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圣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長弓現
掘人祖墳,猶如殺人父母。
這種事情,就算圣人都難以忍受。張易如今已經徹底融匯張氏血脈,便是地地道道的張氏后裔,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家族晉升望族后,可納一百私兵。張易名聲遠揚后,自然有許多讀書人慕名而來,其中大部分是童生,少數秀才,但這部分人也算一股頗為強大的力量。
“,我先走一步,你帶他們迅速趕來。”
張易跟眾人打過招呼,率先朝祖墳所在地趕去。他并未騎乘馬屁,鑄就真龍之體后,就算許多龍馬都趕不上。
此行他沒有掩飾身份,陳府的所作所為,應當讓更多人知曉才好。
張易在長弓城街道上風馳電掣,引起許多百姓圍觀。尤其是今日,城外大道上,許多人正在前往東山掃墓。
“那不是張鎮國么?怎么跑的這般快?”
“不曉得,莫非是有什么急事?看他奔跑的方向,好像是朝東山而去,應當是為了祭祀長弓大儒吧,要知道今日可是寒衣節。”
“我看不然,張鎮國平日里溫良謙讓,就算面對咱們老百姓都會笑著打招呼,今日卻渾身殺氣四溢,想必是誰惹惱了他。”
“的也是,咱們快跟上去看看。”
不少長弓城人氏,都發覺張易的異常,紛紛跟在他身后,朝著東山方向而去。
若是有大能從長弓城頭俯瞰,就能夠發現,此城并非四四方方,跟東山鏈接在一起,反而好似一頭巨龜的外形。
長弓城為身,東山為頭,其間的道路便是脖頸。整個圖形便是一座天然的大陣,玄武盤踞之象。
東山是長弓城的寶地,不論是豪門望族,還是平頭百姓,大多選擇將祖墳建在此處。張府以及陳府祖墳同樣都在東山一隅,而且占據了風水最好的一塊。
東山雖遠不及劍門七十二峰巨大,卻也占地數百畝,東南角有幾座山環繞,中間天然形成一道凹地,終年積水后便成一方湖。
湖東側和山間有一片平地,此地便是兩府祖墳所在。山下方有一道奇穴,這種地勢在風水上稱之為玄武出水,是上好的寶地。
張府已然沒落,陳府許多人都認為這等寶地應該由陳府獨享,陳東谷早有此想法,當即拍板同意。
此刻,陳府數十人就聚集在此處,大多手持鎩虎鏟等物,吆喝聲陣陣,揚言要將張府祖墳挖掉。
“陳老狗,你這般做事要遭天譴的!”張云虎也不管兩者之間身份懸殊,忍不住開口怒罵,他同樣是張府子弟,怎么甘心遭受如此大辱。
幾位提前趕到的張府子弟,對著陳府眾人怒目而視,手中緊握鐵鏟鋤具,若是對方當真敢挖祖墳,他們一定會拼命阻攔。
陳東谷雙手揣在袖中,一言不發。
他身后的幾名陳府子弟則開口還擊,道:“張云虎,你們這兩月來不是狂得很嘛。張易那家伙不就是做了一首鎮國詩,有什么了不得啊。我就不信,今日誰還能阻攔我們挖你家祖墳。”
“不要臉的東西,若是少爺在此,看你們誰敢這般話。”一名張府子弟唾了一口,鄙夷的看了兩眼陳府眾人。
大多數陳府子弟面面相覷,此人所的確讓他們有些不好接話。陳仲文陳書文兩位最杰出的子弟,如今都成了廢人,他們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這兩人,更何況是張易。
“行啦,動手。”陳東谷見諸位陳府子弟聽到張易的名字便有些恐懼,頓時開口打斷,他不想再跟張云虎這種輩廢話。
“動手!”聽到家主一聲令下,數十位陳府子弟紛紛揮舞鋤具,涌上前來。
“我看誰敢!”
張云虎手中浮現一支文寶筆,他身后的幾名張氏子弟,也都紛紛掏出文寶。
幾人都是童生,若是在其他家族,根本不可能獲得文寶。但在張府,只要通過鄉試的讀書人,都能夠得到一件文寶。
“喲呵,好大的狗膽,區區童生,敢對豪門家主大呼叫,還知不知道禮義廉恥?”一名少年從陳府人群中走出,正是陳宇文,他年紀輕輕就成了秀才,向來心高氣傲,就連陳書文都不放在眼里。
張云虎絲毫不懼,怒罵道:“狗屁豪門,陳府之人什么時候也知道禮義廉恥了?咱們公子過,你等不過是一群穿了人皮的畜生罷了。”
陳宇文冷哼一聲,手中文氣溢出,腳下猛然一蹬,朝著張云虎沖去。在他看來,張府如今不過是望族,張云虎更是旁系,自己卻是豪門嫡系公子,兩者之間的地位猶如云泥之別,這種泥土污垢竟敢辱罵自己,不是找死是什么?
張云虎體內文氣攀附在文寶筆上,他和兄長張云龍早就有資格考取秀才,只是沒有銀錢,重歸張府又錯過了縣試時間,只能等待來年。但面對秀才陳宇文,他沒有絲毫懼意,反而想給對方一苦頭吃。
“表哥,我等來助你。”幾名張氏子弟挺身而出。
童生煉文氣,秀才燃心火,兩者之間的差距頗大,況且陳宇文早已開辟心房,甚至淬煉筋骨皮膜,張云龍萬萬不是對手。
陳府人群中,有幾名童生秀才也站了出來。
陳宇文擺擺手,示意他們回去,稚嫩的臉上卻露出一股殘忍笑意:“對付他們幾個廢物,我一人足矣。”
張易一路疾馳,路上碰到有人跟他行禮,他都沒有停下來還禮。
張府距離祖墳有二十余里,他只花了半個時辰就趕到,正巧看到張云虎幾人被陳宇文一拳擊飛,吐血倒地。
陳宇文一腳踩在張云虎的身上,轉頭對陳府眾人道:“你們好生看著,我要將他們的骨頭,一塊一塊敲碎,然后把這家伙的牙齒一顆一顆拔掉,看他嘴巴還敢不敢這么賤。”
“是嗎?我看你敢不敢動手。”
張易滿臉生寒,腳步反而慢了下來,緩緩走向陳宇文。
在場所有人都聽到了張易的聲音,盡皆向其投去目光,不少年輕子弟渾身顫抖,心中恐懼至極。
陳宇文同樣渾身一顫,踩在張云虎身上的腳悄悄收了回來,但他身為陳府嫡系,自然不愿意太過低聲下氣,開口道:“此人實在有些目無尊長,我不過是代張解元教訓一下他們罷了。”
“代我教訓他們?你算什么東西?”
張易沒有往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模樣,咄咄逼人望向陳宇文。
龍有逆鱗,觸之必亡。
張易融匯赤龍魂魄后,本身就是真正的真龍之軀。陳府想要挖掉張府祖墳,本就是觸犯張府之人的逆鱗,眼下竟然還敢出手傷人,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陳宇文被張易鄙夷,卻不知該如何還口。
陳東谷藏在袖中的雙手早已抽了出來,眼珠子急轉,抬腳走了出來,咧嘴笑道:“張易賢侄,他們不過年輕人打打鬧鬧,你切莫跟他們一般見識啊。”
“不跟他一般見識,行,那我就跟你一般見識。”
張易抄起一把鋤頭,望向陳府祖墳,道:“你不是教導自家后輩挖人祖墳嘛,那我就學學你,幫陳府的祖墳移移位置,如何?”
陳東谷頓時皺眉,道:“張易賢侄,話做事可要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張府家主,一意孤行可不好。當初若不是老夫留你和奴仆一條命,如今就連張府都不存在,更何況這幾座祖墳。”
“當初若不是長弓先祖憐憫,你家祖宗還是長弓城一名乞丐,又何來今日的榮耀。陳東谷,陳府能有今時今日,不感恩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做一些人皮畜生之事?”
張易聽起過,當年陳府先祖是長弓城內的一名乞丐。張長弓見其資質不錯,就資助其讀書修行,還為其張羅了一門婚事,只是如今看來,的確是陳府后人大多都是狼心狗肺之輩。
陳東谷見張易提及先祖,頓時像瘋狗被搶了骨頭一般,咬牙切齒道:“張易,你莫要以為自己是天降之才,大儒之姿,就敢跟我這般話。我可是堂堂豪門家主,跟大儒都能平起平坐,你不過是未來的大儒,若是中途隕落,那也當不得什么。”
之前陳府多番暗算,張易幾次都險些丟掉性命,兩者間本來就有血海深仇,卻從未捅破。沒想到陳東谷惱羞成怒,當著這么多后輩還要威脅張易,此舉徹底了激怒張易。
“狗屁豪門家主,看看你府中這些子弟,都是些什么東西,三名貢士,其他都是些舉人秀才,哪有這般寒酸的豪門。”
張易絲毫不留情面,鄙夷道:“張府即便再怎么落魄的時候,翰林和進士都不缺少。老爺子當年雖未成大儒,卻也是巔峰翰林,再看看你這老狗,只不過是區區舉人罷了。”
諸位陳府弟子面面相覷,家主被罵做老狗,自己等人被罵作畜生,心中怒火四溢,卻是敢怒不敢言。
陳東谷拳頭緊握,陳府晉升豪門后,自然有不少翰林進士投奔。但今日是祭祀祖先,這些供奉不適合跟來,眼下自己帶的這群家族子弟,卻是不太成才。
想到這里,他對張易越發仇視。要知道他最出色的兩個兒子,已經全部廢在張易的手中,陳仲文也就罷了,陳書文而是由他精心培養,不到三十就成了進士,將來很有可能成為翰林,將陳府發揚光大。
他怎么都沒想到,張易那臭子,竟然三番兩次招惹陳府。陳書文先是在花間酒會上被氣得心房破損,后來在中秋文會上徹底破碎,就算大儒都很難挽救。
陳書文一蹶不振,現在連縣衙都鮮少前去,可想而知,明年王室給的評定絕不會太高。
既然張易不在長弓城,就算有再多手段,也決計阻攔不了陳府。
“呵呵,張易賢侄的確才華橫溢,聽聞你生辰在十月初七,再過幾也不過才十七歲,竟然已經成了舉人,來年恐怕還會晉升貢士。但是,你要知道,舉人終究還是舉人。”
陳東谷怒極反笑,對身后眾位陳府弟子揮手道:“給我上,今天定要廢了他,就算徐若風追究,我也不懼。”
“何須院長出頭,就你府中這群廢物,我一人就足夠了。”
張易咧嘴輕笑,三名剛剛晉升的貢士,以及十來位舉人,對他根本不能造成什么傷害。莫是青蓮衣的超高防御,就算是真龍之體站在原地讓他們攻擊,都很難損失筋骨。
但張易心中怒火郁結,怎么可能被動挨打。話音一落,張易便猶如猛虎入羊群,沖入陳府人群當中,拳腳飛舞。
他渾身金色氣息四溢,這是文氣和龍氣結合所產生的氣息,有一種更攝人心魄的力量,就算是同階舉人面對張易,心中的恐懼感都會成倍增強。
陳東谷自知不是張易對手,早就躲到人群后方,指揮諸位陳府弟子上前圍攻張易。
張易冷笑不已,猛虎撲羊,一拳一腳就有陳府弟子飛出;羊若撲虎,不過是送死罷了。
他沒有直接擊倒陳東谷的原因極為簡單,今日前來的陳府之人,全部都要倒下。
秀才童生,被張易文氣掃到就會飛出數丈。
陳府舉人的力量跟張易相差百倍,若是被拳腳擊中,骨骼碎裂的聲音就會響徹全場,很快就倒了一地。
唯有三名貢士,對張易早有防范,玉識涌動,倒是能夠支持許久。
“你們想跟我玩,我卻沒有多大興趣。”張易輕笑一聲,青蓮衣瞬間綻放光彩。
他方才將精血注入青蓮衣中,融合了真龍血脈的精血,威力自然跟他剛剛得到時不同,此番再度祭煉,瞬間便打破了青蓮衣中的數層封印。
一位中年文士從虛空中邁出,他相貌清奇飄然出塵,雙眸中好似有日月輪回、春秋更迭之玄奧,氣質非凡。
張易有些茫然失措,他自然知曉此人便是張長弓,但他從未想過,這青蓮衣中竟然還有其意志存留。
“長……長弓先祖?”
張云虎幾人瞪大了雙眼,豪門張府未曾衰敗前,家家戶戶都掛有張長弓的畫像,自然能夠認得出來。
數百年來,整個世間都未曾見過長弓大儒再度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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