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圣人 第九十五章 大儒也有參不透的事
左沖年少時尚未做出《百國賦》,其貌不揚,看似愚鈍,鮮少有人與他為伍。
而大周數千年來最為人稱道的美男子,潘岳卻跟他極為要好。潘岳駕車出游,女子不論老少都被其容貌吸引,將花環瓜果擲于車上,回到家后就收獲整整一車的瓜果。
張易長相清秀俊朗,跟潘岳自然不能比,但等他到達天神峰山頂之時,白馬身上掛著許多花環,倒也當得起“擲果盈車張解元”的美名。
天神峰孤立南季山脈中,峭壁橫生,四周更是有人為建造的工事,這是為了防止猛獸襲擊居住在行宮中的王族。不過就算是再兇猛的野獸,今日也不敢冒犯天神峰,否則只能白白成為祭品。
峰頂有上千金吾衛駐扎,這些手持金戈的大漢每一個實力都堪比舉人,是讀書人中的佼佼者,尋常猛獸哪敢前來招惹。更何況今日王族貴胄文臣武將齊聚,有的是真正的高人,像宋符這樣的頂尖翰林都有好幾個。
金吾衛將山頂分作數個區域。
普通官員和富貴人家只能在最外圍觀看祭祀;貢士、名門家主以及地位頗高的城主們則能進入內側,遙相祭祀;至于最里層的祭壇,只有真正身份足夠的大人物才能涉足。
張易翻身下馬,靜立一側等候秋月華和李三思,他自己根本不能走到中心,見到秋伊水。很快,兩人就來到了峰頂,張易微微一笑,讓過身子,跟隨兩人向內前行。
李三思和秋月華攜手進入天神峰,頓時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月華郡主有好幾年沒有參加祭祀大典了,今年竟然出現在天神峰,真是怪事。”說話的是一名舉人,身為南都人氏,對這位王室里名氣極大的月華郡主,大多都有所了解。
身側另外一位舉人搖頭晃腦道:“你這眼神當真有毛病,你難道沒有看到月華郡主牽著一位男子嗎?這件事情,比起她參加祭祀典禮,更讓人難以置信。整個伏流國,有誰不知道這位郡主只鐘意三俊才子一人。”
兩人的談話吸引了其他讀書人的注意,紛紛議論起來。
“難道那位男子便是三俊才子,長相倒是不錯,就是年紀看起來有些大了。”
“若當真如你所說,那可真是一段佳話。”
“傳聞三俊才子有一柄絕世名劍,這位男子卻根本沒有佩劍,肯定不是三俊才子。”
“難道三俊才子會像你這般愚蠢,不知道將名劍收入心房,反而拿出來招搖,那不是讓他人惦記嗎?”
“蠢貨!真正的愛劍之人,怎會舍得將自己的寶劍收入心房,那不是讓明珠蒙塵嗎?”
張易跟著李三思夫婦進了最里層,望向不遠處的祭壇,拱手道:“郡主,前輩,我便不去湊熱鬧了,你們跟秋姑娘知會一聲我到了便好。”
“怎么,到了這里你小子還想跑,信不信我打斷你的狗腿?”秋月華想著之前李三思說過的話,語氣頗有些兇悍。
張易聞言一愣,趕忙解釋道:“郡主切莫誤會……祭祀典禮太過繁雜,我對其不甚了解,若是影響了祭祀,那便當真說不過去。我就在這邊等著,祭祀結束前,我絕不亂跑。”
秋月華還待說些什么,被李三思開口制止道:“月華,祭祀典禮確實極為麻煩,這樣吧,你過去知會六兒一聲,我在這里幫你看著這小子。”
“嗯。”秋月華對李三思的態度截然不同,溫婉點頭,盈盈一笑后就轉身離去,根本不再搭理張易。
張易微微松了一口氣。
李三思重重吐出一口氣。
張易看李三思如釋重負的模樣,忍不住調笑道:“前輩,你莫不是出了什么問題,我去幫你將郡主喚回來。”
“站住!”
李三思低吼一聲,看向張易道:“臭小子,你莫要這般害我,我好不容易能夠有點時間放松心神,你若再這般害我,我就把你剝皮抽筋。”
張易嘿嘿直笑,他實在有些想不通,堂堂大儒竟然會被郡主欺負的這般慘。只是舉行祭祀典禮的短暫時間,李三思都覺得如釋重負。
讓他更為奇怪的是,所謂的南國紅豆,恐怕根本難不住這位大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大儒,但李三思為何在逃了三十年后,甘愿守在秋月華身邊。
感情這回事,當真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別說天降舉人,恐怕就算是大儒大賢都想不明白。
宋符乃當今太傅,地位卓然,位列最里層的祭祀隊伍中,此番他更是帶來了最心愛的小孫女宋丫。
這不,小丫頭生性調皮,一轉眼就從老太傅身旁溜走。
老太傅倒沒什么擔心,宋丫聰明伶俐,自小便跟王室內的諸位王子郡主一同長大,等閑少年都不敢招惹她,倒不用擔心她出事。
宋丫第一次來參加祭祀典禮,原本還對典禮有些好奇,看到一大群王公貴族都呆立原地,頓時沒了興趣。
她百無聊賴之下,就從爺爺身旁溜了出來。頭上戴著自己編的花環,身側跟著幾個狗腿,正在祭壇附近閑逛。
正在這時,宋丫聽到不遠處傳來幾人的吵鬧聲,她頓時雙眼一亮,領著幾個狗腿就往那邊跑去。
秦壽仁、薛蠻、莫龍三人,都是家族派來坐鎮南都城的實權弟子,以豪門子弟的身份,自然有資格踏足天神峰最里層。
不過就算三人是豪門子弟,區區舉人在此地也算不得身份尊貴,只能排在祭祀隊伍的最后方。
三人對伏流王室的祭祀典禮本就沒有興趣,來此地不過是為了認識其他豪門家族的子弟,謀求各自的利益罷了。
然而三人談笑風生時,薛蠻愣愣望向一側,道:“秦兄,莫兄,你們看那人,是不是前些日子在珍饈閣揍了咱們的家伙?”
“他姥姥的,果然是那個家伙!”
秦壽仁雙眼頓時睜大,他最近的日子過得極不順暢。半月前被人在珍饈閣暴揍一頓,每過幾日竟然被雪崩砸毀了莊園,為此花費了許多銀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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