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之斧攬萬千 第八十章 連南郡平略江南
拿著金枝玫瑰去號令張善安的手下,效果自然拔群的很。
往攻陸營的嚴六手本就是張善安的心腹,自然知道金枝玫瑰乃是張善安隨身攜帶之物。眼下這東西落在了李欽手里,張善安必然沒有了好結果,不是被殺,就是被擒。
是以,嚴六手很容易就相信了沈落雁的說辭,苦戰至此的他決定投降。
于是,陸營戰止。
沈落雁命嚴六手遣人往張善安的船隊中投書,言及張善安已死之事。
統領水師的乃是張善安之弟張良平,他聽說兄長已死,頓時惱怒不已,欲強攻李欽,為自己的兄長復仇。
其時,九江水師已然半殘,小艇盡毀暫且不說,只說大船:
九江水師原本有十二艘樓船,三十艘斗艦,四十艘艨艟。
可一夜激戰下來,十二艘樓船被毀三艘,剩余的九艘也艘艘帶傷。
三十艘斗艦,四十艘艨艟,也只剩下十艘斗艦和二十艘艨艟可堪一戰,其余都沉到了水里。
而他們所能見到的是,對面的赤軍水師根本就沒有大損,四十艘炮艦依舊橫擔于湓口的江面上,除了兩艘戰艦被焚燒了竹帆之外,其余的戰艦雖然身上或許有煙火熏燎的痕跡,但依舊具有戰斗的能力。
面對如此戰損,九江水師人人膽寒,哪里敢繼續和李欽打下去。眼見張良平堅持己見,不顧大家死活,九江水師部將于洋,彭海等人大懼。他們再三勸說張良平不果,頓時起兵反亂,將張良平和他的一干親信束縛于南宮海珠身前,投降李欽。
由是張善安軍滅,九江、豫章兩郡皆盡平定。
李欽水陸大軍西進江夏郡,屯兵于武昌。
時蕭銑北攻南郡,為南郡太守、陳國公竇抗所阻。雙方與長江之上連斗數場各有勝負,聽聞李欽兵進江夏,屯于武昌頓時驚恐。
江夏之南就是他的老巢巴陵,蕭銑唯恐巴陵有失,老巢不保便欲南歸。
然而陳國公竇抗的虎視眈眈也令他難以安心南返。如此首尾難安,腹背受敵之舉,令蕭銑分外忍受。
“怎么辦?”屯兵于公安的蕭銑于縣衙之中,召集自己的手下董景珍、雷世猛、岑文本、文士弘、鄭文秀、楊君茂、萬瓚等人商討破局的辦法。
蕭銑乃是以巴陵幫起家,其手下大都出身于幫派之中。
幫派中人嘛,目光短淺的倒是多數。
一聽蕭銑說起這樣的消息不由得大驚失色。好些人就叫嚷著要趕緊退兵回去救援巴陵,阻擋李欽的兵鋒。
聽著大堂里紛紛擾擾雜噪之音,蕭銑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他有些煩了,不是心煩這些人不講規矩,而是心煩這些人所說的種種實在太過沒腦了。
誰都知道眼下要盡快后撤,否則老巢不保!只是說撤退簡單,可南郡的竇慶哪里容你如此從容的后撤?
“竇慶這個老頭盡管身體虛弱了些,但到底還是有些本事的,手下也有不少敢戰的死士。眼下我們和他隔著長江相對,若是我就此撤退,只怕他會趁機大舉襲來。到那時”
蕭銑一想到這一點就頭痛無比。
“唉”蕭銑喟然嘆息,似乎想要將自己的郁悶抒發出來,但越是嘆氣,他越覺得眼下的情況糟糕無比。
聽著蕭銑的嘆息,大堂里的喧嘩一下子消失了。他們都明白自家主公對自己方才的行為很是不滿。
可是不滿歸不滿,難道不救巴陵么?
若是讓李欽入侵了,巴陵那可就糟糕了啊。李欽麾下的那些工作隊多么的能鼓動民心,他們可都是清楚的。
那時,在工作隊幫助下,李欽怕是很快就能穩定地方。
到那時自己這些人還有地方去么?
必須要確保巴陵的安全,這是準確無誤的。但是
“主公可是擔心竇慶?”蕭銑麾下的參軍岑文本試探著猜測道。
“正是如此!”蕭銑重重的點頭,“竇慶那老頭麾下的五萬水軍甚是厲害,眼下彼此交兵,我擔心他會趁我撤兵的時候襲我后路。到時”
“主公勿憂,我愿憑借三寸不爛之舌,過江去說服竇慶與我軍和解,令他不再為難我軍后路。”岑文本高聲向蕭銑請命道。
“你有把握?”蕭銑聞言大喜,目光灼灼的盯著岑文本。
“雙方停戰對竇慶也很有好處的。眼下杜伏威攻打竟陵甚急,只怕竇慶也不愿和我們拼得太慘。因為他同樣需要保留實力對付杜伏威啊。”岑文本說出了竇慶眼下索要面對局勢——眼下竇慶所要面對敵人也挺多,情況也不是太好。這便是他自信能夠說服竇慶的原因。
“那就拜托你了!如果你能成功,我將重重有賞!”蕭銑大手一揮向岑文本作出許諾。
“主公折煞屬下了。能為主公分憂,這本就是屬下的榮幸。主公稍坐安歇,待我往北方一行!”岑文本說著大袖一揮,宛如風一般從大堂下去了。
“這家伙可信?”看著岑文本瀟灑離去的背影,大堂里的眾人面面相視了好一會,最終才有巴陵幫中的二當家董景珍開口質疑。
和其余眾人與蕭銑關系深厚不同,岑文本卻是在蕭銑起兵占據州郡之后,才被蕭銑征用的讀書人,在眾人間算是后來者,董景珍這些巴陵幫的老人說到底并不是十分信任他們。
“且讓他試試。如果成自然最好,如果不成,那我們另想辦法吧!”蕭銑如是說道,他一邊說,一邊煞有威勢的看了眾人一眼:“誰讓你們剛才一個個都不說話的。你們沒有辦法,那我只能找有辦法的人啦!”
蕭銑搖頭,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一番話說得眾人臉上火辣辣的,很有幾分不自在。
這事自然也只能這樣定下來。
岑文本駕舟北上,橫渡長江,徑自來到江陵城下。
因為蕭銑意圖北上的緣故,江陵城四門緊閉,守軍遍置,完全一副嚴防死守的模樣。
岑文本來到城下報上名號,很快就有士兵報給白發蒼蒼的竇慶。
竇慶此時正與東面來的客人交談,他聽聞岑文本奉蕭銑之命而來,以為他是來勸自己投降的,頓時瞪大了眼睛想要拒絕。
但竇慶對面的客人卻勸說竇慶與岑文本一會。
“竇公聽聽他究竟是怎么說的也好。”客人微笑著勸說竇慶。
竇慶一想也是,頓時轉念答應下來。
竇慶命人引來岑文本,在南郡太守府的大堂里接見了他:“閣下為何而來?”竇慶并未與岑文本客套,也沒請他坐下,而是冷漠直接的詢問岑文本的來意。
“為我的安危?”竇慶輕輕的搖了搖頭,“你不知道我眼下最大危險就是來自于你家主公蕭銑么?只要蕭銑不來打攪我,我南郡的百姓就獲得能安全。”
“這么說來國公爺只是為了百姓而拒我家主公了?”岑文本輕輕的揚了揚眉頭:“既然如此,國公爺何不舉城歸順我家主公?要知道如今隋室也沒,皇帝也死了。你眼下歸順,誰也不能說你叛國啊。”岑文本覺得有戲,賣力的勸說竇慶。
“哈哈岑小子,你倒是很為你家主公著想啊。”竇慶大笑起來:“你以為蕭銑那混蛋是怎樣的人物?他真能取得天下?哼,若是連巴陵幫那等販賣人口婦女的惡賊都能取得天下,那我們這些人還是趁早自殺算了。”竇慶笑過之后,語氣一轉,旋即變得森冷起來。
“我是絕對不會投靠蕭銑的。哼,他可以忘了三個月前發生的事情,我卻決然忘不了。他想要取我的人頭,那就讓他在戰場上堂堂正正的打敗我吧。”竇慶斬釘截鐵的說道。
“嗯?”聽出竇慶心里的堅決,岑文本心里不由自主一突:“三個月前?這里發生了什么事情嗎?”
岑文本對此一無所知,他唯一能夠獲取情報的就是竇慶的語氣。他從竇慶的語氣中判斷,三個月前蕭銑似乎對竇慶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這件事情令竇慶耿耿于懷,以致到今天他還不愿投靠蕭銑。
“這真是令人遺憾!”岑文本只能這么說了。
竇慶如此堅持,岑文本此行的目標自然無法達成。無奈之下,岑文本只能退而求其次。
當下,他也很坦誠的告訴竇慶:“丹陽鎮將軍、當涂候李欽起兵西進了,三天前他一戰滅了張善安,拿下了九江和豫章,進兵江夏郡,屯兵于武昌,虎視洞庭。
這是一頭大鱷,為求自保,我家主公決定南返巴陵。懇請國公看在唇亡齒寒的份上,不要襲擊我軍的后路,讓我軍保有一口元氣。”
“丹陽鎮將軍?”竇慶揚了揚眉頭,心中一動:“關于丹陽鎮將軍我所知的不多,他真有那么厲害么?”
“一戰滅宇文,下江都;二戰擊潰杜伏威三萬兵。能令江東九郡在一夜之間色變的人物,哪里不厲害呢。看他眼下打了九江和豫章之后還不肯退兵的樣子,我想他是想徹底統一江南吧。”岑文本嘆息著說道:“江南一下,江北的南郡,你以為他會放過?”
“所以,你說唇亡齒寒么?”竇慶聞言輕輕的點頭:“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應承下你家主公吧。告訴他,請他大膽回去我竇慶向他做出許諾,我不會在背后襲擊他。”
“多謝!”聽見竇慶一口做出許諾,岑文本頓時大喜。
他知道向竇慶這樣的人都是以信義為先,等閑是不會背信棄義的。他既然說不會在后面攻擊自己,那自己就可以通知主公放心的南歸,不必擔心后路受襲了。
“呼,總算達成了最低要求。”岑文本小聲嘀咕著。
當下,他不敢再于竇慶面前逗留,連忙向他告辭,依舊由城頭的籃子縋下,乘小舟不辭辛勞的趕回了公安。
在公安,岑文本見到了蕭銑。他將竇慶許諾告知蕭銑。蕭銑大喜,連連夸獎岑文本,直接擢升岑文本為中書侍郎。岑文本拜謝。
第二日,蕭銑南歸。
他放棄了公安城,將麾下五萬士卒都裝載于戰船之上,沿長江南向。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返回巴陵,卻不想在華容縣附近的江面上,他遭遇了竇慶的長江水師。
這一次,長江水師似乎傾巢而出,幾百艘大小戰艦往長江航道上一堵,片片竹帆遮天蔽日,直接攔住了蕭銑南返的道路。
“景仁,你不是說竇慶那老匹夫答應了你不會攻擊擊我們么?怎么現在不但追擊了我們,而且還繞道我們前面去了?”大驚失色的蕭銑連忙命人擒來岑文本,厲聲喝問他。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竇慶明明向我許諾怎么就?”岑文本一聽,抬眼往前一瞄,一切正如蕭銑所說的那樣,頓時大驚,豆大的汗水從他的腦袋上冒出,卻是深深的低下了頭去。事實擺在眼前,對于蕭銑的責問,他根本沒法辯解。事實上,他真的不知道,竇慶為什么突然變卦了。
“你不會和竇慶那老頭勾結了吧?”蕭銑狐疑的瞪了岑文本一眼,心里懷疑岑文本是不是背叛了自己。
“不怎么會呢?我對主公的忠誠天日可表啊。”岑文本連忙俯下身子,向蕭銑表忠。
蕭銑卻不相信他。盡管岑文本身上還是有不少疑點,可蕭銑還是決定把他先押下:“你這等奸臣,不忠不孝,天理難容。我且將你得狗頭寄在你的腦袋上,待我破了竇慶那混蛋,在將你于萬軍面前千刀萬剮!”
說著,蕭銑便命人將岑文本看押起來,關入艙底,命大將董景真統領船隊,直接迎向竇慶的南郡水師。
須臾,雙方迅速的接近。
蕭銑立于船頭,運氣吶喊:“竇慶老兒,你昨日不是許諾雙方罷兵和好么?為何如今又出爾反爾的攔住我的去路。”
蕭銑功力不錯,這一放聲,聲震數里,幾乎江上的所有人都清楚的聽到了。
盡管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可蕭銑依舊打算將自己立于道德的制高點。
指著竇慶背信棄義,無疑是他眼下最正確的理由了。
“哼,看你這假道學的先生如何答我!”蕭銑恨恨的想道。
然而對面響起的卻不是竇慶的聲音。但聽一個雄壯的男音,順著強勁的江風浩蕩傳來:“哈哈!蕭銑,你這消息也太滯后了。你難道不曉得,竇國公已經歸順我家主公李元華了嗎?”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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