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 第五卷 八十九 快雪時晴
殺青第五卷八十九快雪時晴
朔雪紛揚,不多時已把大殿坍塌的余灰給覆蓋封藏。\\來喲..最好用的小說搜索網站\\梁柱磚瓦,佛頭殘肢互相疊堆著,傾刻間已變成一座銀雪裹身的雪堆。
曾子玄仗劍而立,等待了片刻。斷定了韓然已經葬身于大殿廢墟中后,這才冷笑著抽身離去。揚鞭處,馬蹄踏起雪泥,在雪地上留下一串長長的蹄印。
韓然自然沒有死去,上一次在潭州城被壓埋的經歷,給予了他寶貴的求生經驗,還在大殿剛剛傾塌之時,他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量,一刀刺入身邊一根垂落的柱梁,然后再兩手緊緊環抱而住。這根柱梁,正好和坍塌的墻體形成了一個錯角,這種舊時代的寺廟建筑,其實基本都是木體結構,就算傾塌,也未必能實埋,中間還間錯留有許多隙縫。
可以說,比之上一次被壓埋于潭州城下,現在的韓然,由于提前抓住了求生的機會,情況還要好得多。只是被隔壓在幾根房梁之下,除了被一些瓦片砸刮到身子,手臂也被梁柱震得酸麻外,關鍵的部位奇跡般的沒有受到任何損傷。
這世上總是有奇跡的,大殿屋頂原本就厚積的白雪,一下傾落在他的頭頂之上,正好把他所在的位置給完全覆蓋,盡管曾子玄塵埃還沒落定,就跳上廢墟進行查探,也沒有能看見韓然埋得并不深的身影。福禍相倚,這一場驚心動魄的劫難,等同于也給了韓然一個逃脫的機會,看著雪花漸漸覆蓋了外面的世界,甚至封積了自己。韓然藏身于廢墟之中,卻一動也不敢動,要是再被曾子玄給看見。可就真是浪費了這么一場天賜良機了。
聽著馬蹄聲響過良久,韓然仍然一動不動,直到感覺到身體已經完全冰涼,甚至有種窒息的感覺時。這才嘗試著掙扎著廢墟中爬出,由于長時期被冰雪和碎瓦壓蓋,這時他的身體已經冰冷到近乎完全麻木。尤其是裸露著地手部,幾乎失去了控制的能力。由于空間太過狹小的緣故,連深刺入柱的金刀都無法拔出。
如此嘗試了數次均告失敗后。韓然知道再不出來,真會被冰雪給完全凍積的。只得緩緩運氣調息,心中蘊釀一時,終發力一搏,把手中仍然緊握的金刀給從那根粗梁中強拔了出來,然后在狹小的空間內,用刀一寸寸地戳削壓著自己的無數磚瓦殘木。有這根削金斷玉地寶刀在手,過了十數分鐘,韓然終于削斷了一根壓擋著自己的的木梁。
待到終于從廢墟中掙扎著站立起來。已經是近半時辰之后。抖落身上的雪屑,韓然卻無絲毫的輕松感。因為身上被砸到的地方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可以料想,如除卻身上的衣服,當可以看見大片大片的淤清。
“這樣也居然沒死?”韓然回望著這被一整堆被白雪所覆蓋的廢墟。不自禁地苦笑了一下,想起當初真的證明自己進入了這個可怕地時空,就是從被壓在廢墟下開始。那時候是蕭七幫自己解的困。現在卻是憑自己一已之力。可見經歷過這么多苦厄之后,自己的求生自救能力已經上了一個不小的臺階。竟然在大殿倒塌時也一點沒有感覺到驚慌,相反還作出了最合理的判斷。
破廟地大殿雖然坍塌,卻還有數間危房尚存,不過才有大殿坍塌地前車之鑒在前,韓然也沒有再行停留的打算,何況看這雪勢絲毫不見停勢。既然已經離岳州城不遠。在天黑之前,還是速速趕到的更好。
雪不僅絲毫未見轉停,相反卻越下越大了,滿天如鵝毛般飛舞。韓然是步行,身上又盡是傷痛,精疲力竭兼饑餓之下,雪地之中行走比之初前更是緩慢。幾乎就是在躑躅而行。回望處,甚至能看見自己在雪地中剛剛才踩踏出的腳印就已經被風雪所掩。
不知行了多少時候。當韓然終于看見一個頗有些規模的碼頭時,已見江面轉寬,長江水和洞庭湖融為一體,有若身臨巨海,雖是風雪掩目,也能感覺到天地間煙波浩渺,氣勢非凡。手機登陸隨時隨地看最新小說
視線所及,煙波蕩處,已可隱見一座無比龐大的城廓豁然在目,韓然一時激動,自己一路艱難東行,花去數月時光,終于徒步來到了這個時代的另一座大城。
但見這岳州城西門城頭,臨岸處,傲然聳立著一座巨大地城樓。此樓前瞰洞庭,背枕金鶚,遙對君山,南望湘中四水,北眈萬里長江,樓高入云,氣勢極是雄渾。正是韓然在這時代第一個想去見識的歷史名跡“岳陽樓”。
自古有云:“洞庭天下水,岳陽天下樓。”千載以下,岳陽樓向來和南昌滕王閣、武漢黃鶴樓、宣州謝眺樓并稱四大名樓。這其中岳陽樓自然為四樓之首,以其非凡的氣勢和雄奇的純木構制聞名于世,特別是如將軍盔頂般的雄渾樓頂,望遠而去,有如一只展翅欲飛的鯤鵬。
岳陽樓由三國魯肅始建,其后幾經焚毀坍塌,各朝均數次重建修繕,韓然現在看到的岳陽樓,距北宋滕子京重建此樓,范仲淹著千古名篇《岳陽樓記,尚未及百年之遙,正是岳陽樓中興,重贏天下勝名之時。
看見岳陽樓在望,韓然心中不由一陣激動,這等同于告訴他,自己所穿越地這段歷史,真地曾經活生生在出現過。不管其中經歷過多少戰火的浩劫,這座貫穿古今地城樓仍然傲然屹立,用時間見證著中國歷史曾經的繁華與興衰。
站立在碼頭之上,看著這座眼前高聳的城樓,韓然忽然有種難以形容的心情,很想大聲的疾呼,這座傲立的城樓,和自己一樣,貫穿了古今!
不經不覺之中,落雪漸無聲。靄云慢慢彌散,一場大雪已經悠悠停止。甚至可以看見某些淡魄的云端已經出現了絲微的藍天與陽光。天地間忽然明亮了起來。
快雪時晴,江山如畫!
放眼望去,洞庭湖萬傾煙波仍然白霧迷茫,四周城廓相連,天地間一片靜寂與雪白,間雜著君山的若干廓影,整個世界猶如一幅巨幅地水墨寫意畫。讓韓然一下停步不前,甚至忘記了周身的疼痛。天地的冰寒,完全進入了這秀絕天下的景色之中。
雪一停,這碼頭不知從何處忽然鉆出了很多人來,幾艘泊岸的貨船上那些避雪的勞力商賈亦開始活動起來。扛包的,推車的,來來往往,熙熙攘攘,盡管天寒地凍,苦力們地身上和韓然一樣單薄,為著生存而努力工作著。
在風雪中孤單行路的韓然。忽然間看到這么多人,還真有點溫暖的感覺。從離開潭州開始,他幾乎就從沒有遇到過像樣的集鎮。更不用說這樣熱鬧的都市。現在只是城邊,又是雪后,已經是如此熱鬧光景。到了城內。想來應該更加熱鬧。看來與金宋雙方的交戰,洞庭湖邊亂民的舉事,并沒有太多的影響到這里。
然而當韓然再朝前行前數步,就已經看見進西門城樓的唯一城門處,還是有大量的官兵在把守著,仔細地審查著進出地每一個人,甚至連剛剛從船下運下的物事。都要再度檢查一次,想來是方才的大雪影響的緣故,現在城門重開,眾人進出的速度非常緩慢,已經排成了一條長達數十米地人龍。
韓然倒也不急著入城,見隊伍如此之長,倒也懶得去和這些民眾相擠。一個人靜靜站在碼頭上。看著這難得一見地雪后江面景色。
“水天一色,歲月無邊!”想起李白對岳陽樓風光的評價。韓然不由感嘆這偉大詩人的無比才情,只是如此簡單的八個字,已經寫盡了別人窮其辭也無法形容的美。
沉醉美景之中,韓然只恨風景如畫,自己卻形容潦倒,否則沐浴更衣罷,燒上炭火,和三五良朋知已圍坐火爐,烤上肉串,溫酒賞雪,那更是人間無比享受了。
正在遐想之際,韓然忽然感覺到碼頭上莫名的多了許多人,回頭打量之下,卻見就在自己沉醉雪景之中時,已經有許多車馬停靠在了碼頭。下來的卻是各色不同人等,年紀互有高低,相貌各有不同,甚至從打扮來看,有官有商,還有許多武人。
不過這群人也有些共同之處,都是男子,而且穿著都很華麗,比之方才那些破衫爛衣地苦力,宛若天壤之別。
這群身著華服的男子,似乎大部分人是互相結識的,下得車馬來后,三五成群地朝韓然所站的碼頭處擠站過來。似乎是要在碼頭迎接什么人,他們一邊走還一邊攀談著,臉上都露著興奮的神情,似乎心情都很忐忑。
其中一個胖臉的家伙,在走過韓然身邊時,忽然朝韓然呼罵道:“死要飯的,怎么這兒也有,趕緊給我滾開!”另一人道:“可不就是,聽聞簡美人向有潔癖,這次又是初來咱們岳州,要是一上岸就看見這么骯臟地乞丐,豈不是大煞風景,讓我們臉上無光。”其余人連忙附合道:“可不就是,要飯地,趕緊滾開!”
韓然臉色微變,暗想原來你們這么多男人云集于此,卻是等候一個叫什么簡美人的,只聽這名字,整一個青樓女子。
唯有一年輕男子忽然笑道:“非也,非也!簡美人喜好整潔是實,不過素聞她為人溫和柔雅,對富商乞丐一向不分貴賤,一視同仁,看來眾位對她地了解還遠遠不夠呀!”
韓然朝說話的這人看去,卻是一年輕俊郎的公子哥兒,此人一看即知非常自戀,要風度不要溫度那種,盡管已是寒冬,卻仍穿著輕衫,把他那健美偉岸的身材盡展無遣,頭上也不似大部分人一樣戴著冠帽,只是用一根黃綢輕輕挽住了長發,任江風吹蕩之下,長發輕揚,衣袂翻飛,還真給人一種秀逸出凡的感覺。
先前那罵韓然的胖臉公子朝俊郎青年哼哼道:“賈公子,別說得你好象跟她很熟悉似的,你就別吹了,咱們還不都是一樣。仰慕其人,卻空不得見。”
賈公子微笑道:“不敢,不敢,自秀還真和雙成略有些交情。猶記舊都還在之時,雙成在汴京施物于眾,自秀亦送黃金百兩,共行善舉。雙成為表謝意,還相約在下小酌相談。共話詩詞,此情此景,雖經年仍銘心呀!”
胖臉公子不屑道:“雙成,雙成,人家的小名兒你也叫得這么親熱。賈公子可真闊氣,花了黃金百兩,只為搏美女一笑,就是不知簡美人是否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凈了!”
韓然心下嘀咕,暗暗笑道:“看來這賈公子還真人如其名,果然夠自戀。連名字也叫賈自秀。只是他們口中的那簡美人,卻叫什么雙成,是叫簡雙成嗎?感覺聽起來怪怪地。”
賈自秀那里會與時俱進胖臉公子,微微聳肩,譏笑道:“你就慢慢的羨慕吧。”說著轉過身來。對著木立著的韓然掃了一眼。道:“黃公子不是叫你走開嗎?你還傻愣著干嘛!”
韓然心下笑笑,暗想剛才見你如此說話,還以為你尚算不俗,原來也是個以貌取人之俗物。當下慢步走開,畢竟韓然初來此地,根本不想惹事生非的。何況自己早餓得一踏糊涂,找點吃的東西才是正道。什么美人。聽著就煩!
韓然走出碼頭,看見排隊進城的隊伍似乎比之方才少了些,正在猶疑要不要跟上。忽然身邊有人朝他道:“這位兄弟,看來你也好色嘛!這消息才剛剛傳開,你就冒雪而來了。”
韓然愣了一下,回頭一望,卻是一同樣衣裳襤褸。臉上污濁不堪。頭發油結,比之自己更加不如的一年輕乞丐在對自己說話。
韓然左右望望。斷定這人真是對自己說話后,怔道:“你什么意思?”這乞丐笑道:“兄弟你就別裝蒜了,誰不知道今天是荻姑娘要來。要不這么大冷天,這些個岳州城中的公子哥兒怎么會都云集于此!”
“荻姑娘?”韓然怔了一下,道:“這人又是誰?”
那乞丐哈地一聲笑,道:“荻姑娘你也不知道?”韓然點頭道:“還真不知道的。”乞丐笑道:“這荻姑娘可有名著呢,姓簡名荻,小字雙成,可謂天下第一美人。你居然不知道,真是白做男人了!”
韓然“哦”了一聲,暗道:“敢情說的是同一個人,這乞丐口中的荻姑娘,原來就是賈自秀他們提到的簡美人。”當下亦笑道:“原來你說的是她。怎么,你也是來看荻姑娘的嗎?”
年輕乞丐道:“可不就是,咱們做乞丐的,難道就不能看美女呀?再說了,聽說荻姑娘向來樂善好施,咱們今天來,搞不好她還會賞幾個小錢給我們。有美人看,有錢拿,何樂而不為!”
“樂善好施?”韓然淡淡一笑,暗想:“只怕出錢的都是賈自秀這樣的冤大頭!”
年輕乞丐道:“可不就是!要不這么大風雪,老子干嘛安樂覺不睡,跑來這湊熱鬧。兄弟,咱們算來得早,城里地那幫兄弟現在根本就出不來了。黃公子有令,讓官兵阻住城門,不許任何乞丐出來,怕咱們一哄而上,打擾了他們迎接簡荻姑娘。”
韓然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黃公子就是剛才的那胖肥少爺,看來此人在岳州城中,應該是個官家子弟,所以能指揮守城的官兵行事。
韓然見這乞丐人倒熱情,不由心生好感,道:“大哥貴姓?”年輕乞丐咧嘴笑道:“我們做乞丐的,天生賤命,還貴什么姓呀。兄弟們都叫我小山子。兄弟你呢,怎么稱呼,我怎么從來沒見過你呀?聽口音,外地來地?”
韓然點點頭,笑著道:“我剛從潭州那邊逃難過來,這才剛到,正要進城呢!小弟初來貴地,什么都不知道,小山哥你這么熱情,以后還要多多照顧小弟才是。”
小山子張嘴一笑,露出滿嘴爛牙,道:“天下要飯地都是一家人,分什么彼此,不過你放心,岳州這地頭我熟得很,你要真想跟著我混,保管餓不死你!”
韓然笑著點點頭,暗想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么簡單的贊譽,卻連乞丐都如此受用。
當下兩人開始閑談。韓然自知現在的樣子,要想結交到其它人非常困難,要想快速了解這里的情況,和小山子攀談是最好不過的事,至少他絕對不會看不起自己。而且乞丐也算地頭蛇的一種,對這地方的風土人情可是熟得不能再熟。只是想想自己居然還真地成了乞丐,可也是件哭笑不得的事。要是說給郭自明那些兄弟聽,只怕他們肚子都會笑痛。
兩人正在閑聊間,忽然聽到碼頭上那些等候的各色岳州名流喧動起來,有人大聲叫喚道:“來了來了,荻姑娘來了!”
韓然和小山子站直身子,站在一棵碼頭邊的大樹下向前方望去,只見一艘青色的畫舫,正從洞庭湖中朝碼頭悠然馳來。船并不大,此刻正有一個船夫在收著船帆。
這艘畫舫非常漂亮,整條船漆成青色,在一片雪白的天地中,有如天水間輕蕩的一片青葉。
畫舫漸漸靠岸,有人已經喊道:“出來了,出來了,荻姑娘出來了。”眾男一下激動起來。果見畫舫船艙簾卷處,一個身著粉色長裙,裹著條雪白裘巾地絕色女子走了出來。
只是這么一個輕輕挽簾地動作,似乎也是無比的優雅,素手拂簾處,簡荻似乎也有點驚訝于如此雪天,居然也有這么多人在岸上等候,臉上不由淡淡閃過一絲緋紅。輕輕彎腰,向眾人施了個禮。抬臉處,臻首娥眉,巧笑倩兮,果然是一個美到極致地女子。
眾男都是哇地一聲,看得心馳神醉。韓然也張大了雙眼,看得目瞪口呆,然而讓他吃驚的,并不是簡荻的美色,而是眼前的這位荻姑娘,像極了他所認識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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