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官之道 第九十二章
王金龍一聽李學之要他結帳走人,轉頭看了看還在房間里摟著小姐正如癡如醉跳舞的鄭主任幾人,知道是為人正直的李縣長看不慣他們齷齪的丑態,心里除了暗暗敬佩外,也無它法,為難地湊到李學之耳邊悄聲說:“李縣長,我也是沒辦法,以后還有很多事情要求他們辦,真不敢得罪呀。其實我也心疼公司大把的錢被他們這些人喝掉玩掉,可要不這樣,真有什么事找他們就不好辦了,他們要為難咱棉麻公司真是太簡單太容易了。”
李學之說:“那就任他們這樣?”王金龍苦著臉說:“唉,我的好縣長,現在是世風日下,找人家辦丁點兒事都要做足工夫,怠慢不得半分呀!這鄭主任拍了胸脯子說能替咱說好話,可鬼曉得他會不會打電話呢?就是明明知道他糊弄咱,以后還會有事要求他不?多個朋友也多條道兒,我搞了這么些年棉麻,真怕了他們這幫人!”
李學之不禁也軟了下來,嘆了口氣,把臉又別向另一方。王金龍見他不再提結帳,忙拿了罐飲料遞給李學之,說:“唉,我這些年也算是看透了,吃吃喝喝、玩玩樂樂就是好朋友,嘴巴一抹、褲子一提就不認人的多得去了。別看咱在黃縣還算號角色,出了黃縣地界就嘛也不是。我也四十好幾的人,可到了省公司、省供銷聯社,那些科室里嘴巴毛都沒長齊的小毛孩子、毛丫頭不照樣把我呼來喝去的使喚,請他們吃喝玩爽了,還客氣的叫你一聲王總,下次再見了還不知道認不認得!可想而知那些手里有權柄之人了,真是條條道上的蛇咬人喲。”
李學之哼了一聲,說:“還不就是你們這樣的人慣出來的!自己本身不硬扎,當然要求人嘍,如果自己硬,我看也找不到這些茬!”
王金龍知道李學之古板,可沒想到如此想法幼稚,近乎可笑的地步了,難怪張云生他們容不得他,真要是都象他這樣又好辦了,什么都憑原則憑本事,是騾子是馬拿出來騮騮就知道,誰還愿意拿自己的熱臉蛋貼人家的冷屁股啊!就是社會上存在在太多的不講原則不按規章,才會出現什么官僚呀、貪污腐敗之類的丑惡現象嘛。他可不敢這樣直言不諱地說出來,委婉地說:“李縣長也有道理,都是這樣我們下面的人也好工作了。”言下之意如果上面的人不講原則不按規章就將如何呢?
李學之也懶得跟他羅嗦了,話不投機半句多嘛,問道:“馬副縣長他們打電話到你手機上了嗎?”
王金龍一楞,說:“沒有,雖然來了幾個電話,都是我棉麻的人打來的,馬副縣長沒來電話。也沒其他人來電話找你。”
李學之皺了皺眉,說:“那你把你的手機借我,我去打幾個電話。”接過手機出了包間。
王金龍看著李學之出去,沒來由地嘆了口氣:這李縣長真是少有的工作狂了,一點都不讓自己休息。別的縣領導一出了黃縣就象蛟龍入海般活泛起來,平時勉強裝出的威嚴全拋在腦后,只看怎么玩得開心,哪里還會惦記縣里是事?這次張云生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借口把李學之給支出黃縣,肯定是有什么要瞞著李學之的,不然要我搞這么一出做什么?儲備棉早一星期就全部入了倉庫,還要他出什么面?就李學之這套好事也給弄砸嘍。這李代縣長只怕轉不了正了,還真可惜了這個實干家。嘿,我可惜他做什么,還是好好想想怎么把這戲做全套,不露破綻才好。把李學之拖在省城三五天,就算完成任務了。想到此間,他不覺精神一振,站起來朝閑置許久的漂亮小姐走去,這可是花兩百才請來的,不能讓她這么輕松賺了去。王金龍壞壞地笑著,一把拖起坐在沙發上抽煙的小姐,緊摟在懷里跳起舞來。
張云生站在窗前看著棉麻公司的奧迪車載著李學之離開了縣委大院,才安下心來,他從抽屜里摸出半截粗大的雪茄煙,點燃后仰靠在老板椅上,這支外國雪茄還是大輝給他的,說什么是從魏民那里弄來的,合五百元一支!他怎么不知道古巴雪茄價格昂貴呢?只可惜不是很合口味,香氣太濃,入口煙勁太大,純粹是顯擺罷了。
昨天晚上他就知道水泥廠在外面收帳的人員返回了黃縣,其中一組有個人連夜找他匯報了情況,他早就知道這事李學之肯定會提交到常委會上商議如何查處,如果真讓李學之去搞又會弄出人命案子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李學之暫時離開黃縣,由他自己親自來處理,無非就是一個字:拖!時間拖得越久越好。形式肯定是要的,派點自己信任的人馬出去轉一圈,找不到當事人誰也沒辦法。要調虎離山就只有找點重要的事情而且還是要政府出面的,他很快就想到了棉麻公司,只有動輒幾千萬的買賣才顯得情況嚴重,讓李學之在這當口走得也不起疑心。他一個電話召來王金龍,兩人秘密商量了會,就定出了儲備棉一計,李學之也走得毫不起疑心。
門外聽到有動靜,只怕是易立宏來了,他坐正了身體,眼睛瞅著房門,門一開,果然是易立宏,他笑咪咪地說:“老易呀,你要減肥了,才兩三百米的距離,你就氣喘吁吁了!”
易立宏重重地坐了下去,說:“是啊,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么胖了十多斤,我去醫院看了看,醫生說情況不妙,我這年齡這么快增加體重,百害無一益!我現在基本不出去吃飯,就算不得已也盡量吃蔬菜。唉,還真不習慣呢。”
張云生走到他旁邊坐下,放低聲音說:“我把李學之支去了省城,估計五天不會回。我們得商量著挑點得力人手去辦水泥廠貨款不能收回的事了。”
易立宏也顯得很重視,嚴肅地說:“這事可得弄妥了,要不.....”他看了看張云生,只見對方眼里殺機重重,也不知道是張云生天生的霸氣還是陳周事件的緣故,易立宏老是感覺張云生眼里總有股子很濃的殺氣,讓他心驚肉跳,也逼迫他不得不老老實實死跟著張云生!
張云生很奇怪老易怎么說半截子話,說:“要不怎么樣?”
易立宏一驚,說:“要不麻煩大!”
張云生撲哧笑了起來,說:“我還不曉得麻煩大呀!這不請你來出出主意?出去經辦的人一定要跟咱們一條心,而且還不能讓他們知道真正原因!”
易立宏說:“這好辦,今天晚上的常委會照開,我看就以公安局和水泥廠的人為主去查,其他單位就不派人了,免得人多出紕漏。反正只是走個過場,拖個三、五個月,到時候也許就沒人提及此事了。”
張云生哈哈一笑,可仍舊壓低聲音說:“老易,你就去物色人選吧,到時候我親自擺酒招待他們。這事就談到這里,不知道省里的情況怎么樣了?聯系上了么?”
易立宏摸了摸微微冒汗的腦門子說:“差不多了,省委組織部的林部長秘書已經跟我們的人聯上了,那人姓許,叫許迎冬,答應幫我們找機會引見給林部長;省組織部市縣干部一科的何科長也會在近日到黃縣來玩一趟。至于其他,還在努力搭橋,我看很快會有結果的。”
張云生凝神聽著,得知的全部是好消息時,才輕松地笑起來,說:“唉,原來只曉得交往市里的領導,我以前看見顧書記腳都還有點軟,說話也沒了方寸,只到這年把才好點,從前在電視里看到省委領導,都是那么高不可攀,神秘莫測的。想到要與林部長一起吃飯聊天,我還真有點緊張呢!”
易立宏聽了他的話不但不小瞧輕視他,而且還十分高興,畢竟也只有關系緊密的人才會聽到他最真切的心聲,也感慨說:“是啊,人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其實最壓人的就是大官們的氣勢了,那高高在上藐視一切地氣勢,學都學不來!莫說是在顧書記面前,我就是其他市里的副職面前一樣大氣也不敢喘。于明揚算是我的老上級了吧,關系也算很好了,我不一樣怵他?何況那些部級副部級的高干了!我們這樣費心費力去搭橋拉關系,你說到時候真起作用不?”
張云生也是一腦門子官司,也在想掏了大把大把錢去認識所謂的高層到底值不值得,聽易立宏這么一問,含糊地說:“應該會起作用吧?象他們那樣的高級干部幫人也就是嘴巴皮子動彈動彈,還指望他們為了你那雞皮蒜毛的事跑上跑下么?”
易立宏說:“那倒也是。不過也是講究個名氣罷了,多跟省里的高層接觸,讓市里那些人也不敢小瞧咱,畢竟咱上頭有人嘛。他們還知道誰真心誰假意不成?這也讓那些不服氣的人明白,動咱們的念頭還得先掂量掂量他自己的實力才行!”
張云生呵呵一笑說:“那確實,你看我為了顧書記算是豁出了身家性命了吧,人家見了你不過是多沖你笑笑,這么久了我要當個縣委書記他還左考慮右琢磨的,唉,你說這人與人究竟有沒有真心實意的呢?”說著他站起來,把粗大的雪茄叼在嘴巴里,背起手在辦公室里踱著,一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神情。
易立宏眼睛跟著張云生的身影轉,說:“今天市委組織部的干部考察組打道回府了,也不知道具體情況怎么樣?那栗本群老奸巨滑,從他嘴巴里就打聽不到半點真情況。倒是那個朱副科長還可交,他跟我露了不少情況,他說栗本群很是看好李學之,有心把他的考察材料整得漂漂亮亮的。”
張云生猛地停了步子,仰頭思索著什么,又緩緩踱開了,說:“這李學之到底有什么好?吳新宇那樣捧他,現在栗本群又這樣!我聽到了傳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易立宏隨口問道:“什么傳說?”
張云生曖mei地笑著說:“李學之的老婆你見過吧?那真是少見的美人兒,都三十五、六看上去還水靈靈的透著鮮!”
易立宏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吧嗒嘴巴說:“那確實!狗日的李學之真是好福氣,要是我就天天摟著睡,可他卻是守著寶貝不當回事!我只怕他老婆都荒蕪了!呵呵!”
張云生嘿了一聲說:“不能勞煩你老弟惦記了,有人在擺弄那一寸三分地呢!傳說省委四號首長就是那耕耘者!”
易立宏詫異地張大了嘴,喉嚨里骨碌了句:“你說是金......”
張云生煞介有事地解釋著:“就是他!他本就是管政法的副書記,跟李學之在法院工作的老婆有工作上接觸的便利,不就搭上了?聽說何麗提了正處級的庭長,就是那人授意提拔的,李學之有這么個位高權重的姨夫(這是一種很庸俗的稱呼,意思是共用一個女人的男人們相互間就是姨夫身份!)在暗地里支撐著,想不四年三級跳都不行啊!這倒可以利用來打擊打擊李學之的囂張氣焰!媽的,我也想跟李學之做姨夫!”
易立宏格格笑了起來,說:“我也想做,咱們不又在同一戰線作戰了么?”兩個男人再次發出了淫穢齷齪地笑聲。
李學之拿著手機出了門,看了看時間已經兩點多了,便給縣政府辦撥電話,接電話的是周捷周秘書,李學之說:“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今天必須找到馬副縣長,你要親自看著他跟我打電話,號碼是139xxxxxxxxx。”
周秘書說:“我知道他今天去了河堰鄉,我去那里找他,是不是時間上來不及啊?現在都是下午兩點多了。”
李學之說:“你去找小馬,派他的車送你去!”有了小車,周秘書便滿口答應完成任務。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李學之實在不愿意再進那齷齪的卡拉ok包間,他漫無目的地順著樓梯往下走,不覺就到了大廳,已經過了吃飯時間,只有些許服務員在打掃衛生。他慢慢走到了飯店門口,站在臺階上無聊地極目遠望。隱約聽到后面傳來一群人紛沓的腳步聲和客氣地寒暄聲,便朝一走去。
這群人在飯店門口開始了無休止地謝謝和照顧不周,好容易才送客上了車,臺階上只剩下兩個人,其中一個說:“程波,今天沒什么事情了,咱們就上去繼續玩玩?”
叫程波的人呵呵一笑說:“文經理既然好雅興,我當然陪你了!”
李學之聽了程波的名字就很熟悉,轉身望去,可不正是縣水利局的小程么?這時程波也看見了扭轉臉的李學之,驚喜洋溢于臉上,熱情地招呼道:“李縣長,怎么是你呀?”說著快步上前熱切地握住了李學之的手。
李學之也很高興,跟程波使勁握手后,說:“小程,今天怎么到市里了,出差啊?”
程波沒有直接回答,拉著他往門口走,還沖文經理介紹說:“文經理,這就是我常夸地黃縣副縣長李學之呀!”等三人站在一起的時候,程波指著文經理給里學之介紹:“這是東星集團路橋總公司設計部經理文明先生!”
文明一聽是李學之,立即用心打量起眼前高高瘦瘦的男子,雖然面帶滄桑,可有一雙深邃的眼睛很是有神,里面充滿著智慧和堅定,這跟何麗、菁菁兩人嘴里描敘地模樣相差甚遠,根本一點都不帥氣,充其不過還是很有男人味道,至少文明心里是這樣認為的。
李學之一聽是東星集團的骨干,也很是高興,畢竟和魏華不無關系嘛,他只覺得眼前的文經理衣著鮮光,氣度不凡,便伸出手說:“文經理氣宇軒揚,幸會呀!”文明握著李學之的手禮節性地晃了晃說:“李縣長,我是久仰了!”
程波說:“既然遇到了故人,我就請李縣長喝杯咖啡,聊聊天好不好?”征求地看了看兩人,文明微笑著說:“李縣長意下如何?一起聊聊?”李學之正愁時間難得打發,欣然應允。三人說說笑笑到了大廳旁的咖啡廳,服務員按照吩咐端上了三杯香濃可口的咖啡。
李學之問:“小程,今天是到市里出差的么?我們大概一年沒見了吧?”
程波神情有點黯然,說:“李副縣長,是呀,一年沒見了!”
文明用勺子攪拌著咖啡,插口說:“現在是代縣長了,馬上要轉正嘍!”
李學之有點詫異,看了看滿臉微笑的文明,說:“文經理對我很熟悉么?小程你怎么不知道呢?”
文明呵呵一笑,說:“李縣長你是縣級領導,一個小小的百姓的去留你怎么又知道呢?程波現在下海了,離開了黃縣水利局,加盟到東星集團了!”
李學之驚訝地說:“小程,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說要為黃縣是水利事業盡點自己的能力嗎?怎么又到了東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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