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當海盜 192 猛士的朋友
從嘉靖三十一年到嘉靖三十八年,七年之間,浙江共迎來了四任總督,三任巡撫,這些人皆是人中龍鳳,幾乎任何一個人都足以平東南大局。書閣網ww.shuge.net朱紈嚴治根絕是一條路,張經逐步殲滅也是一條路,胡宗憲招撫更是一條路,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足夠的權力,也許東南都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黨爭如今依舊沒有結果,東南卻一天比一天要亂了。
而最后一任總督胡宗憲,近嚴黨以保官位,主開海以保民生,撫汪直以保海防,付出了全部的精力、名聲、尊嚴、氣骨、智慧,幾乎已經成功,卻被王本固一個簡單粗暴的行動徹底打爛。
是天意,是人意,已經沒人說得清了。
前面幾位,精的精,忠的忠,傲的傲,猛的猛,此時縱觀朝堂,再無人敢挑戰這塊土地。
然而其實有一個人,自始至終都在這里,朱紈抓一個殺一個的時候,他就是第一個沖上去抓的,王忬平岑港的時候,他就是第一個上岸砍的,張經誘敵王江涇的時候,他就是手刃倭寇最多的,曹邦輔滸墅關七戰七捷的時候,他就是七進七出的,胡宗憲養精蓄銳的時候,他就是練兵最多的。
他沒有做錯過任何事,他武藝高強盡忠職守,在這樣的局面下,他甚至連貪污都沒有過,最多只是多喝了幾壇子酒。他的勝績最多敗績最少,每場大勝他都是首功,他麾下軍隊名揚全浙,倭寇聞其名望風而逃。
然而這個人在同期將領中,眼下卻是結局最慘的。
革職可以,剝奪世襲爵位也可以,但真正打入大牢的,僅俞大猷一人。
只因他太耿直了,沒什么靠得住的朋友。
至于他有限的兵將朋友們,如今人人自危,誰能管他?
戚繼光曾有言,如若俞大猷有難,全浙將領保他。
當時俞大猷笑侃,你就說說。
事到如今,原來他真的就是說說。
不過俞大猷已經習慣于此。一次次東征西戰之下,革職后復職,升官后再革職,如此往復之下,終于進了大牢。他獨坐牢中,沒有怨氣,也沒有不服,沒有不甘也沒有憤怒,就這么心平氣和坐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褶皺,撥開外衣摸一摸胸前的疤痕,這才發現,他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自己,已經55歲了啊……
大概是老天看不下去了,不想再讓自己忙活了。
可其實,自己還沒有累,自己還打得動,現在休息,有點早啊。可不想休息也得休息,他閉上了眼睛。
“咳……”
一聲輕咳吵醒了俞大猷。
他迷迷睜眼,面前一男子,錦衣在身,名刀在手,虎牌在腰,滿臉老辣。這樣的人,便是二品大員見到了也要客氣鞠個躬,問個好。
這位,顯然比俞大猷混的要好,好太多了。
此人走到牢前,親開鎖,打開門。
“沒事了。”
俞大猷自嘲笑道:“這都能沒事?”
“我十年沒求過皇上,為你,破戒了。”男子苦笑之后,拎著酒進了牢房,推給俞大猷,“特意找的,泉州的好酒。”
俞大猷也不多言,接過酒壇打開,悶頭猛飲,飲過之后推給男子:“來!”
男子看著酒壇,無奈一笑:“我生病了,喝不得了。”
“你?你會生病?”俞大猷大笑道,“你根骨在我之上,武藝勝我一籌,師父都說你是千古奇才!你會生病?我不信!”
“不信,那就喝吧。”男子干笑一聲,抱起酒壇,咕咚咕咚喝了兩大口,隨即又推過酒壇。
可酒壇還沒推過去,他便干嘔起來,頃刻之間,竟將酒水胃液通通吐了出來,吐過之后,他才面色煞白的笑道:“信了?”
“兄弟,別……咱們不喝了。”俞大猷滿臉愧疚,“原來強如你……也是會生病的。”
男子擺手一笑:“等病好了,你我再喝個痛快。依我看,這次師兄也不要再去浙江了,兵部我已經打點好,你去那里養一養就好了。”
俞大猷聞言搖頭道:“不好,前線不能沒我。”
“還是老樣子。”男子擦著唇邊笑道。
“兄弟,現在真的很難啊。你能保我出來,我謝謝你,但能不能……”俞大猷有些為難地說道,“浙江的弟兄們,都是拼死賣命的,兄弟能不能再幫幫忙……”
“沒事的,都沒事了。”男子點頭道,“武官,我全都保下來了,連浙江的指揮使都保下來了。”
“我就說么!!!”俞大猷聞言大喜,“自從兄弟當上錦衣衛將軍!錦衣衛就一件缺德事都沒干過!大難之中,可是有大幸的!”
“別高抬我,只是力所能及,不久前才抓的張經。”
“這……”俞大猷撓頭道,“這沒辦法……又不是你搞的事。”
“好了,看師兄還如此硬朗,我就放心了。”男子這便起身,“既然如此,你在北京留幾日,等著官復原職就可以了。”
俞大猷跟著起身笑道:“真是神了,天大的事,在兄弟嘴里,都是手到擒來。”
“又高抬了。”男子自嘲道,“見了師兄,我只想喝酒,卻一滴也喝不下。”
“等病好了再喝!”
“嗯。”
二人一路走出牢房,軍士見此人,紛紛行禮,頭不敢抬。
“還是兄弟你威風啊。”俞大猷長嘆道,“錦衣衛將軍!三公三孤!太師、太傅、太保、少師、少傅、少保加身!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千古功勛,唯兄弟一人!”
“可是我病了,連酒也喝不下。”
“哎!挨一挨就好了的!”
“嗯。”
一陣沉默之中,二人來到院中,俞大猷不禁遮住眼睛,陽光太過刺眼。
男子隨口道:“后面,東南,會比你想象的更亂一些,更難一些。”
“我知道。”
“師兄是個直性人,后面也要繼續當個直性人。在下任總督面前,萬不可耍任何聰明。”
“哦?已有人選了?”
“有了。”
“這么難的局面,這么快就定下了,一定是個大能之人!”俞大猷驚道,“莫非是兄弟你?”
“我病了。”
“哎呀,阿炳!說多少次了!養養就好了!”
陸炳微微轉頭,望向俞大猷,幾十年的師兄,還是那個師兄,很久很久了,沒有聽到有人直呼自己的乳名,這很親切。
他露出了一種不屬于錦衣衛的純然微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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