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朝當海盜 001 海事考察
2016年,南沙群島,鄭和群礁。
靛藍的海面波光粼粼,純白色的護衛艦踏浪而行,戰艦的旗桿頂落下一只海鷗,挺胸抬頭“嗷嗷”叫了兩聲,高傲地宣示著自己對這片海域的主權,她并不知道,這艘戰艦,以及上面的所有人都是來做這件事的。
其實也并非所有人。
戰艦中層的士兵住艙內躺著三位小年輕,他們只是隨軍出行的考察海事,三位研究生百無聊賴地癱在床上,完全沒有鄭和當年航行時那么擔驚受怕。
楊長帆靠在上鋪,擺弄著手中最新的磚頭狀黑科技產品,向大家宣布:“到鄭和群礁了,再有半天咱們就可以開始任務了。”
下鋪的兄弟“嗯”了一聲,然后繼續玩手機。
對床上鋪的眼鏡男,聽到地名后隨口嘟囔道:“這鬼地方,鄭和真來過這里?”
“估計沒來過。”楊長帆很快釋疑解惑,“就是這邊島和礁太多了,實在想不出名字了,為了強調自古以來這里就是咱們的領土,就把鄭和以及當年他手下的大名都扣上來了,鄭和真正去過的地方,比這里要遠。”
“最遠到哪里?”眼鏡男的眼睛為之一振,來了興趣,鄭和下西洋在小學課本里就有,可具體下到哪里了,多數人卻并不了解。
楊長帆稍微博學那么一點點,為了能畢業,他曾經抄襲過中國海洋史方面的論文,當即道出了自己的判斷:“說法很多,我認為到過好望角。”
“好望角,非洲最南端!再往前一點,不就碰上歐洲人了!”眼鏡男感嘆道,“碰上就好玩了!”
“對歐洲人可不好玩。”楊長帆繼續炫耀自己的抄襲成果,“鄭和的艦隊大概有兩百艘船,不比咱們這個船小,外加三萬明軍,全歐洲的海軍聯合起來也沒戲。”
“這么夸張?”眼鏡男驚訝了,“那干嘛不過去?為什么后面我們被吊著打?”
楊長帆笑答道:“我天.朝上國,外面的都是蠻夷,見到我叫聲爸爸就好了,我對你不感興趣。”
“難以想象啊!”眼鏡男卻很感興趣,轉眼已經沉浸在幻想之中,“搞幾塊殖民地,往倫敦傾銷鴉片,在里斯本弄個租界,真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
但很快,他又陷入悲痛,眼睛也耷拉了下來:“如果那樣的話,現在地圖上就不會有那么多英屬、法屬、美屬的島嶼了,那幫家伙多少年前,就跨著太平洋搞軍事基地,而今天我們還沒走出家門,剛在自家門口的領地上戰略部署,就被千般刁難,可恨啊!如果當年……稍微抓住那么一點點機遇……哪怕一點點……”
“你這叫歷史yy主義,想想就好,別說出來,會被笑的。”楊長帆無情地打斷了這位的幻想,“咱們還是關心后面的海事考察吧,教授可放話了,這次考察的表現直接關系到后面的工作機遇。”
眼鏡男卻剛接觸到這個主義,處于上癮的階段,一掃頹靡,頗為憤慨地比劃道:“楊長帆你說說,有什么不能想的,不就差那么一點點么,也許走了那一點點,整個大航海時代,整張世界地圖都將被改寫!”
“沒機會的,那么一點點也不可能。”楊長帆殘忍地搖了搖頭,經過大量的閱(插o)讀(xi),他比誰都清楚眼鏡男有多幼稚,“明朝閉關,鄭和能出去轉一圈已經是奇跡了,另外南倭北虜總在惡心你,沒心思,最重要的還是我天.朝上國,沒興趣。”
眼鏡男好像來氣了:“那就打個比方,你,楊長帆,當時站在鄭和的位置上,你能不能改變這件事?”
“哈哈哈!就他?”下鋪玩手機的兄弟突然大笑起來,“他肯定娶幾個媳婦,夜夜笙歌,航你妹的海啊!”
楊長帆自己想著想著也笑了:“這還真難,鄭和到底是個太監,太監我還是不當了。”
眼鏡男被二人氣得沒轍,嘆了口氣,深感我大中華氣骨之墮落:“怎么你們海事學院的人,都這么……這么……”
也不知是不是他怨氣太大了,驚動了什么,整艘船跟著他的嘆息都晃悠了一下,搞得下鋪兄弟的手機險些脫手。
“不穩定氣流?”下鋪兄弟本能警覺起來。
楊長帆罵道:“這又不是坐飛機,哪來的氣流?”
“對,叫洋流才對。”眼鏡男好歹是專業的,及時糾正了這個錯誤。
隨著他的點頭,船緊跟著上下大幅震動,也跟著“點了個頭”。
“媽呀!”下鋪兄弟意識到了情況的兇險,死抓著床桿,“觸礁了?”
楊長帆自己也慌了,持著黑科技磚頭準備下床:“出去看一下,現在技術設備這么齊全,不可能觸礁。”
“那不會是被魚雷襲擊了吧?”下鋪想到了幾乎唯一一種可能。
他話沒說完,警報聲“嗡”然響起,隨后便是超越物理學原理的天旋地轉。
旋轉的過程中,楊長帆意識到,不管原因為何,自己好像沒法畢業進個好單位了,想到寒窗苦讀十余載,想到給教授送的不知道多少禮品紅包,想到喜歡穿絲襪的學妹小紅,想到爐石還未傳說,楊長帆滿腔悲憤,留下了簡短有力的遺言——
“我日!”
不知過了多久,楊長帆逐漸恢復了神智,想努力睜眼,卻使不上勁,這讓楊長帆陷入了劇烈的膽寒心驚——
自己應該是死了,卻還有神智,這就說明現在自己是一個靈魂,如果靈魂存在的話,身為唯物主義者,恐怕馬上要面臨不尊重各路大神的報應了。
正驚恐間,報應來了。
一個蒼老多痰的聲音幽幽說道:“氣斷脈絕,節哀順變。”
果然是死了!
“啊……”清脆短促的驚呼傳來,是位姑娘。
鏗鏘有力的中年婦女聲音緊隨其后:“蒙神醫,我兒身板子有多硬,你是從小見識過的,巴掌大的石頭砸過來,連個皮外傷都不曾有過。”
“楊夫人,這話不對。”老痰嗓子不緊不慢說道,“首先,并非是我從小見過令郎,而是我見過令郎小時候,言有主謂之分,正所謂……”
話說到這里,“咣當”一聲,婦女好像把凳子給踹了。
老痰嗓子立刻不穩重了,聳腔道:“夫人別動手,我好好說話,令郎這次被房梁砸了,雖無皮外傷,卻有內傷,醫書有述,唯內傷不可……”
“滾!!!”婦女的怒罵聲震耳欲聾。
之后便是一陣收拾東西的和逃竄的腳步聲,那步聲又突然停了,老痰嗓子細若游絲傳來:“楊夫人……這診費……”
“自小至大!你還少收了?”婦女接踵而罵。
老痰嗓子聲音更加細弱:“令郎患先天之疾,是一碼事,今日看診,歸另一碼,該分開來算。”
“誰敢說我兒有先天之疾!!你這些年來蒙騙的錢財還少么?!”
婦女話音未落,楊長帆感覺自己大腿被重重砸了一下,相當的疼,楊長帆想叫出聲來,卻使不出半分力氣,這感覺就像睡覺的時候被“鬼壓床”一樣。
另一邊關門的聲音響起,老痰嗓子顯然是逃了。
靜默片刻后,婦女嘆息一聲:“兒啊,怪娘……”
話罷,楊長帆大腿又被砸了一下。
不是怪你么!為什么砸我的腿啊?!
“娘……”之前清脆的年輕女聲哽咽道,“事已至此,您給我挑個地方吧……”
“挑地方?”婦女問道。
少女好像呆了片刻,這才斷斷續續地抽咽起來——
“梧桐相待老,鴛鴦會雙死。貞婦貴殉夫,舍生亦如此。”
好一首貞潔的詩!
“啪!”
好一個大耳光!
按照慣例,這種音效響起,楊長帆該是又挨打了,但這次他沒覺得疼。
“娘……你為何打我……”少女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泣道。
“打醒你!殉什么夫!”婦女罵道,“《內訓》、《古今列女傳》看看便是,還真要學?”
“不該學么?”少女很冤,也很倔強。
婦女看著少女的表情,悲從中來,終是長嘆了一口氣:“枉我蠢兒娶了這么好的媳婦!”
當然,跟著這一聲嘆息,更重的一拳又砸在了楊長帆的大腿上。
疼痛之余,楊長帆終于重新開始了理性思考,首先他能聽出來,這里所謂的“蠢兒”絕非自謙,意思非常明確,她兒子應該是真的蠢,生理上的蠢,通過不斷的捶打,不難推斷出,這位蠢兒子指的應該是自己。
至于自己,八成是死了,但還沒死透,講究話這叫彌留之際。
冷靜下來,循著記憶,楊長帆好像發現了什么。
首先自己還是楊長帆,但并非那個海事學院的研究生,而是嘉靖年間浙江某村的楊長帆。
好消息是,家里貌似是地主。
壞消息是,這位楊長帆好像有先天癡呆小兒麻痹之類的疾病。
好消息是,楊長帆的親娘吳氏,也就是喜歡拿尸體撒氣的那位婦女,并不承認兒子有任何先天疾病,竟還給兒子討了個漂亮媳婦,讓他成為一名性福的癡呆患者。
壞消息是,楊長帆他爹已經對大兒子放棄治療了,著重培養小妾生的兒子。
好消息是,現在不同了,高學歷,高知識,并且深諳逢迎諂媚之術的研究生代替了這位癡呆患者。
壞消息是,聊這么多,楊長帆本人貌似正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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