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藥妃 第三十三章 洛寒
兩份相等的價位,兩位不能得罪的主。
花大娘這次倒是真的遇到難題,一時之間只能杵在舞臺正中,竟也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將眼角有意無意的瞥向三樓西面看臺,希望那位正主能夠給些暗示,可是,沒有,看臺之前低垂的七色月紗錦,始終靜默著,猶若重巒疊翠,阻隔了絲絲縷縷望眼欲穿的視線。
正當花大娘開始感到手足無措之時,臺下突然蹬蹬跑上來一個二八年華的婢女,那人踩著碎步走進花大娘身側,在她耳畔輕輕說了幾句話,云汐隔得并不遠,模模糊糊中似乎聽到花大娘問了一句:“花婆婆怎么說?”那個小婢則回答道:“南面的客人,剛剛已經先行離場。”
花大娘似乎松了口氣,拂手示意婢女退下,之后轉頭面向大堂四方,笑容不知何時已經不知不覺重新掛回臉上,她神色自若的宣告:“花魁一席,三樓西面貴客,邀得美人把盞共飲。”
臺下的諸多看客倒也沒怎么留心著其中的微妙曲折,只是附和著喧囂一陣,之后又歸于之前的叮嚀酒態,堂上堂下猜花拳、行酒令、祝酒詞,一時之間,倒也顯得熱鬧非常。
云汐探頭望了望頭頂繚繞的月紗錦,稍微平息一下情緒,舉步便欲沿著回廊木梯拾階而上,花大娘突然出手攔下她,輕輕在她耳際說道:“姑娘請移步鳳臨閣。”
“鳳臨閣?”
云汐心念一轉,隱隱劃過一絲疑惑:古時待字閨中的女子最為看重名聲,幾乎都把香閨看成自己不容褻瀆的名聲所在,沒想到這位隱秘的客人不但不避嫌,反而主動要求鳳臨閣一聚,這反而讓她心頭有些不安樂。
她嘆了口氣,終究還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想到這里,云汐心底油然生出一絲失落與挫敗,那種舉目無親的孤獨感以及寄人籬下的無力感,最終還是讓她屈服了。
她最后深望了一眼滿目的燈火輝煌,頭也不回,毅然的走進黧黑的櫳道,身后,杯盞迷離,燈紅酒綠,陪伴著花大娘穿越人海之時,百嬌獨艷的儀容嗔笑:
“各位公子大爺,盡管玩的開心,來人,好酒好肉快快端上,今晚定要各位公子大爺玩得盡興、不醉不歸……”
鳳臨閣。
云汐推開房門,室內一如往昔,一切擺設清幽宜人,靠案的一邊,窗扉大開著,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的瀉了一地,氤氳出一層淺淺的紗衣,籠罩住白日的浮華,將一切閑緒積淀、醞釀,直至稠成一杯濁酒,濃得一切塵囂都無法化開。
案前,一個高大的身影倚窗獨立,月紗披在他的肩上,落下一地孤寂的暗影,竟比黑夜還要深沉幾分。
似乎聽到身后碎碎的腳步聲,面朝窗外的男子忽然轉身,露出月華之下那張光潔的側臉,棱角分明,豐神俊朗。
男子身穿一襲流云暗紋的朱色長衫,修長的束帶襯出筆挺的腰,顯得愈發神采奕奕,他的五官極為清秀,堅挺的鼻梁配上兩片紅銳的薄唇,有著罕見的俊俏,而云汐心里關注的,卻是光滑額頭下,那樣一雙狹長的眼睛。
那是極為深沉的一雙眼睛,似乎包含太多的情緒,喜怒哀樂反而遁于無形,剩下的卻是一種偽裝而來的寂然,以及若即若離的一絲玩味,似是防備,又似是打探。
“是你?!”云汐終于記起,這樣一張俊臉,赫然便是那日晨間,后院思柳苑中偶遇的那個倚柳閑思的男子,如今再遇,當日發生的點點滴滴一一回映眼前,云汐心頭微顫,身子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我難道有這么可怖?”男子淡然一笑,眼底盡是玩味之色,卻只是安靜的看著她。
云汐被他這么一句堵得對不上話,是啊,不過只是一面之緣,她又憑何將其視之為洪水猛獸,抑或是食肉啖血的亡命之徒,倒是自己冒失了。
她越往深處想,越是覺得好笑,于是平靜的抬眼對視,淡然自若的眼神之中沒有回避或是懼怕,有的,已是一如既往的古井無波,她從容的問道:“弄影適才失禮,還請公子見諒,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男子依舊只是安靜的站著,視線飄忽的游離在云汐眉間,似是故意不發一言,良久,終于等來一句:“姑娘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又如何,假話又如何?”云汐突然想要打趣他一下,故意說起一句偈語:“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亦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是假亦真,弄影倒想聽聽,公子所謂的真假之分?”
男子嘴角勾起那抹浮夸的邪笑,“有趣有趣,如果我告訴你,我是洛國的五皇子洛寒,你信,還是不信?”
云汐微微一怔,然后醒悟過來,急忙行了行禮,“弄影眼拙,不知五皇子光臨寒舍,還請五皇子見諒!”
洛寒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不用行這些虛禮,我愿意說出來,就沒有要你行禮的意思。”
他挑了挑眉,問道,“難道你就一直讓我站著?”
云汐略有錯愕,趕忙笑道:“五皇子請坐。”
洛寒抿了抿唇,本來心里還想要說些什么打趣她一下,只是看到云汐一臉平靜,不想平常那些下人一樣,一副諂媚的奴才相,想了一想,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窗外冷輝,斜斜鋪滿一室。
一時之間,兩人都不開口說話,整個鳳臨閣陷入一片沉寂之中,與外面的燈紅酒綠對比起來,倒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云汐似乎也有感覺到屋里的氣氛有些怪異,主動開口問道:“酒多傷身,不如讓我泡一壺好茶,讓五皇子醒醒酒,如何?”
洛寒點了點頭,答道:“也好。”
云汐收回眼神,靜靜走到一旁,準備端出品茗茶具。
正當此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悠遠的銳鳴,聲線傳出老遠,掠過樹杪的寒枝,驚起夜宿的歸鳥,劃破喧囂過后逐漸冷卻的長夜,就連四野游蕩的空氣,都止不住泛起漣漪。
云汐幾乎是反射性的抬眼望了出去。
聽到聲響,洛寒更是臉上表情一窒,他站起身子,說道:“算了,天色不早,姑娘今晚大致也是累了,還是早些歇息去吧,我還有事,就先告辭,至于你泡茶的手藝,改天有時間的話,洛寒一定再來品賞。”
說罷,也不等云汐答話,就已經走出房門。
站在窗前,云汐靜靜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一抹疲憊漸漸涌上眼瞼,她收回眼神,什么也不再去想,現在,她真的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新的一周到來,感謝親們的一路相伴,再次求一下收藏o(∩_∩)o)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