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當 第二百章 如釋重負
夜已經很深。
不過周圍大面積的積雪覆蓋，白茫茫的沒有月光也依然可以視物。
太玄真人帶著云清子與虛元子施展輕功，起起落落，很快就躍到了藏書閣的所在。
這里是整座太和山脈海拔最高的一處山峰。
且山勢陡峭，只有一條天然形成的窄‘石橋’連接真武殿所在的主峰。
這座山峰還有個響亮的名字登仙峰。
峰頂面積也不是特別大，約莫一畝方圓，很是平整，宛若劍削。
對此特征，還有個相關的傳說。
相傳登仙峰原本是座高大約千丈的孤峰，春暖后云霧繚繞，基本看不見峰頂。
而當年真武大道君臨世，在立下武當山門后，便是一腳踏著登仙峰而回歸的天界。
也是在那時，這登仙峰因為真武大道君偉力無邊，被其一腳生生壓下數百長，甚至峰頂都給踏平了...
不過這畢竟是故事。
但這里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被武當先賢選做藏書閣所在。
事實也證明，這選擇不錯，幾次動蕩劫難，因為這里的地勢險要，而使傳承得以保全。
此刻，烏云遮月，雪漫滿山。
但在這峰頂，準確說是這藏書閣，竟是無一片雪花積攢，連帶其周圍幾米處都無積雪殘留。
形成了一個詭異的真空帶。
且幾米外的積雪邊緣齊整無比，正好形成一個圓形將藏書閣圍攏在內。
其中七層的塔身古樸依舊，隱約還可以看到塔尖上的幾顆寶珠有華光閃爍。
抵達此地的三人見怪不怪，多少年了，又都是有資格接近此地的高層，神異種種他們見多了。
太玄真人領頭站在門外，沒有直接推門而入。
而是轉身面向身后兩個小輩道：“稍后我等進入，你二人萬不可胡亂言語，尤其是凈樂，你關心則亂的毛病得克制，里面的幾位閣老都是我等需要萬般敬重的，明白嗎？”
二人領命，神色尤為莊重。
倆人都各進過藏書閣，云清子次數稍多，但也只到里面一層的門口，再就被攔下不讓動了。
不管是求功法，還是有事情，口述后，里面人會按照要求給出答案，或者直接轟出去。
就是這般霸道，因為人家閣老的實力在哪里擺著，再有人家為了武當傳承放棄了余生的自由，德行至高。
交代完畢，太玄真人這才推門而入。
帶著兩人走到門口小走廊，然后站定，恭聲道：“各位師叔、師叔祖，弟子太玄協當代掌門凈玄，三長老凈樂，有要事求見，事關我武當生死存亡，還望各位師叔，師叔祖能夠給個說話的機會。”
在藏書閣內，就是太玄真人也是個小輩。
并且，宗門內的事情，閣老們根本不管，一聽有關宗門的哪怕是生死攸關，也是看心情回答。
甚至完全可以不予理會，他們只負責藏書閣，閣在人在，閣毀人亡。
即便武當真的滅了，且打到了藏書閣，那幾位閣老先回弄斷‘石橋’還不行，就是毀閣，同時與峰頂敵人同歸于盡。
這是就是閣老們在為難時需要做的章程。
亦是先賢建閣之初就立下的規矩。
“唉，想不到我等有事之年還能遇到一場大劫，進來吧，宅娃娃已經跟我等說過外面的事情了...”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自漆黑的塔內傳來。
三人聞言大喜，不過都沒敢表露，生怕哪里觸怒了這些性情古怪的閣老們，導致變卦。
想來也是，任誰關在一個終不見天日的小塔內幾十年，甚至百年，那性情再好也會扭曲。
得了許可，太玄真人帶著身后倆人緩緩入內。
其實也沒幾步路，一層最大，也不過百多平米。
不過，里面確實黑乎乎，沒有燈光，基本啥也看不見。
三人進來后也不敢再說話，耐心等著。
“說吧。”
突兀的，三人身前傳來一個另一個蒼老的聲音。
這時，他們三人才看到面前四五米外有個黑影，不知何時站定在那里的。
“見過無念師叔/師叔祖。”三人見禮。
無念真人棲身一樓，也是最晚入閣的那位。
且無念入閣前，這仨人還都見過。
“閑話少說，說事吧。”無念真人有些不耐。
太玄真人回頭看了眼身后的云清子，示意其說話。
云清子點了下頭，便恭聲道：“回無念師叔祖，外界隸屬朝廷的血衣軍已經將我武當圍堵于山上，更有破罡箭，黑火藥，以及當年血宗培育的血蠱這等喪盡天良的手段，時下我武當以危在旦夕，遂，弟子想求眾位閣老，攜藏書閣典籍，棄山撤退，以保我武當傳承不斷。”
話畢，云清子便不再吭聲，他知道閣老們的執拗，多少無意，對方自有決斷。
而隨著云清子收聲，這閣內再度恢復沉寂。
獨留三人的呼吸聲。
甚至連剛才立于他們前方黑影，也就是無念真人也已消失不見。
其間虛元子還小心四處打量半天，他是想看看自己的寶貝徒弟王小宅在哪。
可除了烏漆嘛黑的一片，真是啥也沒有。
良久，隨著一聲嘆息，此前第一個發話的那個中氣十足的蒼老聲音發話了。
“唉...道門興盛衰竭，今始方入又一個輪回...武當借勢傳承數千載，已是福源深厚...禍端起，天下亂，這是定數，亦是又一個新生的萌芽...爾等回吧...此劫躲不過，也無需躲，生生死死，不過是又一個開始，何必執著.....”
這聲音越說越是縹緲，忽遠忽近，聽得三人有些恍惚。
但這內容卻讓三人有怒，有不甘，更有絕望...
“師叔祖！救救武當吧！”云清子悲呼一聲，撲通一下就跪伏在地上，凄聲道：“師叔祖，您就忍心看著那些風華正茂的弟子死于非命？那可是血蠱啊！連具全尸都留不下，甚至成為那些畜生的養料啊！屆時武當別說傳承，就是連一個活人都不會留下啊！師叔祖，弟子死不足惜，但請您救救那些弟子，也救救咱們武當的未來吧！真君傳下的道統，不能就這樣斷送在我等手里啊......”
“凈玄！”其間太玄真人低喝一聲，想讓云清子不要再說下去，但沒起作用。
不過，隨著云清子越來越凄哀的聲音響徹塔內，那蒼老聲音好似也終于被打動。
“罷了，我等會將一些副本交由宅娃子，但我等是不會離開的，爾等去吧！”
言罷，一股強橫且不可抵擋的力量，將跪伏在地上的云清子直接托起離地，并甩出了藏書閣，同時連帶太玄真人與虛元子，也被這股力量推了出去。
“嘭！”的一聲，待三人都出了藏書閣，大門直接關閉。
就連虛元子還想要問下王小宅的事情，都沒來得及。
不過，三人雖被‘請’出來了，但這主要任務也算是辦成了。
閣老已經答應將部分典籍副本交出，雖是副本，但現在沒人在乎這個，內容才是重點。
此外，那個‘部分’二字，估計這僅僅是限于道統，至于其它被收錄在藏書閣里的武學典籍等等，就被生硬留下了。
很可惜，但三人知足了。
當然，虛元子其實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寶貝徒弟王小宅沒事，而且估計沒兩天就能見面。
至于為什么云清子等人非要這個道統的傳承典籍。
甚至有人會問幾大長老不是都已經學會了嗎？那些弟子不是也有學嗎？還有你們平時難道都是脫本教學，完全是張口道來，更在弟子間沒有留下任何典籍？這不和情理呀？
對于這些問題，其實很簡單，道統典籍何其之深奧，何其之晦澀難懂。
遂，珍貴的道統典籍真本，其實一直是收錄在藏書閣的。
而外面教導的，則是釋譯本，是經過解析翻譯后的白話版，是被稀釋過得。
就連云清子，甚至太玄，太易這兩位武當明面上對道統傳承理解研修最深的，也不過才堪堪參透過半而已。
另外，這也是為何到了太上長老這個層次，才能夠沒有限制的進出藏書閣去查閱典籍。
二代，三代，甚至四代，和更基層的那些弟子，你連白話版的基礎篇都未研究透徹，想啥高層次？看了你也不明白啊？
可不是誰人都是柳茜那種悟性堪稱變態的天資。
人家可是旁聽都能悟出半套真武心經，甚至連口訣都不需要的自行運轉，誰能？
真要誰敢說可以，武當高層又豈會吝嗇典籍，就連閣老們都會開門有請。
否則真以為王小宅是神之眷顧，搞特殊？
他那是憑借自身絕世體質，玲瓏脈絡才能夠博得眾閣老的垂青。
再有，王小宅的遭遇，也是一種罕見案例，是能讓閣老們提起興趣事情。
首先，王小宅所修功法是閣老們親自創造的。
其次，這功法竟然能夠與巫術力量相融合。
所以，這特么太有意思了啊！
幾個老頭子天天守在藏書閣里，典籍就那么多，一年看不完，十年呢？幾十年呢？遑論里面還有個呆了一百年的！
說不枯燥，那真是扯淡，不說別的，作者在家里閉門寫作一天都特么快瘋了，閣老們一宅就是幾十年、百年...
咳，也是基于這個興趣使然的前提，王小宅也算是切身體驗了一把做異位面實驗體的...快感...
辟如，感覺武當時日無多的幾位閣老，就馬上加緊了他們的研究。
只見，藏書閣，最頂層，這里不似一層那般漆黑不見五指。
這里燈火通明，一條長案，臨時搭建的...手術臺？正被橫陳在室內正中。
一個肌膚白皙紅潤，且赤條條的...青年男子，被綁住了手腳脖頸，固定在‘手術臺’上。
七個面色蒼白，眼中興奮光芒異常閃爍，須發銀白且長，更都搟氈打綸子，渾身衣著更是將‘臟亂差’三字詮釋的淋漓盡致的老者，正團團將‘手術臺’圍住...觀摩。
偶爾，亦是上下齊手...的指指點點...
一臉生無可戀的青年，雙眸呆滯的盯著塔頂，眸中更有水汽盤旋不散...
他牙關緊咬，他默默忍耐，他的心在滴血，他在向各路神佛上帝...懺悔他對他寶貝茜兒的不忠...
他失身了，咳，這是個錯誤的修飾詞。
更準確的說法是，他失去了‘小老弟’...的主權。
他們竟然，竟然，玩弄他的‘小老弟’...這讓他堂堂七尺男兒，一米八幾的漢子，有婦之夫，忠貞不二的情義小郎君如何向他的茜兒交代？
難道說他被幾個一百多歲的老頭子玩弄了身體？
當然，這亦不是正確的闡述方式。
他是誰？
他為何會在這里？
遭奸人暗算，功法抱恙，精神錯亂...甚至高位截癱...
在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為了痊愈，可以繼續嘚瑟...咳，可以繼續翱翔于天際，穿梭于山林，體會風的眷戀，感悟云的柔情...
最后，遭遇了什么？
遭遇了...腦中神志混亂的王小宅終于落下兩行傷心的淚水。
“各位祖師爺爺！你們饒了弟子吧！俺不治了還不行？啊！無念師祖，您指就指，為何還要滑動？啊！元初祖師爺！您那手往哪放？您不是負責守護俺靈臺不受侵擾嗎？靈臺在胸口嘛？您是不是對靈臺有什么誤解？我跟您說，咱堂堂武當弟子，可不能自甘墮落...啊！洞虛祖師！您再這樣就過分了啊！咱可都是老爺們！...啊！誰來救救俺啊！”
“要不點了他的啞穴吧？”無念真人提議。
“不妥，我等擴張他的脈絡需要暢通無阻，不能封堵任何一處！”元初上人表情嚴肅。
“要不直接用東西堵上？”洞虛真人提議。
“妥！”元初上人點頭干脆。
其余幾人復議。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一團烏漆嘛黑的破布堵住了某人的嘴巴......
從藏書閣歸來的路上，云清子三人如釋重負，步伐也輕快了不少。
“師叔，小宅的功法改造，可有困難？”虛元子問道。
“呃，咳，反正過幾日他就回來了...別想太多，先關注宗門事宜！”太玄真人表情有些古怪，但稍縱即逝。
“師叔教訓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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