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記 章二百九十一 不情之請
章二百九十一不情之請
青妤記章二百九十一不情之請
()臨近臘月二十八,眼看就要過年了,京中雖然天氣愈發的寒冷難耐,但人人臉上都堆滿了喜樂融融的笑意。因為每當這個時候,在外遠游的舊友親朋都會紛紛歸家,是個團聚的時節。
看著窗外堆著的厚厚雪層,子妤對著雙手哈了哈氣,這才又繼續收拾起細軟來。
自從拒絕了花夷在戲班舉行婚禮的提議,唐虞就著手開始安排兩人南下的事宜。一方面要為子妤離開花家班和花夷好生周旋,一方面自己也要向皇子所告假。
一時間,子妤和唐虞都忙的沒能抽出空閑來細談,偶爾只見得一兩次面,匆匆將安排打算說過就又要分開。
也不知即將起行的江南會有什么樣的境況在等待著自己,子妤低頭,看著自己曾經穿過的三件戲服,眼里有些迷茫和不舍。
迷茫,是對自己的未來有些捉摸不定。不舍,是難以舍棄這里的親人朋友,還有靠自己努力而在京城闖下來的名聲。
可是這些和唐虞相思相守比起來,就顯得不重要了。
人活一世,若能找到一個可以終生到老的伴侶,應該就算完成了這一生最大的目標了吧。剩下的,只是用有限的時間來享受人生而已。
想到此,子妤勾起了唇角,臉上露出一抹會心的微笑,腦子里突然出現了一闋熟悉的詩詞,不由啟唇,邊唱邊收拾起東西來。
“洞房昨夜停紅燭,
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
畫眉深淺入時無?”
唱著,臉上幸福洋溢的笑容是怎么也收不住了,子妤眉眼彎彎,星眸如月,活脫脫一個待嫁小娘子的樣兒!
“喲!還沒嫁人呢,就已經唱起洞房花燭了!嘖嘖嘖,我們家那個青澀的丫頭什么時候就變這樣大膽的小娘子了?”
說話間,子妤原本虛掩的無門被應聲推開,一襲紫貂裘服,妝容精致的塞雁兒俏立在院中,手里揣著個琺瑯鑲金手爐,任憑身后紛紛飄散的雪花將她襯托地好似雪中仙子,美艷不可方物。
“子妤,沒打擾你吧。”幫塞雁兒開門的是茗月,一張圓圓的小臉凍得有些通紅,身上雖然是半舊的棉襖,但用料講究,繡工精致,顏色也新鮮艷麗,一看就是塞雁兒賞給她的。
知道塞雁兒對待伺候她的師妹雖然面上嚴厲,可吃穿用度從來都極好,子妤心里頭也對茗月放心了幾分,趕緊拉了她進屋,又朝著塞雁兒福了福禮:“四師姐可別凍著了,師妹這里有熱茶和火爐,進來暖暖身子吧。”
露出皓齒,塞雁兒卻緩步而行:“這雪天別人要躲著,我卻喜歡的緊。看漫天飛雪,總覺得有種詩意蘊含在里面。”
“四師姐是個雅人,子妤等自愧不如。”說著,子妤卻還是順手拿起門邊的一柄油紙傘,不顧身上只著了薄棉中衣,親自出門來到院中迎接塞雁兒。
看著塞雁兒梳了富麗高貴的婦人頭,子妤恭敬地道:“師妹不在戲班的時候,聽說四師姐已經嫁了人。還可惜未能送您,心里頭正可惜著呢。卻沒想四師姐竟會回來戲班走動,著實讓師妹驚喜萬分。”
“你這張嘴兒還是那么甜,說的話還是那么讓人舒心。”塞雁兒伸出涂了鮮艷蔻丹的手輕輕拍了拍子妤:“那四師姐這次回來,你可有準備好的賀禮送上?”
側眼瞧著自己從小看大的花子妤,塞雁兒眼中閃過一抹溫情。
要說只是利用她會小詞小曲兒,那不過是浮于表面的理由罷了。那些年,子妤在沁園把自己照顧的極好,既懂規矩,又細心體貼。六年過去了,當初眼神清澈的小姑娘已經長大成人,雖然只是一身洗的有些發白的素色云紋中衣,頭上也只是隨意綰了個髻兒,可渾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女人的嫵媚和清麗。只是眼神里仍舊不帶一絲雜塵,干凈的好像那天山上的一汪湖水,讓人看在眼里,心也跟著舒坦起來。
被塞雁兒這么一說,子妤一時語凝,只好笑著將她親昵地挽住:“四師姐就別打趣兒師妹了,師妹答應師姐,要怎么補償都行,可好?”
“這可是你說的。”塞雁兒一副計謀得逞的樣子,笑得很是風情萬種:“還有幾天是我夫君的壽辰,想請了你過去唱一場,如何?”
臉上表情不變,子妤替塞雁兒推開屋門迎了她進屋,任茗月來關上門,這才親自替她斟了杯茶奉上:“師姐可折煞子妤了,您派人送個帖子過來,我自然會準時到場,又何須大雪天親自跑一趟呢。”
“好好好!”看到花子妤這么利落地就答應了,絲毫不推阻扭捏,塞雁兒很開心地笑了笑:“還不是聽說你已經閉門謝客小半個月了。而且還要準備南下和唐虞成婚,若師姐我不親自來,害怕請不到你這個炙手可熱勢絕倫的當紅名伶呢!”
“四師姐當紅那會兒,師妹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兒呢,哪里敢拿喬?”子妤被塞雁兒的直接和爽朗感染,也開起了玩笑:“如今四師姐一句話,子妤自會全力以赴的。子妤可不會忘記那些年在沁園,所受四師姐的恩典。”
“要說恩典,我可不敢當。”塞雁兒將紫貂披風卸下,這才接過了子妤遞上的熱茶,抿了一口,紅唇勾起,眼梢露笑:“你有今日的成就,全靠自己努力得來。師姐我雖然臉皮厚,可卻不敢居功呢。”
“哪里”子妤卻乖巧地接了話:“師姐待我親如姊妹,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費了心的呢?而且,若沒有師姐的提拔,子妤能不能學戲還是兩說之事,更別提現如今的成就了。”
茗月在一旁看著塞雁兒和花子妤你一言我一語沒個完,也大著膽子插了嘴:“好了好了,四師姐,子妤,你么若是再這樣客套下去,我耳朵就要聽起繭子來了呢。”
“小妮子,你什么時候也活潑起來了?”塞雁兒媚眼一勾,上下打量著同樣許久不見的茗月,發現她滿月似的臉龐上洋溢著以前從未有過的自信和淡淡的幸福。
“她呀......”子妤自然知道茗月性情轉變的緣由,打趣兒道:“這些日子和我那個弟弟走得近了,看來,等我從江南成親回來,就要多個弟媳婦兒了呢!”
臉紅地像熟透的水蜜桃,茗月卻耐著沒有扭頭就跑,只嬌嗔著舉起粉拳作勢要追打子妤:“好你個子妤,自己要嫁人了就口沒遮攔地調笑別人!看你得意!”
雙手將茗月攬住,子妤撒嬌似的賣好道:“好茗月,好茗月,最多我讓弟弟以后不敢欺負你,可好?別生氣了啊,生氣了就不美了!”
“子紓那小子楞是楞了點兒,可長的倒是不錯,性子也純良。”塞雁兒卻極為認真地點了點頭,“茗月若是跟了他,算是個好歸宿。”
說起親事兒,子妤和茗月調笑完畢,心底略有些帶著幾分疑惑地看向了塞雁兒。發覺她只是笑盈盈地吃著茶看自己和茗月打鬧,似乎并未流露出一丁半點兒對自己和唐虞訂婚的不悅,讓子妤心下安穩了幾分。
“不過你倒是有些自討苦吃。”
子妤剛剛定心,卻聽得塞雁兒語氣一轉:“那唐虞是個什么性子,我可是清楚明白。冷漠如冰不說,還一點兒情趣也沒有。子妤啊,你以后跟了他,除了能時不時有新戲可以唱之外,恐怕無趣的很呢。”
聽了塞雁兒一番“言外之意”,子妤笑了笑:“皇上賜婚,子妤哪敢說個‘不’字。不過唐師父雖然嚴厲,私下卻不乏有趣之處,只是旁人不容易體味罷了。子妤能夠嫁于他為妻,心中甚為感激,自不會埋怨什么的。”
“有趣之處?”悶哼了一聲,看來塞雁兒對唐虞的偏見還是未能消除,只用著幾分探究的眼神看著神態自若的花子妤:“皇上可不是亂點鴛鴦譜的人。不過既然是御賜指婚,你和唐虞之前的師徒關系應該就無人會提及了吧。”
“此事已有定論,當初不過是班主讓唐師父帶我一下,也未行過正式的拜師禮,所以算不得是師徒關系。”子妤從容應對,笑意優雅,絲毫看不出半點不悅之處。
“那就好。”塞雁兒點點頭,雖然看不出花子妤的情緒波動,但卻也敏感地察覺出她笑容里頭的一絲不悅,便也不再糾纏下去了,轉而道:“我夫君的生辰就在臘月二十八,雖然日子有些湊巧,可也希望你能來一趟。”
“沒關系,二十八那天我在戲班祭過祖就過來。”子妤琢磨了一下,自己和唐虞要在臘月二十八之后才啟程回江南,時間上應該來得及。
“那到時候我就派了司徒府的攆車過來接你。”塞雁兒滿意地點點頭,對子妤也是越看越喜歡了。
不知為何,子妤在聽到司徒府幾個字的時候腦子里閃過了唐虞那個同窗王修的身影,好像他就是和什么王司徒之間略有親眷關系,還曾想說服自己嫁給王司徒的“病兒子”!
臉色微變,看著塞雁兒一副春風滿面的樣子,子妤蹙了蹙眉,若是塞雁兒嫁給的是那個王司徒的兒子,應該不會有如此興致來為他辦壽宴吧,遂拋開了腦子里的猜想。 請記住:飛翔鳥中文小說網 www.fxnzw.com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