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圣人 第三十章 鴛鴦相對浴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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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一下!”
就在諸位讀書人沉思默念時,一個青年沖進了酒樓。想必是青年的身份頗為尊貴,諸位讀書人紛紛讓開道路,使他順利來到了三樓。
陳初見朝著青年招手道:“大哥,這邊。”
青年憨厚一笑,眼神全放在紅衣姑娘身上,癡癡的朝著那桌走去。
“咳!”陸紅衣輕咳一聲。
憨厚青年頓時回神,他咧嘴笑道:“今日大家一同參加文會,我就不坐到那邊去了。”
說罷,青年轉頭看向張易等人所在的位置,疾步來到桌前,拱手道:“幾位兄臺,不知能否同坐片刻?”
“當然,兄臺請坐。”喬居正見青年謙遜有禮,率先請他坐下。
張易等人自是不會反對,眼下三樓人山人海,只有自己這桌還能坐下其他人。
另外幾人倒是有些面色不善。
青年是陳初見的大哥,名為陳望秋,在天涼城是出了名的憨厚老實人。當然,陳望秋是陸紅衣最忠實的追求者。
陸紅衣是豪門嫡女,自小就不缺乏追求者。可當她日益長大,追求者就越來越少,到后來就只有陳望秋一人,死皮賴臉的追求她多年。
原因很簡單,陸紅衣天賦超群,讀書修行比陸府男兒還要厲害。加上她脾氣火爆,常年身著紅衣腰挎雙刀,天涼城的紈绔子弟都被她揍了不知多少個。誰敢娶這樣一個母老虎回家?
不過今日豪門擇婿,在場讀書人大多不會給陳望秋面子。結果如何,全憑陸紅衣一人說了算。
張易一直靜心聽周圍讀書人閑聊,聽他們談及陸紅衣陳初見的各種奇事,不由得對這兩名女子很是佩服。
很快,便有讀書人交上了答卷,遞到了食府掌柜的手里。胖掌柜將這些答卷整理好,送到了陸紅衣所在的桌子上。
幾十份答卷擺在了桌前。臨時作答,自然有大部分讀書人還沒有完成答卷。
陸紅衣邀請陳初見幫忙一同品評。兩人隨手翻閱,不入眼的直接丟棄在地上。
“昨日驚鴻一面景,露水清涼桃花遠。當年白發笑紅衣,九天九夜歌不停。噗,這首雖然不押韻,但意境還是很不錯的,紅衣,這人肯定喜歡你許久了。”
陳初見捧腹大笑,陸紅衣這樣一個女子,竟然被這名讀書人寫成這個鬼樣子。
陸紅衣稍稍抬頭,道:“說不得是你那傻大哥陳望秋寫的呢。”
“……這倒也是。”陳初見趕忙低頭朝大哥所在的位置看去,發覺陳望秋還在提筆作答,這才放下心來。
還好還好,陳初見輕輕拍了下胸口。看來除了自家大哥,還有讀書人把陸紅衣當正常姑娘看待。
張易低下頭去,他們這桌距離兩女最近。自然能夠清清楚楚聽到兩女的談話聲,不巧的是,陳初見正在笑話的這首詩,正是他身旁的風重樓所做。
方才張易聽周圍這些讀書人講述陸紅衣的事跡,知曉她是一名巾幗俠女,愛好打抱不平,性格火爆異常。而風重樓寫的這般癡男怨女,應當全是他夢中所見的紅衣姑娘吧。
毫無疑問,風重樓這份答卷被陳初見姑娘隨手丟棄在地上。
諸位讀書人陸陸續續交上了答卷,有些靈思泉涌的甚至再度交上了第二份答卷。
張易一直沒有答題,他跟本沒想參加招婿文會,只是對這些人寫的詩感興趣,這才留了下來。然而讓張易失望的是,以“紅衣”為題自古鮮有,在場的諸位讀書人,交上的答卷幾乎都不怎么樣。
陸紅衣將陳初見選擇的答卷大致掃了一遍,從中選擇了三份,跟自己手上的四份答卷合在一起。諸位讀書人看她這般動作,心里咯噔一下,難不成第一題就淘汰了大部分人。
“這第一題,跟我的預料差不多,出縣文章兩首,達府文章一首。”陸紅衣輕描淡寫的點評在場讀書人的文章,對那首達府詩做了重點講評。
在如此緊促的時間里,能夠揮毫提筆詩成達府,確實非同小可。
隨著陸紅衣的點評,這名詩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襲藍袍加身,俊朗有型,劍眉星目。藍袍胸前有白馬印記,衣袖上更有三道金線,是白馬書院的核心弟子。
這名藍衣舉人名為徐懷玉,說起來還是書院院長若風大儒的第十八代孫。徐懷玉在天涼城頗有文名,跟夏乘風牧天歌等天才爭鋒,加上是大儒后裔,在一般人心中更是穩勝一籌。
看到徐懷玉從人群中走出,張易感覺同桌的陳望秋頓時緊張了起來。
其實陳望秋已然很不錯了,兩首出縣詩當中,有一首便是陳望秋所作。跟之前陸紅衣說的大字不識幾個相差甚遠,張易細細想來,恐怕這陳望秋跟風重樓一樣,看到陸紅衣就昏了頭,做出許多啼笑皆非的事情來。
張易轉頭看向風重樓,發現他果真低頭不語。想必是他做的詩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正在思索反省呢。
徐懷玉豐神玉秀,劍眉豎起,的確有一副好皮囊。他緩緩走出人群,引起一陣騷動聲,這是其他讀書人嫉妒他的才華和相貌。
只是出乎諸位讀書人意料的是,徐懷玉并非是朝著陸紅衣陳初見兩位佳人所在的位置走去,而是朝著……陳望秋所在的方向走去。
陳望秋和徐懷玉在白馬書院確有嫌隙,甚至坊間經常流傳兩人爭斗的軼事。但今日是陸府舉辦招婿文會,這徐懷玉不會如此不識大體,跟陳望秋較勁吧?
“這位,想必就是白馬郡張府公子,張易張鎮國吧?”徐懷玉不光人長得俊朗,聲音也極其動聽。
張易正在關切的看著風重樓,誰知道耳邊突然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疑惑的看向徐懷玉。
不光是張易很疑惑,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陳望秋愣住了,他原本跟其他讀書人一般想法,徐懷玉詩成達府,自然要趁機打擊一下自己。
風重樓喬居正愣了,張易今日根本未曾動筆,這人怎么認出張易來的?
陸紅衣陳初見明眸微轉,同時將目光放在了張易的身上。《人面桃花》這首鎮國詩已經在天涼州傳遍,不知有多少女子暗中想象自己是詩中的那位姑娘。
“哇,這位公子看起來如此年少,竟然是那位張鎮國?”
“我可真是眼拙,想必他身邊那幾位定然是白馬三杰中的其余幾位吧。”
“定然是了,這幾位公子骨骼驚奇,面容俊秀,不是白馬三杰,還能是誰。”
諸位讀書人議論紛紛。
張易只是稍稍發愣,旋即站了起來,拱手回禮道:“在下張易,見過兄臺,不知有何事見教?”
“果真是張鎮國。”人群中發出幾聲驚呼,年紀輕輕便能做出鎮國詩,這足以讓任何人感到震驚。
陸紅衣陳初見兩女的眼睛越發閃亮,她們對這名鎮國之才耳聞已久,充滿了好奇。
徐懷玉嘴角隱約浮現一絲笑容,他要的便是這般效果,拱手道:“小生徐懷玉,這一月以來,張鎮國的詩名如雷貫耳,一直想親眼目睹您作詩時的風采。可惜我放才見您并未提筆作詩,不知是何原因?”
“嗯?”張易捕捉到了徐懷玉嘴角那抹笑容,心中滿是疑惑。自己等人從未暴露身份,這人卻沖著自己而來。這種招婿文會,自己沒有提筆作詩,不是十分正常么?
雖然有所疑惑,張易見徐懷玉恪守禮節,也只得答道:“今日是陸姑娘舉行的招婿文會,張易年歲尚小,未曾想過參加,只是陪友人前來天涼食府用餐。”
“原來如此,但我等久聞閣下詩名,今日有幸得見,請務必賦詩一首。”徐懷玉依舊謙遜有禮,轉過頭對陸紅衣微笑道,“陸姑娘,想必你也不會介意吧?”
陸紅衣灑然一笑:“這是自然,紅衣對那首《人面桃花》也極是喜愛。請張公子賦詩一首,就算你詩成傳天下,只要不想娶我,紅衣也絕不勉強。”
“詩成傳天下”自然是調侃張易,傳天下的文章已然跟鎮國詩有了極大差距。
一詩鎮國,不代表每首詩都能鎮國。畢竟毫無準備之下,信手偶得妙手鎮國這種事,就算是大儒都很難做到。
張易此番作詩,只要能詩成達府,諸位讀書人都會齊聲喝彩。
諸位讀書人齊聲叫好。
張易微微蹙眉,這位叫徐懷玉的藍衣舉人來意不善吶。面色恭敬,行為謙遜,但能夠如此輕易調動大家的情緒,讓自己不得不作詩,真是好手段。
“這……好吧,在下勉強一試,容我思索片刻。”張易向諸位讀書人行禮,坐在原地,閉目沉思。
片刻之后,張易提筆作詩,十息詩成。
陳望秋聽聞張易是傳說中那位張鎮國,早就傾心不已,張易每寫一句,他便朗誦出來。
“菱透浮萍綠錦池,夏鶯千囀弄薔薇。盡日無人看微雨,鴛鴦相對浴紅衣。好,怎么一個好字了得!”
陳望秋擊節而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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