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當 第七十三章 你胡說
匯海樓后堂一座雅致秀樓內,那位頭戴惡鬼金冠的中年人,已經坐等在一張擺滿珍饈美味的大圓桌前,自斟自酌。
“吱呀”門開。
中年人一愣,抬頭看清那嬌柔身影,立馬站了起來,手中酒杯都未放下,神情不再那般風輕云淡,一雙深邃眼眸竟也泛起微紅,呼吸急促,顯得有些激動,甚至還有一絲莫名的神情,好似憐愛......
“雪兒(非兒化音)......小姐。”中年人竟直接喚出一個對來人很親切的稱呼,但好似憂慮著什么,后面又加上了敬稱。
沒錯來人正是化名夢怡冉的龔霖雪,她是來赴宴的,完成拍賣的約定。
“云哥哥,真的是你!”龔霖雪驚喜道,眼中激動更是不言而喻。
“吱呀,咔嚓。”才進屋內的龔霖雪忽然想到了什么,趕緊往門外掃了幾眼,便將門緊緊關上且放下門栓。
身行嬌柔的龔霖雪關門后,就像一只歡快的美麗蝴蝶,輕扇幾下翅膀,便飛落到中年人身前,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仔細打量這在她年幼時,關系最好的故人。
那中年人也不阻撓,笑呵呵的微微搖頭,任她施為。
打量了一會兒,龔霖雪又像是想起什么,眉頭輕皺,很是責怪的說道:“云哥哥,你怎地這般魯莽,也不喬裝,我聽掌門說你已經被通緝了!”
“哈哈哈,區區一個通緝令,又怎能奈何...我啊!”中年一番大笑,很是不屑道,只是在后面很奇怪的卡頓了一下。
“哼!你這般能耐,怎么不見你早來尋我?”龔霖雪好似撒嬌似的埋怨,那雙會說話般的媚眸,也佯作嬌慎。至于那看不見的輕紗之下,誘人的小嘴兒也已經撅起老高,以示不滿。
中年人被她問得一噎,有些不知如何作答,面上躊躇之色更甚。
“云哥哥,這些年你還好嗎?當年你是怎么逃脫的?還有你又是怎么尋到我的?又是怎么認出我的?我都蒙面了,你還能認出來?要不要這么厲害......”龔霖雪見他神情古怪的愣愣發呆,耐不住性子率先開口,急切的問了一大串問題。
中年人依舊沒有回答,而是神情難辨的看著身前媚眸動人的傾城女子。
好一會兒,他才長舒一口氣,目光堅定,慈愛的說道:“雪兒,來,你坐下,我有些話想跟你說。但不管你信與不信,都請聽我說完,再做評判,好嗎?至于你的那些問題,也都將在里面找到答案。”
龔霖雪那雙媚眸眨了眨,好似在為面前人的話感到疑惑,但還是選擇了相信他,也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下頭,便坐到中年人身前的椅子上,平復了之前急躁激動的心情,靜靜等待。
中年人待女子坐好,緩緩在屋內踱了幾步,才悠悠的開口:“唉,說來話長,這還要從我兒時說起。那時我家住在泉州濱海的瞭城,我娘死的早,是我爹靠著還不錯的木工手藝,省吃儉用的把我養活。因此,我爹經常出工,而我便被托付給隔壁的農戶林家,有錢拿林家夫妻也樂得收我,反正一頓飯的事兒。而那時他家也有孩子,是個女孩叫林娟,年齡跟我一般大,長得好看,卻柔柔弱弱,經常被其他家的孩子欺負,而膽大壯實的我,便經常為她出頭,久而久之,我倆就成了最好的朋友,也算是青梅竹馬。
可日子漸長,林家不甘只有個女兒,終于又生了個小的,倒還真是個男孩。自那以后,林娟的地位直線下降,而我則因為發育早長得高大壯實,開始隨我爹外出幫工,再沒法長時間照顧性子柔弱的林娟。只能在晚上偷偷跑去安慰她,順便帶些吃食給經常挨餓的她。就這樣持續了兩年,直到我們十二歲那年,幫工回來的我卻沒有尋到林娟,問過后才知道,林娟竟然被他爹媽給賣了,賣給個過路的名字都不知道的鏢師。然后我發瘋了似的找遍了全城,也沒有找到那什么鏢師的影子,兩小無猜的我倆就這樣分開了。
又過了一年我十三歲,身材更加高大壯實,甚至比我爹還高,更別說同齡人了。我爹覺得我做木匠屈才,就給我四處打聽,結果還真給他找到個門路,還是舉世聞名的四海鏢局的門路。于是憑我的資質,順利的拜入了正在收徒的沈四海門下,成為師父最得意的首徒。
不過那時師父他還不是四海鏢局的大當家,當家的是師爺,也就是他爹沈絕。但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再次遇到了林娟,可那時她已經不叫林娟了,叫龔雨......對,就是你娘。那時她已經貴為我的師母,也就是沈四海的第三個小妾,師父那年二十九歲身材高大壯碩,而身材嬌小的林娟才十三歲啊!站在一起就像他閨女,你大哥沈岳峰都快跟她一般大了!”
說道這里,中年人情緒有些不受控制,周身瞬間氣浪滾滾,磅礴的氣勢充滿壓迫感。
而已經聽呆的龔霖雪,被這突如其來的的氣勢驚得一聲尖叫:“啊!”
聽到驚叫的中年人趕緊收斂氣勢,平復情緒,歉然的關切道:“對不起,雪兒,我沒控制住,沒有傷到你吧?”
“沒,沒有,云哥哥,那,那后來呢?我......我娘和你,相認了嗎?”龔霖雪的一雙媚眸,此時有些發紅,剛才的故事她從未聽她娘說起過,原來自己的娘,有著如此凄慘的童年。
中年人悵然點了點頭,緩了緩情緒,再次陷入深深的回憶:“是的,我們相認了。但只是默默的在無聲中相認的。開始你娘并不認我,只說我認錯了,但我怎么可能認錯,我們才僅僅分別一年多啊!雖然她那時體態豐益了不少,但動作,神態,甚至你娘右耳后的那個疤痕,那是她九歲時被別的小孩用石頭拽的,這些都沒變,為什么就說不認識我?
后來傻頭傻腦的我漸漸明白了她的苦衷,她是師傅的小妾,也就是我的師母,相認又能怎樣,徒增尷尬誤會嗎?
就這樣我也作罷,只是時常偷偷跑去后宅,看她一眼。心里祝福他可以過的更好,期待師傅能夠照顧好她。就這樣一晃就是五年,我十八了,她自然也是,女大十八變,她也更加美麗動人。
但卻不知為何,小娟,也就是你娘龔雨,怎么也懷不上孩子,尋遍名醫也是無用。當時師父已經升任大當家,身份地位不同往日,而他的妻妾已經足足有八個。你娘無法生育,即使再漂亮,也不受待見,后院的那些女人經常肆意欺辱她,罵她是個不下蛋的石姬,甚至例錢都不再給你娘,她再次過上了兒時那種日日被人欺的貧苦生活,我礙于身份,也只能偷偷給她塞錢,她開始不要,怕被發現,影響到地位漸升的我......曉得她心里還再替我著想,我心里一直暗暗壓抑的情緒也爆發出來,在一次趁著師傅不在府內,對她做了禽獸之事......”
“啊!你說什么?!你個畜生!”本已聽得淚流滿面的龔霖雪,那對淚眼朦朧的眸子不在溫情,而是怒焰噴涌,她拍案而起,嬌柔的身行轉為凌厲,抬起一掌便向那中年人擊去。
中年人好似早料到她會這般反應,悲傷的面上有些猶色,最終沒有動換,直挺挺的站在那里,用胸膛生生的接了這一掌。
“噗。”中年人魁梧的身形雖紋絲未動,但仍舊噴出去一口鮮紅的熱血。
“咳咳,雪兒,聽我說完,此后要殺要剮隨你。”見龔霖雪還想繼續攻擊,中年不得不出聲勸阻,他不想跟她動手,更不想現在就死。
龔霖雪身形一緩,收起了攻勢,坐回到椅子上,恨聲道:“好!我就看看你這畜生還有什么可說!”
“唉”中年人撫了撫胸口,長吁口氣,繼續說了下去:“那次后,你娘并沒有告發我,而是默認了我的行徑,顯然你娘心里也有我的,只是礙于人倫,不敢逾越。”
“你胡說!我娘那么賢淑,和我爹那么恩愛,怎會和你這畜生那般,那般茍且!”龔霖雪再次怒極拍案,繡眉倒豎厲聲斥責。
“可那是事實,我們本就青梅竹馬,怎奈造化弄人,被迫彼此分開......你繼續聽下去,好嗎?你娘的確是個好女人,但你聽聽下面的故事吧。”中年人擦干了嘴角的血跡,哀傷道,并不介意龔霖雪的謾罵。
龔霖雪被氣到顫抖的身子這才有所緩解,肯坐下繼續聽。
中年人也不再看著她,而是轉過身去,緩緩開口:“一來二去,我和她便經常背著師傅私會,我常給她帶去銀錢好讓他打點下人,好讓那些下人伺候的好一些,常給她買各種外面的新奇玩意逗她開心,給她講述外面各種傳說故事排解她無法外出的苦惱。就這樣,我們一起快樂的度過了兩年,可美夢終究會醒,她懷孕了,也許放在兩年前她還會驚喜,但在那時卻不是驚喜,而是驚恐......因為師父已經兩年多沒有進過她的院子,更別說碰過她了。那兩年里與她相處的男人只有我一個啊!”
驚訝甚至驚恐的龔霖雪,雙手捂住了自己長大的嘴巴,雙眸更是瞪的老大。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母親,竟然會和,會和與自己平輩之人,行那齷齪之事,還有了孩子!此時她腦海中浮現的全是母親那溫柔慈愛的笑臉,但現在她甚至感覺那笑臉是這般虛假,因為那背后隱藏的是極致齷齪的骯臟!
背對龔霖雪的中年人并沒有注意到身后人表情,停頓一下緩和情緒,便繼續說道:“我那時也很惶恐,我還很弱小,根本沒法帶她離開,否則我們將死無葬身之地。師父是絕對不會容忍這種丑聞的,他更不會放過她腹中的孩子。于是我與她絞盡腦汁,終于想了一個辦法。
于是我借有心事為由,提著兩壺下了藥的酒,獨自去尋了師父。師父內功大成,江湖經驗豐富,所以我下的不是毒藥,而且我也還沒有喪心病狂到毒害師父。我下的是補藥,也可以說是春藥。那兩壺酒也是好酒,于是師父被我灌了個半醉。其實這對師父來說根本不叫事,但在我執意下,師父允許我扶著他回后院。
恰巧,這時,在院中散步的小娟,被師父看到了,那晚刻意打扮的她美若天仙,連我都被迷住了愣在當場,服了大量補藥的師父更加不如,推開我,就向小娟沖去,一把將其扛在肩上,在小娟的痛呼聲中,哈哈大笑著走了。
只留下努力克制,牙咬出血,險些暴起殺人的我。但我那晚,我還是殺人了,我跑去城外,虐殺了一戶農家上下十一口人。又偽裝成意外失火,毀尸滅跡。
那以后,小娟......再也沒有理會過我,而我也再沒臉見她,主動外調去了鏢局其分舵。直到八個月后,你早產出生,我才回來,看到了形同陌路的你娘,還有粉雕玉琢,乖巧可愛的你。”
“不!這不是真的!你騙我!我是沈四海的女兒!是我爹和我娘生親生的女兒!我娘賢惠持家,在府里受下人愛戴,在外面受親朋鄰里夸贊,怎會是你口中那般,那般淫蕩!你胡說!”龔霖雪歇斯底里的咆哮,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溫柔賢惠的母親怎會背叛父親,自己又怎會是......
“齊云!你到底是何居心?為何要污蔑我娘?又為何突然尋到我?我身份這般隱秘,自八年前就一直蒙面,從未視人,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是誰?八年前鏢局被剿,除了我早些被秘密送出,無一生還!你又是如何逃脫的?而且閣主還曾提醒我,說你貪生怕死,臨陣脫逃,害死丐幫幫眾,可有此事?此后你音訊全無,你又去了哪里?你說啊!你到底是誰!四海被剿到底跟你有沒有關系?你說告訴我啊!!告訴我!!嗚嗚!你告訴我,你說的都不是真的,告訴我你只是碰巧遇到我的,碰巧猜中的.....嗚嗚”咆哮過后,龔霖雪忽然冰冷至極的逼問,可說道最后,內心連遭重擊的她,再也繃不住了,情緒終于崩潰,顫抖的身子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縮成一團,開始言語模糊的哭嚎。
她想聽到那些都是假的,都是跟她關系最好的云哥哥,故意編造騙她的,就像小時候云哥哥編的鬼故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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