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片之王 第一百零八節:你是誰
香江,中國境內一片神奇的領土,享有除外交和國防事務以外所有事務的高度自主權,是繼紐約、倫敦后的世界第三大金融中心。
在國內特殊時期時,大量影視界人才南下進入這片自由港口,曾經造就了一段香江電影的黃金時代:在那個時候,只要你肯投錢拍電影,完全就是穩賺不賠。同時,因為利益的驅使,那時候的香江電影以快著稱——現在像杜安這樣一年半時間上映兩部,制作一部,再公布一個電影計劃,已經是駭人聽聞的拍片速度了,但是在黃金時代的香江,一個禮拜制作完成、一個月上映的電影比比皆是,要是把杜安放到那個時期去,別人只會嫌他慢,根本不會產生現在這樣一片唱衰的情況。
不過現在的香江電影已經沒落,遠遠比不上內地了,個中原因復雜,杜安也沒心思去深究,畢竟他又不是來拯救香江電影的,他只是來找自己的男主角。
凌菲給他定的是上午的飛機,下機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
他本來還擔心自己會被人認出來,手里拿著口罩墨鏡隨時準bèi戴上,但是下了機他才發xiàn自己想多了。
和他在南揚街頭不偽裝隨時隨地被認出來、然后人群圍上來的情況不同,下了機之后,他發xiàn旁人最多好奇地朝他看上兩眼,并沒有多余的舉動。
也是,他只是個新晉的二線導演,終歸是幕后人員,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唯一能給觀眾留下印象的也只有《風月俏佳人》中的方伯倫一角。而現在《風月俏佳人》都下檔快半年了。影視圈又是個新陳代謝速度極快的地方,在這個遙遠的地方,能有人好奇地朝他看上兩眼已經很不錯了。
于是杜安心情愉快地把偽裝工具都放進了隨身的袋子里,哼著小曲朝外走去,沒事還扯兩下衣服——他知dào香江氣溫高,所以只穿了件毛衣就過來了,沒想到還是低估了這里的高溫,就是這樣都感覺有點熱。
現在都十一月了。但是感覺這里的氣溫還有二十度左右。
邊扯衣服邊走,沒過多久,他就看到了束玉安排來接他的那個人。
那是一個穿西裝的胖子,長得挺喜慶的,雙手舉高一塊白色底的牌子,上面用鮮紅色的水筆寫著“杜安”兩個大字,有點血淋淋的感覺。
“杜安杜導演,介里!”
這胖子發xiàn他之后一手抓著牌子,另一手朝他揮舞起來。
大概是“導演”兩字有點刺耳,周圍有人看過來。但是看到杜安陌生的樣子卻無法與島內的哪個導演聯系起來,于是也就轉過頭去不理了。
杜安快步走了過去。兩人聊了兩句,知dào了這人叫吳耀祖,普通話雖然有點別扭,但大體還行,所以束玉才會安排他來接待自己。
兩人出了機場后,杜安本以為吳耀祖會開車帶自己去下榻的地方,沒想到這個胖子非常嫻熟地帶他上了輛的士。
“你……沒有車嗎?”
現在內地都開始逐漸普及汽車了,香江這么發達,聽說人均收入是內地的十幾倍,而且香江是個,進口沒關稅,車子價格都比內地要便宜得多,怎么會買不起車呢?
大概是胖人怕熱,吳耀祖拿出一條毛巾擦了擦汗,然后從副駕駛上轉過頭來笑著道:“買得起,開不起呀,好多稅費要繳,油價又那么高,開車還不環保,所以還是坐的士好。”顯然他也不是第一次接待內地來的客人了,立kè就知dào了杜安的疑問所在。
“哦,”
杜安了然地點點頭,然后聽到駕駛座上的司機說了句什么話,是用的粵語,他完全聽不懂,于是問吳耀祖:“他是在跟我說話嗎?”
他觀察到吳耀祖的面色稍一尷尬,然后又堆滿了笑,道:“沒有,他是在說今天天氣好熱。”
很顯然并不是,大概是什么臟話。
杜安面帶微笑朝向司機的方向回了一句:“小炮子子。”
吳耀祖愣了一下,這話他完全聽不懂,“你說什么?”
“我說天氣確實很熱。”
杜安面不改色地解釋道。
吳耀祖也知dào杜安大概是猜出了司機說的什么,這是在反擊了,于是臉色更加尷尬,賠笑了一下,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杜安則是靠坐在椅背上,扭頭看著窗外,長久不語。
吳耀祖先帶他去把午飯解決了,然后把他送到了下榻的酒店。
束玉給他安排的酒店是文華東方酒店,弄了個套間。把他送到這里后,吳耀祖留下電話就先走了,說是有事打他電話。
這套房挺大的,也很豪華,杜安參觀了一番后,跟周閏發通了下電話,打算約他吃個晚飯,順便把事情談一談,沒想到對方比他還要急切,直接詢問了他的房間,打算登門來拜訪,這讓杜安突然感覺事情有了轉機——他終于被自己的劇本和誠意感動了?
于是也坐不住了,把等會兒打算用來勸說的話語在腦中反復過了一遍又一遍,爭取一舉拿下。
到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門鈴響了。
杜安過去開了門,見到周閏發就站在門外,手上拿了個包,獨自一人,身邊并沒有助理的陪伴。
“你好,發哥,”
杜安微笑著伸出手去,“我來香江找你還讓你登門拜訪,實在過意不去。”
這個49歲的男演員看起來比電影上老一些。
周閏發也伸出手來和他握了握,滿臉笑容,一口大白牙露出來,“理猴理猴。”普通話比吳耀祖還爛,不過香江人么,可以理解。能聽懂就行。
將周閏發迎了進來。這時就體現到束玉訂下套房的好處了——外面有個會客區域。兩人在沙發上坐下。寒暄了幾句后,杜安就切入了正題。
“這部電影的男主角真的很適合你,我思前想后,覺得實在是非你不可。我給你的劇本你應該也看了吧,發哥?”看到周閏發點頭后,他繼xù說:“這個角色的戲劇張力特別大,非常有發揮空間。我也是當演員的,《風月俏佳人》就是我主演的。所以也明白,對于一位演員來說,有的時候我們就是為了一個角色而存zài,我覺得王明就是這個角色……”
他明明幾天前還極度痛恨演戲這活兒,此刻又恬不知恥地以演員自居了。
但是說著說著,他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周閏發只是微笑著,從他的眼睛里,杜安看到的只是平靜。
按理說他都主動登門拜訪了,不該是這個情緒啊?
杜安停了下來。
等到他停下來,周閏發抱歉地笑了下。說道:“杜安導演,你年紀輕輕就這么年輕有為。真是令人佩服,你的誠意也很令我感動,特別是那份角色分析,你還特意用繁體寫了,真是非常細心。”(為了閱讀通暢,港式普通話就不翻譯了,大家明白就行)
聽到周閏發的話,杜安心中叮咚一響:這是標準的十分感動然后拒絕的節奏啊!
“但是演了這么多年,我也想給自己放個長假休息休息了。”
果然。
什么放個長假,杜安知dào這是讓自己臉上不那么難看的托詞罷了:難不成還要人家明著跟你說,“我不想演”嗎?
杜安卻不肯放qì,像個牛皮糖一樣繼xù死纏爛打,好說歹說,唾沫橫飛,但是周閏發始終就是一臉微笑,并不應允。
最后杜安也只好無奈地放qì了。
看來周閏發的決心很堅定,自己是怎么都無法說動對方的了。于是他也不再糾纏下去,兩人又隨便聊了些閑事后,周閏發就告辭離開了。
“以后再有機會的話,希望可以合zuò。”
這是周閏發離開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送走周閏發之后,杜安回到沙發上坐下,前面的茶幾上擺著一個本子,幾張紙,是他之前寄給周閏發的那些東西,周閏發這次過來又帶來還給了他。
杜安拿起那幾張紙晃了晃,自言自語道:“這種老套的招數果然還是不靠譜……”想想也是,周閏發想拍片的話,找哪個頂級大導不行?能因為這種老套的招數就這么輕易看上他的電影那才有鬼了,即使他有個最年輕的二十億導演的名頭,但是對于周閏發這種級別的演員來說,這個頭銜依然不夠,只是個“新銳導演”罷了。
之所以愿意見面,估計也是看在他大老遠跑來香江的份上,給個面子,認識一下吧。
他搖了搖頭,把紙重新放下。
看來只能重新找人了。
放下了工作負擔后,杜安一身輕松,暫時也不去想男主角人選的事了,接下來幾天就由吳耀祖陪著,把香江大致玩了一遍,最后去尖沙咀買了點東西準bèi去帶回去給親戚朋友后,就結束了此次香江之旅。
他是乘坐當天傍晚的飛機回南揚的,去的時候雙手空空,回來卻拉了個小皮箱,里面都是禮物。
因為蘇瑾也住進了他那,所以他拉著箱子直接回了金陵王府的住處。
電梯門打開,他拉著皮箱出來,右轉,一手伸進褲兜里正準bèi掏鑰匙開門,卻突然渾身一個激靈,動作也一滯。
金陵王府的過道燈是聲控的,他剛才出來時燈就打開了,所以可以看到在他家門口一側坐著一個人,腦袋垂下,安安靜靜地坐著,無聲無息,跟個鬼一樣。
也難怪他被嚇了一跳。
聽到杜安的動靜,那人抬起了頭來。
只見這人看模樣有三十多靠近四十的樣子了,是個男人,很老土的中分發型,頭發還挺長,都過耳了,是十一二年前流行的那種搖滾風。這人看臉部輪廓,能瞧出來年輕時候挺帥的,當然,現在也可以稱得上是個英俊中年。
“杜導?”
這人慢慢站起來,可以看到他穿著一條牛仔褲,上身是牛仔外套,都挺舊的了。
杜安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問道:“你是誰?”
然后就見這人說道:“我叫賈宏生,是個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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