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云 第二章 恰同學少年
潁川書院旁邊,不知道什么時候,建了一座酒樓。
當然,在全國各地都能見到這叫燕趙風味的招牌。
不用說,所有這些酒樓的后臺老板都是真定趙家。
曾經在洛陽,有幾個紈绔子弟,想要在燕趙風味里面白吃白喝。
結果讓人大跌眼鏡,那些平日里在京城耀武揚威的家伙直著進去橫著出來,其中不乏有宦官子弟在內。
事后,就是不可一世的宦官們也悄無聲息,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
潁川自然不可能出現這些狗屁倒灶的玩意兒,大多是讀圣賢書的學子,就是鄉民們也沾染了不少書卷氣,行事溫和文雅。
大廳里已經有不少客人,早幾年出現這個世界的桌椅,比其他地方都要漂亮,甚至一些豪門大族看到飯店的擺設也自嘆弗如。
“戚兄,想不到你也到這里吃飯?”一位文士模樣的人剛剛進入飯店,就看到了熟人。
這位姓戚的是潁川書院的學子,不過仗著家里有些關系,卻沒有正式入門,后世的話來講就是旁聽生。
像他這種人很多,目的不盡相同。
大體上,都是為了擴張自己的名氣,哪怕是一個看門的,說出去都讓人高看幾眼,何況在里面讀書?
“原來是溫兄!”戚兄側過頭看到來人,趕緊站起來:“何不一起?”
“那敢情好!”溫兄和對方的身份一樣,大家都是熟人,也是這里的常客。
他剛剛去踏青回來,有些渴,坐下就喝了兩三杯熱茶。
“我也不是第一次喝茶,家里有人從蜀地帶回的茶餅。”溫兄再次舉起茶杯喝了一半:“就是少了這清香的味道。”
“是啊!”戚兄也感嘆道:“要說茶樹生長在南方,在長安、洛陽這邊飲茶的人也不多,燕趙看名字就知道不是江南。”
確實,目前流傳下來關于茶的詩句詞賦都是巴蜀那邊的司馬相如、王褒、楊雄,別的地方的人都還沒有寫過。
后半句他沒有說,因為發現了子龍他們正在往里走。
人以類聚,潁川書院的學子,入室弟子和旁聽生涇渭分明。
不過,在這兩個群體里面,高門大戶和寒門學子又是一條線。
只有是個奇葩,他在各個群體間長袖當舞,游刃有余。
“子龍賢弟,你也到這里就餐?”溫兄是一個熱情的人,看到他們一行進去,率先招呼。
“闊倉兄,里仁兄!”正在和荀彧說著什么,聞言一拱手。
溫良溫闊倉是太原郡祁縣人,本身并不值得子龍去關注。
然而,他有個族兄溫恢卻是個很有本事的人,原本歷史里官至刺史,盡管并沒來這里念書。
那個姓戚的,貌似東海郡一個有錢人家的子弟,平時眼高于頂,也剛好記住字,名是什么都忘了。
“友若兄、文若兄,我們還沒開始,何不一起?”戚兄卻對荀家人打起招呼。
荀諶荀友若是大家來吃飯的途中遇到的,聽說來燕趙風味吃飯肯定毫不推辭。
這里的菜式多樣,匯聚了全國各地名小吃。最主要的,是各種面食的做法,一般人一輩子都沒聽說過。
大家都還是學生,同窗之誼,也許大家都清楚經常請客帶有目的,主要是這小子太優秀,每次都一大堆人。
荀諶還沒有說話,陳群冷哼了一聲,他只好尷尬地擺擺手:“哈哈,改天吧!”
“子龍,我真想劈開你腦袋看看,究竟是怎么長的。”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貌似專注地看著大廳里那一行行詩句。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郭嘉不由念出聲來。
他仰起腦袋好奇地問:“子龍兄長,當年你寫這詩的時候多大歲數?”
“三四歲吧,”文抄公毫不臉紅:“看到弟弟妹妹浪費糧食,想起田間勞作的百姓有感而發。”
“好個有感而發,”陳群不無嫉妒:“你小時候的每一首詩都流傳開來,我到現在都還沒有傳世之作。”
“子龍你的字又進步了,”看著拓印的詩句,荀彧慨嘆:“我父親經常都用你來教育我。”
“沒法比呀!”荀諶苦笑道:“我也在學云體,可惜遇到子龍的時間太晚,否則早些練習,如今也應該有所成就了。”
一行人在大廳里沒多做停留,徑直上二樓的包廂。
“什么?”大廳里的人已經炸了鍋:“詩是剛才那小郎小時候做的,字也是他寫的?”
店小二們大都是本地人,但在掌柜和后廚的講述中比眾人清楚。
“那可不,”一個小二麻利地上菜:“這位客官,您的煎豆腐。”
他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擦汗,故作神秘又用周圍的人都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那位公子就是趙子龍!”
“趙家麒麟兒?!”一位食客失聲驚呼:“早知道剛才就應該求一幅字。”
“千金難買!”小二嘿嘿一笑,聽到掌柜在喚他,趕緊應聲:“來啦!”
溫良和叫戚兄的面面相覷,他微微嘆道:“我族兄目前都在學云體!”
姓戚的沒有說話,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東漢末年的建筑,土木結構占多數。
稍微像樣的人家,都是雕梁畫柱,極盡彎曲之能事。
燕趙風味不一樣,都是石頭砌成的房子,而且全部三層樓,只有洛陽是五層樓,在各地包括京城都是地標性建筑物。
要是約人見面,你說燕趙風味大家不一定都清楚,但你說最高的最白的建筑大家都曉得。
畢竟到這里吃飯,花費不是小數。
這個年代的食物種類匱乏,大都顯得做工粗糙,一般都是燉菜里面撒點鹽。
從兩千年后來,趙子龍就算再宅男,吃過的東西幾十上百種。
雖然有些菜因為辣椒等食材缺乏做不出來,那都不是東漢末年的人能比擬的。
故燕趙風味一開業,就受到人們的追捧,盡管價格昂貴,還是門庭若市。
荀家包括陳群他們家都有錢有勢,大家都還在上學,小輩的人平時也沒閑錢到這種豪華地方來消費。
人們如今到燕趙風味來吃飯,講的就是面子。
現在的物價還不貴,膏腴良田在一萬錢也就是一金左右,而在這里一餐飯花費至少也就這個數。
像徐庶、戲志才、郭嘉這樣的寒門士子,在學生時代是沒有能力到這里消費的。
深知一餐飯養恩人的道理,他邀請別人來吃飯的次數屈指可數。
和寒門的人一起吃飯,盡量避免豪門的人。
特別是這幾個寒門的人,都是像上一輩子的趙子龍一樣,有自卑心理反而顯出自傲。
所以在邀請的時候,至少約兩三個一起。
大浪淘沙,到如今他覺得也就眼前的幾個人還有可能有交集。
今天情況特殊,也是三年以來第一次把大家聚到一起。
至于郭嘉這個小屁孩兒,他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云公子,一切照舊嗎?”一個扮相清純的女侍柔聲問道。
“恩!”微微點頭,也不招呼大家點菜,反正這幾個菜鳥都不熟悉菜式:“來一壇高粱酒吧。”
“一壇?”徐庶和戲志才是好酒之人,一直沒說話的他們不由詫異。
“這可不是一般的酒釀,”呵呵笑道:“估計文若、友若、長文他們不長喝酒的,一小杯都會醉。”
他不懂蒸餾酒,和家里師傅們嘗試了一兩年才弄出來,大概在三四十度,遠比市面上形如醪糟的酒烈。
“兄長,你平時說話不這樣的!”別人還沒開口,郭嘉小聲提醒。
言下之意,覺得他在吹牛。
趙家雖然沒有底蘊,海鹽以及其他一些劃時代的產品,早就富甲天下。
釀酒需要糧食,本來這個年代產量低,大肆釀酒就會造成糧價上漲。
再說了,物以稀為貴,三年來子龍也是第一次請客喝高粱酒。
再說了,燕趙風味一般的客人都不知道有這款酒,除非像荀家陳家這樣的豪門,掌柜才會推薦。
“小孩子不許喝酒!”叫住了女侍:“給他來一杯果汁兒。”
恩,也是一種新產品,這個季節是杏子和李子汁兒吧。
荀家兩兄弟和陳群訝然,但他們知道的性格,從來都沒有說話滿的時候。
徐庶和戲志才對望一眼,什么話都沒說。
只有郭嘉嘰嘰咕咕,聽不清楚說啥,大概是因為不讓他喝酒生悶氣吧。
最先上來的是鹽焗花生米,這個年代的人對食鹽的偏愛讓人十分訝異。
據調查,這道很簡單的菜式在燕趙風味大受歡迎,其他酒樓或許也跟風,卻舍不得放鹽。
眾人都用筷子夾著嘎嘣嘎嘣地嚼,郭嘉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用手抓了好幾顆。
“再來一盤吧!”揭開酒壇,一股酒香沁人心脾,眾人聞之一振。
他暗自一笑,把大家的茶杯拿過來,每人倒了大半杯。
郭嘉滿臉不高興,賭氣似的把果汁兒一口喝完。
“啊!”他失聲叫起來。
“怎么啦?”剛把杯子一一遞過去,正準備舉杯。
“甜!”郭嘉砸吧著嘴唇:“實在是太甜了!”
“小詩,果汁兒給他管夠!”吩咐道。
女侍的名字叫小詩,還是他在來潁川的路上遇到逃難的人群收留的。
看到其他人好奇的眼神,嘆口氣:“一人再上一杯果汁兒!”
怎么能不甜?蒸餾酒都能整出來,白糖自然也用蒸餾的原理提前問世。
當然,沒有去宣傳,畢竟酒樓的利潤太大,比賣白糖的利潤大得多。
再說趙家的人手有限,隨著燕趙風味的鋪開,人才簡直有些枯竭。
白糖的來源,自然是交州的本家每年送過來的,后來幾乎每月都有專人來往于交州真定之間。
“來來來,各位兄長,”舉起杯子,加了一句:“還有郭嘉兄弟,今天和大家相聚,我后天就要離開。”
“你要走?!”荀家的兩兄弟和陳群忍不住驚呼,郭嘉更是嘴巴張得老大,他還剛剛認識這位兄長。
含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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