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宮歡:第一毒后 夜半偷香
正文
最后幾個字,她說得極艱難,極輕,輕得仿若是風的嘆息
可是,那樣安靜的屋內,他還是清晰地聽到了。
楚蕎靜靜地望著窗外,望著遠處走廊上懸掛的青紗燈在風中搖曳,一向心思內斂的她,這恐怕是第一次這般坦白自己的心跡丫。
她無法否認這五年來心中的牽掛,無法否認每一次聽到這個他的名字,都無法控制心的悸動,但是,這五年來……她也走得累了。
她想,在替鳳緹縈報完仇之后,西楚也就不需要她的幫助了,她也該去尋一個地方,過一些平靜的生活媲。
無關愛情,無關仇恨,無關過去,只是……平靜地生活。
他的若即若離,明珠的夭折,父母的薄涼,鳳緹縈的慘死……在經歷這一切之后,她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那么堅強,她的心再也經不起任何磨礪了。
燕祈然聞言抬眼望了過來,看著她瘦削的側臉,目光有著春水映梨花一般的溫暖柔情,卻又蘊藏著徹骨的寂寞和蒼涼。
楚蕎似有所覺,自窗外收回目光望了過去,燕祈然卻已不動聲色地垂下眼簾,沉吟了許久,薄唇輕啟,“那樣……很好。”
終于……她被自己逼得無力再愛,想要忘記放下了。
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
只是,為什么在她說出句這句話的時候,心里倏地有什么空落了,讓他惶亂得不知所措。
楚蕎一時間有些怔然,那簡單的四個字,他竟是說的那么平靜,平靜得不帶一絲悲喜起伏。
或許,這五年來一直為過去而羈絆的人,只有她而已。
再度望向了窗外的夜色,輕輕點了點頭,驀然問道,“沉香呢,這些天怎么不見她?”
問出這句話,她便后悔了。
既然決定要放開,他與她怎么樣,又與她有什么關系呢。
燕祈然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書,卻一個字也沒有看進眼里,淡淡說道,“在東籬園養病。”
之后,兩人再沒有說話。直到燕小世子打包完自己的東西,從自己房里火急炎燎地趕了過來,看到兩人隔得這么遠坐著,拍著小胸脯長長地松了口氣。
楚蕎看著小家伙累得滿頭大汗的樣子,倒了杯茶遞過去,“喝口水吧!”
燕禳接過杯子抱著咕咚咕咚的喝,一邊瞄著燕祈然的方向,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悠,怎么一進來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兒?
他爹真的生氣了嗎?
他從來沒過他爹那個樣子,其實想一想,雖然他爹有時候兇巴巴的,但這些年一直還是對他很好的,于是乎開始深深的自責起自己的不孝來
燕禳喝完了抱著杯子,“再倒一杯。”
楚蕎笑了笑,依言又給他倒了一杯遞過去,“慢點喝。”
燕禳抱著杯子卻沒有喝,偷瞄了幾眼沉著臉不說話的燕祈然,磨磨蹭蹭地走了過去,踮著腳把杯子放到小幾上,“爹爹,喝水。”
燕祈然沉默了半晌,還是伸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微微側頭看到小臉臟兮兮的兒子,皺了皺眉,“自己洗澡去。”
燕禳頓時眉開眼笑,知道他爹不是就這么不要他了,歡喜地往浴房跑,走了一段又沖出來,拉上楚蕎一塊進去。
說到底,還是不放心把楚蕎一個人留在他爹邊上。
小家伙進去了,自己脫了衣服,就直接跳到溫泉池子里玩得很是歡快,楚蕎脫了鞋坐在溫泉池子泡腳,但總有些心不在焉的。
燕禳自己游了一圈,到了楚蕎邊上,抹了抹臉上的水,問道,“我們什么時候去西楚?”
楚蕎回過神來,頓時頭疼不已經,這小家伙怎么就一門心思地要跟她去西楚。
“禳兒,西楚那里沒有上京這么熱鬧的。”楚蕎勸說道。
“沒關系,有蕎蕎在就好了。”小家伙笑著說道。
“那里也沒有這么多好吃的,好玩的,而且我那里的廚子做飯不好吃。”楚蕎繼續說道,以希望能打消這小家伙要跟她私奔去西楚的想法。
燕禳聽了神情有些失落,歪著頭想了一會兒,還是說道,“沒關系,有蕎蕎在就好了。”
“其實,我也不常在西楚,還經常在各國各地奔波,很累人的。”楚蕎繼續勸道。
“周游列國嗎?真好啊,我跟爹爹去的地方很少的。”燕禳說完,又自己玩水去了。
楚蕎無奈地拍了拍額頭,沮喪地嘆氣,想她堂堂神兵山莊三莊主,擺平了多少商家,多少首領和國家高層人物,怎么就搞不定這么一個五歲的家伙。
燕禳玩得累了從池里子爬上來,由著楚蕎拿著薄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楚蕎見那邊已經被水濕了的鞋子,道,“我抱你出去吧!”
小家伙搖了搖頭,扁了扁嘴,“不行,禳兒太重了,你手上有傷,抱不動我的。”
楚蕎抿唇笑了笑,說道,“可是你鞋子已經濕了。”
燕禳伸著脖子望了望,裹著毯子在榻上蹦了蹦,叫道,“爹爹!爹爹!快進來!”
燕祈然聽到聲音擱下手中的書卷,慢悠悠地走了進來,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叫什么叫?”
小家伙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爹爹,我鞋子濕了,你抱我出去吧!”
“自己走燕祈然一想到下午那個沖他耀武揚威的家伙,頓時就來氣。
燕禳扁了扁嘴,可憐兮兮地望向楚蕎,“蕎蕎,還是你抱我出去吧!”
燕祈然沒好氣地走過來,一伸手把他夾在臂彎里就帶了出去,毫不客氣地扔在床上,“叫你洗澡,你現在再玩水,試試看。”
燕禳縮了縮脖子,嘿嘿地笑了笑一聲,并不放在心上。
雖然他已經這樣恐嚇過他很多次,但哪回也沒舍得打他一下啊!
這樣的話,早就沒什么威懾力了。
楚蕎跟著從里面出來,拿著一條干帕子走到床邊,“燕禳,把頭發擦干了。”
小家伙鉆在被子里,頭發還濕濕的,大約是下午收拾東西加上剛才在水池子里玩得太瘋了,一上了床就有些昏昏欲睡了,“不擦了,我好困。”
說著,就要往枕頭上倒。
楚蕎伸手扶住他,裹好了被子,自己動手給他擦著頭發,“這樣睡覺,會生病的。”
燕禳垂著頭打了個呵欠,迷迷糊糊地應了應聲,也不說話了。
“我有事,去書房。”燕祈然說著,人已經出了門。
楚蕎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給燕禳擦著頭發,頭發擦干了小家伙也睡著了,習慣性地抓著她的衣袖,往她懷里蹭了蹭。
她不由笑了笑,伸手理了理他的頭發,露著孩子俊秀可愛的小臉,雖然一開始對這小家伙甚有抵觸,但相處下來,又覺得甚是可人。
算算時間,再過不到十天,她在上京的事就該辦完了,到時候就該起程回西楚了。
這么多天一點消息不曾傳回去,他們肯定也擔心著。
只是這一回去,她就真的要與這個地方,這里所有的人和事永遠告別,從此她的世界不再有上京,不再燕祈然,不再有宸親王府……
其實,她以前并不喜歡這個富盛卻權力傾軋的地方,且一心要這個地方,只是那個時候她并不知道,自己會因為一個人,而眷戀一座城。
半晌,她深深吸了口氣,揮散心頭的陰霾情緒,望著孩子稚氣的小臉,想著自己以后回去也該多收場些孩子,看著他們因為很簡單的事就可以快樂,也許那樣她也可以學會簡單一些生活。
外面傳來腳步聲,她想是花鳳凰和黑鷹回來了,于是將燕禳放到床上,蓋好了被子,起身出去了。
她第一時間掃了一眼回來的幾人,確認沒有傷亡,方才問道,“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花鳳凰笑了笑,說道,“你別太小看我們了,不用擔心要保護你,動起手來順利多了。”
“沒有受傷吧?”楚蕎問道。
“只有那些東西受傷的份。”花鳳凰說著,崇拜地望了望黑鷹,“今天玩了點新花樣,你是沒看到那姓趙的,嚇得快瘋了的樣子,這樣玩下去估計等不到咱們動手,他和姓常就自己了結自己了。”
之前,楚蕎看到那些人一想到鳳緹縈就很容易失去理智,根本就不顧自保,只顧報仇,所以才頻添新傷。
“那就派人盯緊著點,不能讓他們就那么簡簡單單的死。”她說著,眸光瞬間寒光如刃,冰冷懾人。
“已經留了人盯著了。”黑鷹道。
楚蕎點了點頭,道,“設法給西楚送信回去,說咱們很安全,省得他們再操心了。”
當時自己情緒不穩定,執意孤身前來上京,肯定給他們惹了不少麻煩。
鷹立即吩咐了人下去做。
花鳳凰微擰著眉抱臂在楚蕎身邊一圈一圈地轉悠,一向情感神經大條的她,現在才發現楚蕎似乎變了,又變回了以前那個冷靜理智的她了。
她又細細地想了想,越想越憤恨,越想越覺楚蕎這女人不爭氣,在岐州那么多人照顧她,勸著她,諸葛無塵都被她給揍得吐血了,這一路來了上京,她也時時小心應著她,她都一直沒好轉,一直沉浸在鳳緹縈和死和仇恨中……
這才被燕家父子綁過來幾天,這就給治愈了,楚蕎最終不是因為他們大家的努力好起來,還是因為燕家父子兩個好起來的,這個想法,讓她很不平衡。
可是,因為姓燕的好起來也就罷了,那偏偏還是個不要你的男人,讓一個不要你的男人對自己有這么大的影響力,也太丟了人,虧她以前還那么看好她的聰明。
“你在看什么?”楚蕎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花鳳凰陰陽怪氣地問道,“最近這兩天,可是吃得好,睡得好?”
從她知道鳳緹縈遇害,即便諸葛無塵和溫如春用藥物讓她沉睡,她都一直惡夢連連,到了上京也都沒好好睡過一個整覺,時常目光呆滯地望著一個地方,安靜得讓她害怕,這一到了姓燕的這里,什么毛病全好了?
面色也紅潤了,胃口也好了,也肯說話了,還會笑了,想到這些全是因為姓燕的,她看著楚蕎的目光,就帶了幾分鄙視。
“怎么了?”楚蕎微微挑眉問道。
“沒什么。”花鳳凰懶懶地哼了哼,一邊手一邊伸了個懶腰,不早了,“我睡覺去,沒事別找我。”
雖然心里挺不服氣的,但看著她能好起來,他們心里也都著實松了一口氣,因為如果燕祈然沒有出現,楚蕎一直那樣瘋狂的報仇,他們誰也不知道,最后她會變成什么樣子。
“你也去休息吧。”楚蕎望了望黑鷹,說道。
黑鷹點了點頭,卻沒有離開,反而問道,“過不了多久,右衛營的事就能解決完了,想要刺殺大燕皇帝,要如何計劃,主子是不是該考慮了。”
右衛營的那些人十惡不赦,可是真正導正那一切的真兇,是大燕皇帝。
“我不會殺他。”楚蕎坦然言道。
黑鷹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多問,因為從他們來到這里開始,這個答案已經是他預料之中的人了。
“我不會取他性命,但是,我一定會要他在有生之前,親眼看著他苦心想要守住的大燕江山分崩離析,讓他看著這個腐朽的王朝倒塌。”她一字一頓地冷冷說道。
是的,她恨他,恨這個害死鳳緹縈的兇手,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
可是,她真的沒有勇氣與燕祈然為敵,那個人再怎么樣,他也是他的生身父親,即便那個人曾殺害他的母親,即便這么多年他們都冷漠相對,但他……始終是他的父親。
再者,自他們逃離上京之后,燕祈然并沒有再出手為難鳳家,如果說要報仇,他要殺鳳家的人無可厚非,可是他沒有。
不管是他是因為什么,她愿意放棄去殺那個真兇,即便以后她再無顏面對燕,面對鳳家。
回了房中,她估摸著燕祈然今晚可能不會再過來睡,于是便放心地和燕禳占著他的大床睡覺了。
半夜,燕祈然怕他夢魘的毛病還沒有好,便從書房回來了,輕手輕腳地上了床,看到她緊皺的門頭,帶著華光閃耀的手輕輕捂上了她的眼睛,想要讓她平靜下來,不再受惡夢的糾纏。
他想,趕在她離開上京之前,必須得讓她這夢魘的毛病徹底清除了,否則恐怕這一生都難擺脫這個惡夢的糾纏。
那不是她的罪孽,就不該讓她每每午夜夢回,都背負著這個沉重的惡夢,不得安眠。
他側躺著看著她安靜地沉睡,那一句我想試著忘了你,卻一直在腦海中回響,揮之不去。
她若忘了他,會開始什么樣的生活,陪在她身邊的人又會是誰,那個人會不會為難她,會不會也惹她傷心難過?
他腦子里被那些混亂的想法翻涌得快要發瘋,可是最終,還是無可奈何,任他一身本領,任他權傾天下,也有他無法逆轉的事。
他這一生,能為她做的事,都做了。
唯一想做而做不到的,就是與她白頭偕老。
他低首,吻上她沁著冷汗的額頭,傾盡一生的溫柔,黑暗中卻有一只小手突地伸出來,一把捂在了他的唇上。
燕世子抬著頭,目光陰惻惻地瞪著偷吻的自家老爹,“你!想!干!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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