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悍妃 第七十五章 賞菊宴(六)
寂靜無人的紫藤花架下,明珠攔住了鄭佩云和許盈盈。
鄭佩云冷傲地看她一眼,微低了頭,和許盈盈一起朝她福了福身:
“王妃娘娘攔了小女子的路,請問有何吩咐!”
“佩云姐姐!”明珠喊了這一聲,不知不覺眼里騰升起一層霧氣,內心激蕩,竟說不出話來。
鄭佩云理都不理她:“王妃娘娘尊貴異常,小女子不敢攀認皇親,還請王妃娘娘自重,莫帶累小女子遭人恥笑!”
明珠眼淚滴落下來:“姐姐!你不能這樣待我!我真心喜歡姐姐,那年與你們分別后,我確是病了……”
鄭佩云拉了許盈盈,繞開明珠:“王妃娘娘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姑嫂欺了你去,我們這就先告退了!”
明珠伸手拉住她:“不準走!你要聽我說完:不管認不認我這個朋友,你只要記住:我心里總有佩云姐姐,還有挽瀾哥哥!”
鄭佩云猛然回過頭來,盯住明珠滿是淚痕的臉,一旁的許盈盈聽到她喊挽瀾哥哥,卻是身子僵住,低了頭去。
“不許你再叫挽瀾哥哥!你早已不記得他,他也不認得你!”鄭佩云冷聲說。
“我沒忘記挽瀾哥哥,從來沒有!”明珠脫口而出,馬上心虛地看了鄭佩云一眼:對不起說錯話了,確實忘記了一陣子,新舊交替嘛,太混亂了記不起來。
“我討厭撒謊的人!放開我!”鄭佩云憤怒地甩袖子,卻怎么也甩不掉,她瞪住明珠:“若不放開,我就撕了這衣袖!”
明珠乖乖地放手,割袍斷義?不要!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鄭佩云:“姐姐!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背信棄義的人,我沒有忘記你們,當初確實確實是病了,不能前去送行……”
鄭佩云收回目光,看往別處:“那又如何?并不非要你來,一顆字一句話縱有千金重,也還是有價的!但情義無價,丟棄了就再尋不回來。就這樣吧,你我已屬陌路,再無可能交好!”
明珠怔住了:“為何如此絕決?還請解釋一二!”
鄭佩云拉了許盈盈,頭也不回:“既絕決,便無須解釋!”
看著鄭佩云姑嫂離去,在落英繽紛中漸行漸遠,明珠的心空落落的,感受到失去真摯友情的酸痛,禁不住嚶嚶哭出聲,淚珠成串滴落。
穿越過來以后,她成了愛哭的毛頭丫頭,遇點事就先哭,好無奈!
秋痕急忙從花叢后轉出來,拿了手帕給她拭淚:“小姐,別哭了,還要見客人呢,哭紅了眼睛可不好!”
明珠一把抓住秋痕:“你說!你一定知道,為什么她這樣對我,當初大奶奶怎么和她說話的?”
秋痕低了頭:“夫人有明示,不準和小姐說這些!”
“你如今在安王府,沒人管得了你,說吧!”
秋痕抿了抿唇:“當初大奶奶對鄭小姐說:我們姑娘從你家回來就病了,可見不適合去那個方位玩,也不適合與鄭小姐交友,以后請鄭小姐不要再來了!”
明珠生氣地說:“大嫂嫂怎能這樣無禮?話也不會說,真是的!”
秋痕又說:“兩天后,鄭小姐又來了一次,她拿了禮物來,還有一些極好的藥品,仍是大奶奶接著。大奶奶將她的禮物藥品原裝退回去了,鄭小姐并不見怪,交給大奶奶一封信,讓轉給小姐您,鄭小姐走后,信也不見了。我有一次去前院,遇見老門房林大叔,他說鄭候府有過信件來,上面都寫了小姐的名諱,只是我一封未曾見,小姐也就不會見到了!”
明珠扶了扶額:這還有什么說的?再美好的友情,也禁不得這樣的摧殘。
她蔫蔫地垂了頭,緩步往林外走去,秋痕上前去扶了她,輕聲說:“小姐,我剛剛才聽說……”
“聽說什么?”
“那許少夫人,是鼎鼎有名威武大將軍的女兒。”
“沒錯,怎么啦?”
“她嫁去許候府,是去沖喜的!”
“什么?”明珠抬頭看秋痕:“她嫁的可是少將軍鄭挽瀾?挽瀾哥哥那樣健壯一個人,他需要沖什么喜?”
“小姐啊。”秋痕小心冀冀地說道:“你,你五月落水以后,不但許多事情記不起來,有許多事情也不去關心。東南邊有戰事,鄭世子、少將軍他在邊關御敵,受了重傷,人沒死,可全無精神意識,跟個死人沒有兩樣!”
明珠驚呆了,手足冰冷:“這、這都是什么時候的事?”
“上個月,小姐得了太后賜婚那幾日!”
腦海里閃現出鄭挽瀾的颯爽英姿,和他略顯靦腆的溫和笑容,他握著明珠的手,堅定地說:要勇敢,有一天你也會像她們那樣奔馳如飛!
明珠辨不清自己心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一滴淚滑落到唇邊,她舔了舔,咸澀的味道,卻又有點微甜。
“秋痕,到湖邊去濕了帕子,讓我擦擦臉。”
鄭挽瀾,挽瀾哥哥是嗎?戰場上受了致命重傷,拖了這么久不死,你就不會死了,真正的董明珠必定不想你死,所以你死不了!
假山旁二層樓閣上,安王臨窗而站,眼睛看著微瀾不起的湖面,臉色沉靜,一名侍從站在他身后,細細將方才紫藤花林里的情形稟報給他聽。
“她,真的那樣求鄭小姐,還哭了?”
“是!王妃說她真心喜歡鄭小姐,希望鄭小姐原諒她當年不去送別,鄭小姐絕情而去,王妃在林子里哭了好一陣,很傷心,秋痕姑娘拿帕子沾了湖水給她凈面。”
“你沒被王妃察覺吧?”
安王心猿意馬,知道多余一問,這些侍從輕功了得,隱身術不同一般,加之明珠看似精細,有時卻松弛大意得讓人看不過眼,不可能察覺得到、也想不到會有人跟蹤偷聽。
他是偶然瞄見她跟蹤鄭佩云姑嫂,十分好奇她們之間到底有什么糾結,這才讓侍從跟了上去。
“回王爺話:屬下絕不可能讓王妃娘娘發現蹤跡!”
安王點了點頭:“下去吧,忘掉剛才的事!”
“是!”
安王臉色仍是清冷,目光卻逐漸渙散:那樣驕傲的女子,貴為他的王妃,卻肯哭著求著要人家原諒,若非十分珍重,她不會如此低三下四!
到底是怎樣珍貴的一段感情,值得她如此珍之重之?
正呆楞著,隱約聽見陳世杰帶了一群人,語聲朗朗地過來了。
轉而想到明珠在王府門前笑咪咪地欣賞附馬們,想到她不但認得陳世杰這樣的紈绔小公候,連邊關守將鄭挽瀾她都招惹上,不禁暗自咬牙,握緊了雙拳:董明珠,你竟如此多情!一個慶王還不夠……
你怎能去招惹東關候鄭德陽一家,他多年鎮守邊關,握有兵權,朝庭一半兵力幾乎都在他父子手上!
太子千方百計要親近拉攏東關候,安王妃卻不聲不響早早給他搬了塊大石頭攔在路上,這算什么?
安王的眉峰越蹙越深:明珠啊,你都干了些什么!
慶王妃的父親兵部尚書李源與鄭德陽既是同鄉,又曾經是同窗,關系非同一般,當初皇后當即立斷給慶王娶了李莫愁,是有深意的。
“稟王爺:陳世子、安世子請您下樓,一起往南院馬場去打馬球!”
守在樓梯口的侍衛進來稟報。
安王說:“就來!張總管說南院馬場和射擊場地早幾日就好了的,有女眷要求推繡,阮媽媽她們可準備好了?”
“回王爺話:阮媽媽打發了人來說過:一切準備就緒,女眷們賞玩觀看賽球的繡棚昨日已架好,更換衣物凈手的靜室里,熱水布帕香胰等一應女眷們用的物件都備齊全了!”
“這些王妃都知道?”
“阮媽媽親去稟報了!”
安王點了點頭,暗自思量:明珠不肯管王府事,也不能由著她,得一步一步來,慢慢滲透,總有一天要她當家理事!
以前讓林側妃管事,是因為她管了兩年青州王府,覺著應有些經驗,他是極信任她的。如果不是明珠鬧起來,他還不知道林側妃拿了自己的名頭做令箭,天天送夜茜草藥汁給王妃喝,暗許刁奴調走王妃身邊的陪嫁丫環,張結的供詞尤其令他惱火:作為側妃,她竟敢擅自管制芷蘅院,一些王妃應有的制式用度,壓下不讓實行,甚至宮內賜下來給新王妃的物品,到了二門處就直接由張結送到芳華院而不是芷蘅院,待側妃看過了再發話。若是阮媽媽再來問起,就送去,若不問,就是大家一起忘記了。
這些事明珠不知是不想追究還是根本不知道,她沒鬧出來,安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隱下就是了。本來是他過度信任側妃,凡事不過問,最后在下人們眼中變成了他寵愛無度,林側妃也就恃寵生驕,敢作敢為了。
這樣的事情不可原諒,對林側妃絕不能再有所倚重。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