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當 第四十四章 江道然
乾禹城北,有一片恢宏壯闊的宮宇,遠觀琉璃化虹,白壁生輝,日照之下宛若天宮臨世。占據整座帝都的三分之一土地,卻并非屬于乾禹城,它有自己的名字——大乾皇城。也就是說這帝都是由兩座相鄰的城池共同組成。
此刻,正是月末例會,也就是大乾每月僅此一次的早朝。這是自打血衣軍建立后,便開始施行的一向新規——由每日早朝,改為每個月末一次。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大和殿內,當朝皇帝鴻宇陛下,端坐龍椅,身著黑緞做底金繡滄海顯龍騰、大袖寬衣的華麗龍袍,頭戴玉珩維冠、玉簪貫紐、冠覆延版玄表朱里、前后各有七彩十二旒的帝皇冕,長眉飛揚微挑,墨玉瞳仁閃如繁星,俊美的臉龐輝映著晨曦,帶著一股與身俱來的威儀和高貴,但這俊逸臉龐上,卻掛著一抹俊邪不羈,輕蔑眾生般的微笑。
朝堂之上,群臣低首,莫不感言。
對此,鴻宇皇帝好似早有預料,冷漠的掃視堂下眾人,最后視線落在右手邊不遠處正在假寐,也是這朝堂之上第二個坐著的人物——當朝國師江道然。
“國師啊,是不是你又嚇唬他們了?朕都說你多少次了,他們都是文臣,不是武將,那膽子都跟芝麻粒似的,禁不起你那幫道兵折騰。”鴻宇皇帝忽然有點苦口婆心的對江道然說道。
國師江道然,僅看打扮,竟和武當掌門那裝束有些類似,區別是武當掌門服飾上為金紋大八卦,而這江道然的朝服為血紋大八卦。
“啟稟陛下,臣以為,朝綱重典,才能得以平天下。”江道然手捋三尺白須,也不行禮,只是睜開眼,歪頭還算謙恭的回了鴻宇皇帝一句,說罷便繼續悠哉的閉目養神。
“哈哈哈!我就說國師這樣剛正不阿,鐵面無私的人怎么可能去跟你們這幫酒囊飯袋計較,去去去,退朝吧!看見你們就來氣!德銘,去柳妃那邊”鴻宇皇帝先是朗聲大笑,跟著又盡顯怒容,訓斥一句恨聲退朝,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然而,對于鴻宇皇帝的反應,群臣卻毫無反應,只待聽到退朝二字之時,才齊齊跪地,高呼萬歲,恭送好似憤然離去的皇帝陛下。
天子離殿,群臣四散。安坐于朝堂的國師江道然,卻依舊坐得安穩,閉目養神,要不是那手時不時捋一捋胡子,還以為他睡著了呢,不過此地也沒人上來催促于他。就這樣一直到這大殿之內獨留他自己,才慢慢睜眼起身,一步三踱的向著殿外悠悠然的走去。
早朝始于卯時(早五點),休于食時(早七點),前后正好一個時辰。而真正臣于君見,不過十分鐘。這樣的一幕,卻已經持續數年之久。好似這朝堂全然成了一種形式,全無作用。
身材高挑,須發皆白,肌膚卻仍似嬰孩的江道然,國師江道然,行出大和殿,依舊不著急離去,而是佇立于殿前,借著殿宇頗高的地勢,望向乾禹城東側,那座高高聳立的怪異建筑。微風吹徐,江道然原本惺忪的眼眸,略微有了些神采,嘴邊胡須微挑,這一個早晨都全無表情的大乾國師江道然,此時臉上竟有了一絲笑意。
乾禹城,昨夜一場春雨,令一條條青石大街上積了些許雨水,但這并不妨礙城里百姓的日常勞作,叫賣聲,討價聲,孩童天真的嬉鬧聲,絡繹不絕,貫貫于耳,將一座大城的勃勃生機體現的淋淋盡致。
一個早點攤子的老板,正拿著一個掃把,趕著攤子前面的積水,流向街道旁的排水孔道,好讓來往的行人更方便的來他家吃上幾個包子,喝上一碗熱粥,豆漿啥的。
天生天養的雨水化作了惹人厭的積水,一股股的順著乾禹城的水利系統,滋滋的流向地下,經過無數繁雜孔道,深入地下百米,千米,那一股股滋滋細流,終于在這幽深的地下,再次相聚,也終于在這里找到了它們的歸宿,一條湍湍不息的寬大暗河。這地下暗河顯然也不是天然形成,因為水面上正有一條條來往的扁扁小舟進出于幾個規模不大的口岸,人流雖然稀疏,但工人們熱火朝天的勞作,使這只能靠火把照明地下顯得格外熱鬧。
一船船順流而來的貨物,被運上河岸,再由工人們裝上一個個四方車子,這些車子,斗大輪小,車頭還有個掛鉤,行于地上一條人工軌道,駛離一輛,又會從另一端隧道里駛來一輛,周而復始,好似永不停息。若是王小宅見到此景一定會驚叫出聲,這特么不是礦車嗎!
滿載的車子被工人順著鐵軌向前猛推一陣,然后進入一段斜坡向下的漆黑洞穴,加速前進,不多時,黑暗盡散,車子來到一處龐大明亮的空間內,軌道旁是長長的高臺,上面人頭涌動,聲音嘈雜,軌道漸漸平緩,車子緩緩停歇,早已等候在旁的工人又開始熱火朝天搬運貨物。效率高超的工人們很快清空了車子,然后將一條繩索套在車前掛鉤,車子很快被拖拽向前面又一處漆黑隧道,消失不見。
“李老板,今天又來提貨呀?”這處貨物卸載的站臺邊有一間石頭小屋,里面一個正提筆記錄的中年漢子,對門外來人吆喝道。
“哎呦,胡管事,今天您當班啊!哈哈,聽說您喜得貴子,來來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說著,來人從懷里摸出一個巴掌大小漂亮的繡紋布袋,順著大大的窗口,遞向屋內。
“呵呵,李老板還是這般客氣,既然是心意,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胡管事掃了眼還算鼓囊的布袋,咧嘴開懷的接了過來。然后迫不及待的打開袋子,掏出了一個純金長生鎖,原本開懷的胡管事卻忽然一斂,神情鄭重道:“李老板,這份情誼,胡某記下了,若有什么需要幫襯的,在下定當鼎力相助。”
在這地下生活,銀錢是最不可或缺的一樣東西,他胡文曾在地上風光無限,到了地下,十來年的花費消耗,也早已囊中羞澀,否則怎會淪落到此地做工。這李老板往日沒多少交情,此刻出手便是半斤重的金子,肯定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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