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藥妃 第三十四章 回朝
思柳苑。
熟悉的園林,萬念俱寂,竹影婆娑,就連月色也被葉脈片片剪碎,散落在油蟲低吟的夢鄉。
洛寒站立一株修竹之下,冷冷吐出二字:“出來。”
高佇的圍墻之外,忽然一道黑影躍起,凌空翻了幾翻,之后安然落地,單腳微曲,對著竹影下那道幽深的身影抱拳致禮:“鬼影見過主上。”
洛寒依舊只是倨傲的仰著頭,眼角斜蔑,回道:“說吧,出了何事?”
鬼影語氣微顫:“回稟主上……暗夜、暗夜那邊……他、他失手了!”
“什么?失手!”男子臉色驟變,語氣突然之間變得凌厲起來,“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鬼影屈膝跪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細細講述,洛寒俊朗的臉龐隨著夜色漸濃,愈加顯得一片陰鷙。
“十人入營,九人被擒,又是夢里香,又是軟骨散。”
他的眉梢輕輕一緊,嘴角那么邪笑愈加深沉,“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好你個青面人風遠兮,沒想到我一番苦心經營,竟被你反將一軍,哼,當真是好計謀!”
鬼影皺著眉頭,不安的問道:“主上,那接下來……”
洛寒背對著他抬手阻道:“這盤好棋才剛開始,一切好戲都在后頭,不過既然風遠兮選擇走這一步棋,那么接下來就應該換我主動出擊了。這樣,你現在即刻回總堂一趟,通知一下妖姬,讓她千萬注意盯緊樓中那人的蹤跡,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一步棋,應該就在她的身上。”
次日,窗透初曉,日照西橋。
云汐梳洗就罷,剛想準備捧起一軸竹卷細讀,看看這個朝代會有怎樣的歷史古志,卻沒想到香兒就在這時歡欣雀躍的奪門而進,一邊跑著,一邊還興高采烈的說道:“姑娘,姑娘,我適才聽聞,今日京都官道,易王領伐的平亂軍團便要班師回朝了呢!”
“平亂軍團?”云汐放下手中書卷,細細想起這兩天從香兒口中聽來的一些事情——
正德三十二年,北疆宣國驍勇大將軍張天野,狼子野心,執領十萬大軍起兵作亂,宣國禍起蕭墻,京都之內,兵部之力十之八九歸于張天野門下,內外交應,宣國大勢已去,張天野獨身逼入皇城內殿,喝令北疆王頒召改朝,北疆王至死不從,張天野利用宮中兵力,最終弒君逼宮,得愿坐上龍椅,烽火一起,北疆易主。
正德十二年,東境洛國婉儀長公主二八年華之時,嫁于北疆王為妻,位至正宮皇后,執掌,母儀天下。孰料張天野逼宮之時,不僅擅權弒君,而且大開殺戒,就連妃嬪三千,也都盡數香消玉隕,其中,便包括誓死追隨北疆王而殉節的婉儀長公主。東境洛國國君洛帝得訊,即刻詔令兵部發軍,征討蠻軍張天野,四皇子洛易領兵,九皇子洛息接任副帥,一同出兵北疆。四皇子用兵如神,九皇子驍勇聰慧,大軍一路北進,劍鋒所指,鐵蹄過處,戰無不克,攻無不勝,一路捷報頻傳,前后歷經三月有余,終于,直至今日,方始班師。
“姑娘想必也從未見過大軍班師吧。”香兒揚眉一笑,神色向往的說道:“香兒長至這么大,也還是第一次聽聞呢。”
云汐想了想,大軍凱旋班師的場面,倒也不能說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畢竟生活在前世之中,電視劇上的古裝宮戲,這般場景還是時有出現,只不過那些僅是后人憑空而想,現實之中的犒軍儀式,倒是確實未曾親眼目睹,于是她頓了頓,最終點下了頭。
香兒出言誘惑:“那姑娘,不妨我們也一同出門,尋得一方高處立足,好好看上一場軍儀肅穆?”
云汐暗忖,說道:“大軍威儀,確實值得一瞻,只是外頭魚龍混雜……”
香兒見她似乎也有興趣,急忙順勢回道:“姑娘不知,昨兒酒會宴罷,不少姑娘玩得可謂盡興,今兒一早大軍回朝,不少公子大爺便早早來到樓中,相邀佳人外出觀賞,此時樓中,包括香雪海姑娘在內的不少姑娘,都已被車馬接出樓中,余下不得出門的姑娘,也早早妝扮整齊,相擁著步上三樓高臺,極目遠眺,意圖一覽軍容浩蕩,香兒倒是沒有想到,姑娘此時此刻,竟然還能靜下心來捧書慢讀,這般場面,可是錯過一次,也許便是錯過一生。”
云汐見她神色歡欣,咦了一聲,打趣說道:“香兒,怎么今日見你對于這事這么熱情,難道是別有用意?”
聞言,香兒小臉霎時間一白,急忙低下頭去,害怕被云汐發覺異樣,卻又微微抬眼看她一眼,顫著嗓音答道:“姑娘說笑了,香兒能有什么意圖,只不過香兒見姑娘總是關在房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難得外頭熱鬧一回,出去看看也是好的。”
云汐自然沒有發覺香兒短時一瞬的異樣神情,聽她這么答道,微微笑了一笑,說:“原來是香兒處處為我著想,只是這般殷勤,倒是容易讓我想起一句話。”
香兒不明就里,發問:“姑娘不妨說說看是哪句話,看看香兒聽未聽過。”
“那好,不知香兒聽未聽過這句——‘皇帝不急,太監急’。”云汐丹唇輕啟。
“哎呀,姑娘取笑香兒來著。”香兒心知已被猜中心事,登時面露羞色,纏著云汐,“姑娘,我們就去一趟,就看一眼,好不?”
終究還只是豆蔻年華的花樣少女,心中依舊保留著孩時的童真與好奇,云汐不忍拒絕,想了想,說道:“出去也并非不行,只是……”
她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只是若要出去,以這張臉,恐怕不行。”
香兒沿著她的視線望向鏡中,今天的云汐換了一件蓮色紗裙,少了幾分不惹塵埃,多了幾分平易近人,那份美,愈加顯得真實。
香兒心頭多少明了,單單是這花魁之名,一旦外出,最是容易引來狂蜂浪蝶,她們身邊又沒有武藝出眾的可靠強者作伴,而且兩個柔弱女子,若是這樣堂而皇之的出門上街,恐怕還未見到軍仗,便會徒增不少麻煩。
誰知香兒明亮的大眼咕嚕一轉,神秘一笑:“姑娘放心,這個香兒自信可以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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