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時衣 第六十四章 退婚
嫁時衣
第六十四章退婚
那人穿著一件灰青袍子,長身玉立。
小冬怔了一下,拉著秋千索,站直了身。
“表哥?”
沈靜朝她微微一笑,抬手作揖:“妹妹好,與妹妹道喜了。”
小冬臉一紅,盈盈還禮:“我還沒和表哥道喜,新嫂子我還沒見著呢。表哥從哪里來?怎么丫頭也沒來告訴我一聲?”
“我花園那里過來的。”
小冬尋思著,他這是有意避著旁人,要不然有胡氏她們在,沈靜說話未必方便。小冬看了紅荊一眼,紅荊默默地退后了一些,跟在后面。小冬身邊數她的嘴最嚴實,就是聽到什么話,小冬也不怕她會說出去。不過——最好還是不要聽到。
“表哥好一陣子沒來了,看著氣色還好……”
其實沈靜的氣色并不顯得多好,一般男子成了親之后,好象許多都會顯得富態點,俗話說心態體胖,又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做新郎倌可算是人生四大喜之首。可是沈靜看來反而更瘦了些,人倒是還精神,一雙眼深邃又晶亮。
“我……并沒成親。”
小冬訝異之極:“怎么?出了什么事?”
“文家姑娘病了……文家后來上門來致歉,親事也退了。”
小冬腳步一頓。
姑娘病了,推遲婚期是可以的,可不至于要退親啊?
這其中必有什么隱情。
小冬不好多打聽,只能淡淡安慰他兩句,然后自己把那件事提起來,低聲說:“五公主說很是喜歡那畫,掛在房里頭呢。”
“五公主……還好嗎?”
“挺好的。”小冬思忖著說:“駙馬看起來是個脾氣很好的人,林鄉候家中人口簡單,候夫人很是疼愛五公主……”當然了,這位駙馬就算灌三壇酒,也絕不會有膽子打老婆,比羅渭那是差遠了。候夫人沒有女兒,五公主又會做人,婆媳一時間倒是和樂融融。
沈靜點了點頭:“那就好……有勞小冬妹妹費心了。”
“自家人,不用這么客套。”
“表哥去我那兒坐坐吧,喝杯茶再走。”
“不了,我還有事在身,要回翰林院一趟。”
小冬送他到月圓洞門口,沈靜告辭走了,小冬站在門前看他越發顯得瘦高的背影,風吹起袍角袖子,飄飄然如一只大雁——可是雁都是成行成隊的,單一只落單了總讓人覺得孤清無助,小冬不知為什么有些不安。
“郡主?”
小冬回過神來:“沒事兒,回去吧。”
等晚飯后小冬瞅著空子悄悄問趙呂:“沈靜回京城來了,你見著沒有?”
“這幾天忙得很,我只知道他回來了,還沒見著。怎么?”
趙呂也一點兒沒聽說?
“他沒有成婚,親事已經退了。”
“啊?”趙呂也吃了一驚:“怎么回事兒?出了什么變故不成?”
“今天下午他來了一趟,”小冬當然沒提那賀禮的事:“我見著了跟他道喜,他氣色不好,看起來瘦了許多,說那位文家姑娘大病難愈,文家已經退了親了。”
趙呂順手把蜜餞盒遞給小冬,小冬沒接:“江女官不讓我多吃……”
會壞牙,且會發胖。
趙呂眉一挑:“理她呢。什么都不能干,什么都不能吃,那日子過得也太沒趣了。”
小冬笑著接過來,接了一枚甜李:“他也沒多留,說了兩句話就走了。哥哥要不讓人打聽打聽……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嗯,”趙呂的手指在桌上輕輕叩了兩下:“這事兒不知道父親那里有沒有什么消息,妹妹先回去,我去父親那兒問問。”
他還沒換衣裳,去安王那里盤恒了一會兒,回來說:“父親也剛知道。”
“也許是真的生了急病吧……”
趙呂搖搖頭:“沒那么簡單。沈靜的名聲家世都在那兒放著,我要是程家的人,只要女兒沒死,這親事就絕不會退。這姑娘既然還活著,就應該一邊延醫吃藥,再拖著沈靜才對。錯過這個村兒,這樣的女婿,這樣的門第,打著燈籠都沒處找去……”趙呂說到這兒頓了下,看了小冬一眼。
小冬有點莫名其妙:“哥哥?”
好端端的看她做什么?
難道……難道趙呂知道她幫沈靜遞畫軸的事了?
殊不知趙呂想的卻完全是另一碼事。
自己妹妹這么聰慧可愛懂事,偏偏讓秦烈那個老粗給拐了去。其實比起來,沈靜那人品才貌做自己妹婿,才算馬馬虎虎般配得上。唉……
若是秦烈那會兒來提親,自己再堅阻一下,不讓父親答應。這會兒沈靜又沒了婚約了,該有多好啊?
可惜啊可惜,前后就差這些日子,實在不巧。
大概做兄長的總有這種心情。其實如果真是沈靜和小冬……趙呂未必看沈靜就順眼了。
安王的話趙呂自然不能不聽。雖然秦烈家世簡單對小冬也是一心一意,但沈靜要是娶了小冬,這豈不是親上加親的好事?沈靜是自己堂舅的兒子,和自己是實打實的表兄弟,比秦烈又近。趙呂就不信沈靜娶了小冬敢虧待自己妹妹。
奈何安王就是看秦烈順眼吶!小冬自己也愿意了,趙呂是孤掌難鳴,只能捏著鼻子認下來。可現在沈靜一回來,親事又沒成,趙呂當然不能說毀了這約再去趕著沈靜,只是……總覺得意難平。
趙呂看秦烈總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要有機會,再揍他一頓才好。
趙呂往后看,小冬的繡架沒有收起,燭盞照著上頭的金線熠熠流光,燦然生輝。趙呂有些恍惚:“這是妹妹繡的?”
“嗯,才剛繡了一半。”
趙呂起身近前去看,大紅的料子透著一股子喜氣來。小冬繡得著實用心,手上功夫在吳師傅的督催之下,比從前也更精進多了。
趙呂眉頭皺著,小冬疑惑地問:“哥哥是覺得哪里繡的不好?”
趙呂做出副苦相來:“哪里都好……只是我想著妹妹以后不能替我做衣裳鞋襪,心里酸溜溜的。”
小冬又好氣又好笑:“哥哥要是不嫌我手笨,我以后一樣做給爹爹和你穿。可是哥哥總也是要娶嫂子的呀。到時候哥哥肯定事事以嫂子為先,我這手針線那就看不上了。”
胡氏和屋里其他丫鬟都笑了起來,把趙呂笑的面紅耳赤。
沈靜為什么退親的事,漸漸外面有點風言風語——若是放在別人身上,退親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沈靜與旁人不同,他的衣裳樣式都有人跟著學樣,寫的詩也都被傳抄得滿城皆知。自打傳出他要回鄉成親的消息,京城里仕女們不知哭濕了多少條手帕。現在竟然得知他沒成婚反而退了親,猜疑其中原由的絕不止小冬一個人。種種說法滿天亂飛,有的說沈靜那是文曲星下凡啊,那文家姑娘命小福薄本不堪配,所以才病了,文家人退親也算是識趣。還有的說,那文姑娘訂婚前就有情郎,雖然沈靜俊秀出眾,可文姑娘卻苦戀一條舊藤不改癡心,結果一病不起……還有的說,多半文姑娘被人嫉妒,下手暗害了也說不定——
趙呂一邊說一邊搖頭:“這還光是我聽著的,我沒聽見的還不知有說什么的呢。得,這位河東第一才子如今成了京城第一悲情才子了,你不知道,連我的同僚提起他來都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活象他攤上了大不幸之事……”
“那到底文家為什么退親呢?”
趙呂用風趣的口吻說:“我也想知道呀,可沈靜的嘴比蚌殼都緊,一個字也撬不出來。”
小冬問過沈芳,沈芳也說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還是另有內情不愿意說,那就不知而知了。
過了清明,一連數日沒晴過天,天色陰晦,細雨綿綿。秦烈偷偷給小冬送了好幾回東西,有時候是玩意兒,有時候是書。小冬給了他一個荷包做回禮。
雖然不能常見面,可是小冬并不覺得失落。有時候隔著窗子也能說上兩句話,小冬提起了沈靜的事,秦烈在外面靜了一刻,低聲說:“沈家的水太深,我猜這退親背后另有緣由,王爺應該是知道的。”
小冬輕聲問:“你也聽說了?”
外頭比屋里亮些,隔著薄薄的窗紙,小冬能看見秦烈的模糊身影映在窗子上。
“嗯,我也聽人說,沈靜命里沒有姻緣。人生的好,又太有才學,這樣的人,老天給了他一些,必會取走另一些。”
“這些人真會落井下石。”
“是啊,他少年得志,嫉妒他的人原本也不少。這一有了機會,還不趕著興災樂禍?”
是啊。
過了會兒,秦烈小聲說:“其實……我早先也對他有幾分嫉妒之心,不過現在我卻比他幸運得多了。”
今天胃痛……不知是吃壞了什么。也可能是受涼了。先吃了一點健胃消食片,可胃還是不舒服。先碼著,明天后天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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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冬馬上就要嫁啦……可是趙呂……趙呂俺真的不舍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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