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念成魔 第一章:十年一夢
臨京城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這場戰斗的前前后后,六道聯盟都沒有露面,他們只是在等待著一個結果,章敬堯死或者潯仇死。
天空下起了雨,這場雨來的突然,卻是很合當下的情形。
兩道美麗的影子穿過臨京城,城外數萬軍士望著那身上帶著血跡,在公良玉攙扶之下的帝國公主,心情無疑是沉重到了極點。
李將軍在隊伍之前跪了下來,然后他身后的人也跪了下來,就像是風吹麥浪,傳過數萬軍士,一直延續到遠處從臨京城逃難出來的十多萬普通民眾。
公良玉扶著章靈惜,她能夠感受到后者體內的傷勢已經暫時穩定了下來,不過身體還很虛弱。
章靈惜輕輕的按了按公良玉的手,兩人就停在了城外。
她那一頭烏黑的頭發散在肩上,卻并不影響那驚人的美感,反而襯得其肌膚如玉一樣白皙光滑。
她就像是這世上最優秀傳神的匠人用筆墨勾勒出來的,眉眼如畫,但她又是無法用筆墨能夠將所有的美與靈性全部展現出來的一個人。
她睫毛很長,并沒有專門的修飾;她的雙唇淡紅,粉嫩嫩的;她的眼睛很大,沒有紫色光芒閃耀的時候顯得澄澈透明而又干凈;她的五官生的無可挑剔,比最完美的工藝品否要出色。
但是她不冷,不魅,不妖異。
她的美讓人舒服,讓人清爽,讓人心平氣和,不會給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壓力。
世人說她是真正的女神,因為人們對于美的參評標準是多種多樣的,但是不管拿著哪一套標準來衡量她,你都不忍心說她的相貌氣質有哪怕是一丁點的缺陷。
她美的寧靜,就像是遠山的薄霧,細雨之前的湖面,雨過天晴之后的彩虹。你可以說她不食人間煙火,但是每一個看著她的人,都覺得那種美感中卻有著人間煙火的味道,只是這種人家煙火是淡雅的、清新的、安靜的。
她望著跪倒下去的臣民,想起十年前章敬堯叛亂時候殺死的那些誓死不從的先皇追隨者。
在這片大陸上,修為似乎能凌駕于一切之上,朝代更迭或許只要幾個人出手就能完成,但是這些軍士與民眾卻要在浪潮中飽受凄苦。
動亂終于結束了,雖然悲慘的人是自己。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眼睛望著這里,不管是見證者還是暗中窺探著或者是那些等待著下屬回報消息的人,都在等待著從臨京城傳出去的消息。
在很多人看來,她與潯仇在宿命中就已經糾纏在了一起。
公良玉看著她,整個人情緒有些復雜的說道:“圣女,您有什么打算。”
“回家。”章靈惜看著公良玉,非常平靜的說道,然后又拍了拍她的手,兩人從李將軍身邊擦身而過。
她沒有對這些跪著的人說一句話,就像是完全不識。
她一頭黑發與淡紫色的羅裙般在所有人眼前輕輕搖擺著,胸前凄艷的血花刺得人眼通紅起來。
她的眼神中沒有悲傷,沒有執著,只是更加平靜,更加強大。
跪拜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開始嚶嚶的哭泣起來,她們的哭聲有些無助,極盡哀傷,像是心疼她,又像是挽留她。
大雨澆灌著一般傾瀉而下,漫天遍野跪拜人群中的哭泣聲被掩蓋了很多,混在雨點中,依舊帶著一股令人心顫的痛。
雨水淋濕了她的黑發,她裙擺也被泥漿沾染,胸前的血跡再度順著衣衫向下流著。
她嘴角泛白,臉色泛白,就像是降落在人間的天使。
這一次她沒有再停身,而是在無數人身邊擦身而過,穿過數萬軍士,穿過十數萬民眾,就像是徹底在這個世界消失一樣,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
一個小男孩撲到了他母親的懷里,那年輕的婦人紅著眼,輕輕的拍著小男孩的后背,像是安慰。
張參將站起身來,他望著身邊依舊跪在地上的李將軍,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話,而是選擇一個人離開。
數道人影從各個地方朝著臨京城飛去,一隊兇悍的騎兵在雨水中不斷的奔跑,就像是一道鋒利的長矛,朝著臨京城進發。
城外的數萬軍士與那十多萬民眾看不見了他們的公主,然后便望到了這一隊疾馳的騎兵。
有人離開就得有人進來,時代在更替,這個城市從恢弘變成廢墟,有些人從平凡走向王位。
這一隊騎兵之前一個穿著銀甲的青年人兩腿狠狠的夾著身下那一頭雪白色的駿騎,就像是穿梭在雨中的閃電,身后數千騎兵跟著向前奔去。
馬蹄落在地面上,濺起的泥水與雨水中,他們就像是踏浪而來,豪氣干云,策馬揚鞭。
張參將以及那些原本治隨潯長風或者是先皇的人已經朝著臨京城中心奔去。
來自于帝國軍方的很多將軍以及朝中的群臣也早就到達臨京城外圍待命,他們望著那一隊疾馳的騎兵,也開始動身朝著城中趕去。
這些將軍大多像是李將軍那樣跪在城外,他們身后的隨從也跟著跪下來。
這些年一直策劃著推翻章敬堯的那些將軍則是與張參將與周雷他們一道進入臨京城。
滂沱大雨將戰斗慘烈痕跡沖刷了一些,看上去不再那么駭人,張參將以及十多位掌握著帝國百萬軍隊的將軍以及幾十位朝中大臣安靜的站在雨中,等待著他們的新君登基。
國不可一日無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一個跪在雨中,已經全身濕透的青年人身上,在其身邊一個穿著白衣,長相如同月中仙的姑娘抱著他,時間仿佛定格在了這一幕上。
那一對騎兵沖進了臨京城,為首的一身銀甲的青年人趕緊下了馬,他身后的千余騎兵也紛紛下馬,隨他一起向前跑去。
一身銀甲的青年人沖到城市中心,張參將沖著他點了點頭,他望著周圍在雨中等待著的文臣武將,這些人都是帝國支柱,但是帝國的明天卻只掌握在一個人的手上。
跪著的潯仇站起身來,泥水順著他的衣衫滑下來,一頭黑發死死的貼在頭上,他看上去無比狼狽,不像是外界說的那樣英武俊朗,也不像是傳聞中的那樣儀表堂堂。
周圍已經站了一圈人,潯仇沒有看他們任何人一眼,而是徑直朝著外面走去。
張參將拉住了打算上前的周雷,朝著他搖了搖頭。
何馥婉跟在潯仇身邊,當他們兩個從那銀甲青年身邊走過的時候,后者嘴唇動了動,干澀的喉嚨中終于吐出了一個字,眼眶都是泛紅。
“姐……”
何馥婉拍了拍了他的肩膀,前前后后只停了兩步的時間,然后便與潯仇一起向前,就像是之前從這里離開的兩人一樣。
魏俊他們也跟隨著離開了,周圍一圈人都是趕緊的閃開一道缺口,無比崇敬的望著這些人。
這些人中的任何一個都有著輕松顛覆一個國家的能力。
張參將望著潯仇遠去的背影,終于發現了少主與衛國公還是有些不同的。
他一直都不明白潯長風當時奪取了新秀戰第一之后為什么不去仙府修煉,而是選擇守護一個世俗界的帝國,而現在他的兒子幫他報了仇,終于將帝國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真龍不會困在淺灘,潯長風是個例外,而潯仇不會再是第二個例外了。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這決定了一個帝國的走向,而在潯仇的眼中,應該只是決定了三個家族之間的恩怨吧。
張參將想起自己被潯長風從邊關邊關一個伍長提拔起來,然后坐上了前軍參將,后來潯長風死了,他潛伏在臨京城,暗中聯絡前朝舊部,就是等待著這一天。
他曾經想過推翻了章敬堯之后推舉潯長風的兒子做新帝國皇帝,將他未曾向潯長風盡到的忠誠全部都還給他的后人。
但是這一切似乎沒有必要。
潯仇不需要他,還有與他情況類似的他們這一伙人也無法提供幫助,盡管他們希望為潯仇出力,但是少主飛得太高,成為了震懾天地的仙人。
他們需要做世俗人應該做的事情了。
所有的一切,都將從今天開始揭開新篇章。
張參將收回目光,從身邊侍衛手上接過盒子,盒子打開之后,一個青色玉璽取將出來。
按照設定好的,朝中一個位高權重的老臣跟著銀甲男子朝著人群中央走去。
他們兩個到了人群中間之后,老臣將玉璽交給了銀甲青年,然后舉起了后者的手。
銀甲青年一手舉著玉璽,高過頭頂,另一只手被老臣舉起來。
老臣在一旁跪下,外圍的張參將跪下。
朝中文臣武將、帝國中各個世家代表也全都跪在地上,就像是潮水一般,然后口中開始高呼萬歲。
銀甲青年臉上并沒有太多的興奮,他的目光越過這些跪倒的人,望向潯仇與何馥婉消失的方向,有些悵然。
十年前,他是帝國的太子,然后莫名其妙的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十年后這個皇位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這十年,就像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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