讓兩艘臼炮炮船退出戰斗,去監視那三艘紅毛逆夷的船只。其余各艦,重新裝填!準備集火射擊!”
炮彈帶著尖利的哨音呼嘯在空中,白色的煙霧夾雜著閃爍的火焰在炮窗口升騰。迅速包裹著炮船的船體。
一次齊射的近五十門火炮,隨著李華梅的號令,依次向前方噴出熾熱的火焰,數十枚十磅以上的炮彈,如同雨點般的砸向九尾貓號武裝商船。這些沉重的實心大鐵球給在一旁圍觀的英吉利人和廣東軍民官吏帶來的震動,每一枚炮彈在空中掠過時,仿佛都在撕扯著他們的神經。
“哦!我的上帝啊!”
“這難道就是末日的情景嗎?!”
征服者威廉號上,以威德爾爵士以下英吉利東印度公司的人們兩股戰戰,心中不住的禱告,希望在天上的上帝能夠垂憐,看到他的子民和信徒這悲慘的一幕。
“好啊!打得好!”
“再來一發!紅毛番鬼佬的船就要沉了!”
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們如同后世看足球的觀眾那樣,不住的吶喊助威。
“看!我說的不錯吧?如此炮火之犀利,再看看陸營的人馬,咱們不投靠這樣的主公,投靠哪個去?!”
珠江岸邊上,一個副將面帶得色的朝著手下的幾個參將、守備、游擊之類的軍官吹噓著自己的先見之明。
施郎很得意的充當著這支小艦隊的臨時槍炮指揮官,同時指揮協調著數十門火炮的射擊。但是這場炮戰,倒不如說是一次單方面的打靶更為恰當。
炮彈的彈道在空中劃過,轉瞬即逝的彈道痕跡在人們的視網膜上殘存下一張依稀可見的大網,炮彈的尖利呼嘯聲不斷的沖擊著人們的耳膜,一顆顆沉重的炮彈,不斷的落在九尾貓號的船上、附近的水中,炮彈落水后激起的巨大水柱,不斷的沖洗著船上的血跡,將一股股的血水流淌到珠江之中。
這些沉重的鐵球結合了火藥賦予的動能,帶來的沖擊力是巨大的。它們帶來了強大的破壞力,任憑前進道路上是堅固的木板,還是三磅炮、小佛郎機,甚至是人的身體,只要被炮彈擊中或是掃中,都是瞬間被分解、到處亂飛的結果。
在被幾十門口徑、彈重令人發指的重炮轟擊了一輪之后,可憐的九尾貓號同咆哮的荷蘭人一樣,變成了一堆破爛的木頭,在珠江的江面上飄蕩著。
“圖像!我們圖像!”
仿佛是黑死病在東印度公司船隊上蔓延一樣,剩下的三條船上,水手們不住的用蹩腳的漢語叫喊著。
有那水手揮動著大斧子,將風帆的帆索砍斷,巨大的風帆落在了甲板上罩著甲板上的人們。
“該死的!豬玀!腌肉桶里的蛆蟲!趕快!趕快升起白旗!”
有人手忙腳亂的將桅桿頂上代表著大不列顛的國旗,剛剛制定了三十年,由英格蘭的圣喬治十字旗和蘇格蘭的圣安德魯旗交叉合并而成,由紅白藍三色構成的聯合杰克旗拆下來,將白底紅色十字,代表著英格蘭海軍的圣喬治十字旗丟到江中。
“快!快去找床單!白色的!”
會計師聲色俱厲的大聲叫囂著,渾然不顧腳下踐踏著紅色十字與紅色、白色橫條組成的英吉利東印度公司公司旗幟。
由床單和撕扯的水手白色襯衣制成的白旗在三艘英吉利商船上升起,船上的水手們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這個東方大國的禮儀:全數跪倒在甲板上,乞求著戰勝者的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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