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有掛 122章:紅旗捷報
淮安離南京三百里,報捷的信使站站相接,在渡口以輕舟過江,終于在凌晨通過定淮門,趕進了南京城。
這一回,信使通過城門之時,胯下的快馬跑得急如星火,馬鈴脆響,但守門的軍士們仍能看得很清楚,信使的挎包之上又是以鷺鳥的紅色尾羽為標志!
“紅旗捷報!紅旗捷報!”
軍士們興奮的交頭接耳,這已是最近第二次看到紅旗信差從定淮門入城了。
第一次,是發自江北的浦口大營,宣告皇帝安然脫困,南巡到京,這是天大的喜事。
這一次,該是哪里打了大勝仗?畢竟紅旗捷報原本一直是用來報告戰斗的勝利的。
兩名信差直奔城西,在空蕩蕩的大街上策馬狂奔,全不怕驚醒還在睡夢中的京城民眾,有巡夜的兵丁見了,也是趕忙將身讓在一邊,相互打聽,都希望知道信使帶來的是什么好消息。
信使一路飛奔到皇城的兵部街,在兵部直廬外下了馬,沖進了設在兵部直廬中的報房,在直廬中值班的兵部職方司員外郎丁以升早聽到了動靜,從旁邊跑了過來。
“淮安來的六百里加急!限卯時之前送到!”
信使將挎包中裝有奏疏的封包取出來,遞在丁以升的手里,便癱軟在地。
丁以升看見居然是紅旗捷報,眼中一亮,招呼了人去照顧兩名信使,自己趕緊在燭光下翻看封包之上的署名,只見兩枚大印一左一右的并列蓋在上面,一枚是中軍都督府的關防,另一枚是漕運總督的關防。
丁以升有點懵——這是駙馬和漕督兩人聯名的奏疏,這就奇怪了。
漕督李邦華是在淮安,可駙馬前幾日明明是率領府軍去浦口大營演兵,這是通報過兵部的事情,怎么會從淮安發了奏疏過來?
演兵演到淮安去了?
再細細一想,頓時覺得乖乖不得了,抓過帽子戴上,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直廬,向充作行宮的內守備府跑去。
在夜里收到公文,要不要即刻報送大內,是有講究的。
如果是四百里加急,那么通常是不必在半夜把皇帝叫起來的。
如果是六百里加急,則要看看送到的時間,像這一封規定是在卯時之前送達,意思是天亮之前送達就可以了,讓皇帝起床之后就可以看見。
現在離卯時還有半個時辰,是提前送達了,所以其實是可以等到天亮再送交內奏事處,而不必把皇帝提前叫醒。
但是丁以升老于部事,立刻便掂量出手中這封六百里加急公文的份量,而且這是紅旗捷報,就算把萬歲叫醒了,萬歲也只有高興,絕不至于怪罪下來,說不定從此記住了自己的名字,升官有望。
于是一路跑到行宮的南角門,照規矩喊門,讓守門的小內侍把行宮總值夜的太監黃敬和給喊來了。
“黃公公,有六百里加急的軍報,”丁以升隔著小窗戶說道,“得麻煩你,現在就給往里遞一遞。”
“是丁老爺?”黃敬和撓撓頭,先不肯接,“今天逢十歇朝,萬歲爺還在睡著,要不你再等一會兒,眼看天就快亮了。”
按黃敬和的想法,萬歲爺這幾天一直坐立不安的,脾氣也大,現在就為了早這么一會工夫,自己去把萬歲爺叫醒,萬一挨上一頓臭罵,不上算。
黃敬和不肯接封包,丁以升先著了急,萬一耽誤了時辰,責任可全在自己身上,于是話里的語氣也硬了起來。
“這可是駙馬和漕督李大人聯名的奏疏,插了鷺羽的!”丁以升說道,“若是誤了時辰,咱們兩個加在一塊兒,也擔當不起!”
黃敬和嚇了一跳,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小聲問道:“丁老爺,我給你請教,什么叫做插了鷺羽的?”
“就是紅旗捷報!”丁以升開導道,“是頂頂重要的軍報,打了大勝仗,說不定萬歲爺一直在等著它呢!”
“啊呀!”黃敬和跳起腳來,一邊兒半帶埋怨的說道:“丁老爺你怎么不早說!說不定還真讓你說著了!”
說完,趕緊從小窗口把奏疏的封包接過來,就要往里跑,慌得丁以升趕緊把臉貼在小窗口處,壓低了聲音喊道:“黃公公,我叫丁以升!丁以升!”
黃敬和雙手捧著封包,仿佛是捧著什么了不得的寶貝一樣,在宮內左拐右拐,來到了崇禎的寢宮之外。
“紅旗捷報!”他向著在門外值守的太監們一揚頭,捏著公鴨嗓子說道,“得請圣駕!”
門外的四名太監面面相覷,心里頭都跟黃敬和開始的想法一樣,萬歲爺這幾天脾氣焦躁,這時候去叫醒他,有點兒害怕。
這也難怪,行宮內的所有太監,都不曾在北京的紫禁城里當過差,所以這樣的事兒都是頭一回,人人心里都沒底,不敢做這個主。
既然不敢做主,那辦法也就有了,趕緊跑到不遠處王承恩的屋子,把大太監給叫起來了。
王承恩糊里糊涂地起了身,出門看著他們幾個眼巴巴的瞧著自己,再把封包接過來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劈手一人賞了一個大嘴巴,顧不得衣衫不整,慌慌張張地跑到崇禎的寢宮外,拍著門喊道:“陛下!陛下!駙馬報捷的奏疏來了!”
別人不知道,王承恩卻清楚的很,自從駙馬周世顯帶兵渡江北上,這位萬歲爺心里就從沒放下過這件事情,上朝的時候倒是從不會表露出來,回到后朝之后,時不時便會長吁短嘆,那種患得患失的不安,王承恩也只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頭。
現在好了!這封奏疏一到,必定滿天云開霧散。
果然,立刻便聽見了崇禎的聲音,清醒得仿佛從來沒睡著一樣。
“王承恩,你說什么!”
“稟報陛下,是駙馬報捷的奏疏來了。”
“掌燈!”皇帝的聲音微微帶有一點顫抖,“拿進來!”
一群太監蜂擁而入,先把禁宮內的蠟燭都點亮,然后來伺候盥洗的,來伺候穿衣的,不一而足。
“都出去!”崇禎揮揮手,只留下了王承恩一個打開封包,迫不及待的從他手中接過了奏疏,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看著看著,雙手便抖了起來。
王承恩看見,崇禎的眼角之中沁出了淚花。
被趕到門外的太監們大氣也不敢出,一個個都側耳傾聽著里面的動靜,少頃終于聽見了皇帝的聲音。
“全宮掌燈!換紅燭!”皇帝的聲音激動得難以自持,“召六部九卿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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