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王子 第二百五十二章 莓的世界
拉迪斯勞斯一路上走著,看到他的花園里,到處是廚師們栽種的草莓和藍莓,也許還有一些桑椹。
漿果是最有價值的農產品之一,很多“中堅”“精銳”級的營養劑都可以用一些漿果的菁華來提升品質。
而一些漿果中的變異種,比如拉迪斯勞斯剛剛看見過的一掛半藍半紅的桑葚,再配合上其他原料,甚至能夠制作幾種“護國”營養劑,能夠維持“護國”武士身體狀態,或者讓“核心”武士有更大機會升級的營養劑。
不過即使是以“護國”營養劑的標準,這也是一種很罕見很不經濟的制作工藝,因為漿果的產量從來是很低的,而其中的變異種更是極為罕見。
因為漿果并不是經濟的營養攝入來源,否則人類就會薔薇科而不是禾本科作為自己的主食了。
種植漿果是最消耗人力的農產品。
拉迪斯勞斯從來不檢查廚房賬本,他只關注每年王宮的總消耗,不允許超支,然后細賬的問題就全部交給女總管瑪格麗塔。
不過這不是拉迪斯勞斯信得過那些廚師,就算不查賬,拉迪斯勞斯也知道這些漿果絕不可能因為種在自己的廚房后面,就免費供應自己的宮廷。
哪怕瑪格麗塔女總管和女廚師絕不是什么朋友,也不可能把廚師們的外快統統擠干,因為這些漿果除了那么一成半成的出產會被交公,以作為場面上的交代之外,一大半的漿果被女主廚用來在宮廷中經營人脈,剩下的很小一部分才是廚師們的福利。
宮廷中有許多覬覦這份利益的人,可是任憑他們怎么計算,女主廚在漿果生意上幾乎是不取什么私利的,當然她自己的那一份管理報酬還是有的,但是就這么點利益,就不值得去搏斗了。
所以如果瑪格麗塔女總管不希望自己成為眾矢之的,那么就只能接受自己的一份漿果。然后閉上一只眼睛,讓事情順利地運行。
當然公平得說,種植漿果是很累的工作,這么一小塊花園。已經耗盡了廚師們大部分的業余時間,菜做的難吃,是以頂級到吹毛求疵的宮廷標準來說的,總歸是要花大量時間的。
然而對于廚師們來說,僅僅是十幾分鐘就能走一個來回的地方。拉迪斯勞斯去朝里面走了幾個小時。
隨著他走得越來越遠,周圍的環境越來越潮濕,光線也越來越黯淡。
高聳茂密的植物把陽光都遮住了。
花園似乎成了一個雨林。
而且一路上,各種不常見的、美麗絢爛的漿果也越來越多了。
拉迪斯勞斯走了很遠的路,又累又渴,但是他不敢吃,因為他知道這些漿果中,很多是有毒的。
更糟糕的是,除了不能吃的漿果,還有其他東西在考驗他。
拉迪斯勞斯感到自己的腳趾麻木了。他一開始以為是走路走得久了的正常反應,但是下一刻,他意識到只有一只腳麻木了。
上一次來這里時,那個德魯伊提醒過他,這是有東西在吸他的血,那只蟲子的名字他記不起來了。
術士么就是這樣的。
剛剛以為是腳麻還好,可是一想起來那蟲子的樣子,再想想它正在自己的腳趾間狠狠地抽自己的血,英俊的術士就是一陣發虛。
拉迪斯勞斯連忙想要找個地方坐下來,然后把那只叫什么來著的蟲子給倒出來。可是他剛剛坐到那塊似乎長滿了青苔的石頭上,就意識到不好。
他被咬了。
拉迪斯勞斯不顧屁股上的劇痛,連忙給自己施展了一個“鬼面術”。
那塊“石頭”是一只巨大的綠色蟾蜍,它用自己長長的舌頭刺了拉迪斯勞斯屁股一下。
它正在狩獵。但是看了看拉迪斯勞斯身上的魔法,以及人類過于巨大的體型,蟾蜍最終在心里罵了一聲晦氣,然后噗通地跳走了。
‘晦氣!’拉迪斯勞斯也只敢在心里痛罵,他生怕找來其他的掠食者。
拉迪斯勞斯最終也不敢在脫靴子了,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要堅持多久。
好在又過了幾步。拉迪斯勞斯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紫紅色漿果,足足有兩層樓那么高大。
這東西似乎是蛇莓和草莓的混合體,只是放大了一萬倍而已。
一只身上帶有的白色斑紋的超級大蜥蜴在守衛著這個大莓,拉迪斯勞斯記得它,這是那個德魯伊的動物伙伴。
當然如果是一個法師的話,就會記得這是一只有天界血統的撕肉龍。
看到拉迪斯勞斯靠近,它立刻跳了過來,朝著他“嘶嘶”地吼叫。
“喂,人呢?”拉迪斯勞斯立刻朝著那個大莓子吼叫,然而并沒有得到回應,“我累死了,快開門!”
“大汪,不要鬧了,你不認識我了嗎?”得不到回應,拉迪斯勞斯明顯能感到大蜥蜴的敵意漸漸變強,他不得不做出了一個戰斗姿態,準備釋放魔法,而這更進一步加劇了大蜥蜴的警惕。
它確實記得這個英俊的術士,如果不是記得這是主人的主人的情人,它早就撲上去了。
“別鬧了,我身上沒帶多少施法材料!而且傷了大汪,你們不就沒人看家了嗎。”眼看著大蜥蜴就要撲上來,拉迪斯勞斯把女主廚給他的那個飯盒給拿了出來,“這是你最喜歡的餅干,這個鬼地方可沒有吧,被大汪吃了多可惜。”
然而拉迪斯勞斯的吼叫最終是沒有任何結果,他走進那個大莓,推開了一個凹陷的地方。
這個動作激發了大蜥蜴的防御機制,它從背后沖過來把拉迪斯勞斯按倒在地。
拉迪斯勞斯倒在地上,手中的飯盒也被搶走了。
一個低沉誘惑,讓拉迪斯勞斯松了口氣的女聲終于響了起來:“沒有得到邀請,怎么可以私自就進入女士的臥室?太無禮了。”
“我不是讓瑪麗跟你說了,我要來嗎?我嚴格按照你的要求,提前兩個禮拜通知你了啊!”
“你讓她說了,可是我同意了嗎?嗯?”
“我不來,你就發脾氣,我來。你就這樣對我………。”
“要不是有事求我,你會過來?這條路,你都不認識了,那個轉角可以節約一半的路程你都忘了。你們男人,你們這些男人。”
“我錯了,我錯了,你先讓這鬼東西………。”拉迪斯勞斯的稱呼讓大蜥蜴很不高興,它把黏糊糊的頭壓到了術士鮮亮的禮服上。“揍開,揍開!”
“這是新年宴會的正式禮服,好幾百塔勒一件的…………”拉迪斯勞斯是真的急了,“怎么折騰我都可以,不要跟錢為難啊。”
一個響指后,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放開他。”
拉迪斯勞斯在蜥蜴離開后,也不站起來,只是立刻把靴子脫掉。
然后那只大蜥蜴又撲了過來,把什么東西從拉迪斯勞斯的腳上咬走了,連襪子、帶血肉一起咬走了。
“胡安娜。你瘋了,啊!”拉迪斯勞斯一邊慘叫,一邊觀察自己的腳,還好,雖然血肉模糊,但僅僅是皮外傷,“我的腳趾被咬掉了,啊!”
“這就是你三個月不來看我的下場!”胡安娜聽著拉迪斯勞斯的慘叫,終于是有點于心不忍,“別嚎了。伽利雷,給他弄點藥膏。還有把餅干給我,不要讓狗狗靠近餅干。”
她下令的對象,是一個渾身上下只有破破爛爛的幾張獸皮的男子。他身上別著一根木棍,腰帶上扎著十幾個瓶子。
眉眼看上去至多也就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可是氣色卻很蒼老,身心疲憊,像是一個過年領不到工資的民工。
撕肉龍大汪吊著從拉迪斯勞斯腳上撕下來的那只蟲子,正準備吞進獨自。卻被這個獸皮男子一把抓住了脖子,然后雙方又吼又撕,最終大半只蟲子都落入了獸皮男的手中,被他裝進腰帶上的某個瓶子。
“你真是的,大汪那么可愛,讓他吃點好的有什么關系?”胡安娜很是擔心地看著自己的餅干,“快點,給他上藥,把餅干給我。”
“二十個塔勒。”疲憊的獸皮男把餅干丟給胡安娜,當然不是在為自己的餅干要價,他掏出一個瓶子,然后準備把藥膏涂在拉迪斯勞斯的腳趾上。
然而聽到他的價格,拉迪斯勞斯連忙停止了慘叫,快速把腳塞回了靴子:“該死的騙子,下流胚,你以為這是紅衣大主教祝福的圣水啊,這么個藥膏要收我二十個塔勒?!”
那個獸皮男伽利雷并沒有收回自己的瓶子,他對拉迪斯勞斯的污蔑毫無反應,只是淡定地說道:“紅衣大主教祝福的圣水如果是只賣二十塔勒的那種,說不定就等于治療微傷。對被黑面螞蝗咬傷的傷口,大概要一大缸才能治好,我這個用黑面螞蝗的幼蟲制作的解毒劑,只要二十個就能治好你,而且不會讓你連續幾天睡不著覺,也不至于幾天不能走路,實在是公道的價格。”
“我很好,我不需要什么藥膏!”然而拉迪斯勞斯堅決拒絕,這分明就是敲詐手段嗎,你當拉迪斯勞斯大爺沒見過?
他一瘸一拐地走進了大莓,和外面的原生態不同,大莓內部裝飾華麗,各種家具一應俱全。
“給他涂上吧,記在帳上。”然而胡安娜卻知道這個黑面螞蝗能給人制造多大的痛苦,“別鬧了,我被這東西咬過,他沒胡說。”
既然胡安娜這么說來,拉迪斯勞斯也就不好拒絕了。
他脫下鞋子,任由對方幫自己涂上了藥。
伽利雷涂藥涂得很小心,薄薄的一層,但是覆蓋了全部傷口,看來那個藥劑確實是很貴。
他完成之后,對胡安娜鞠了個躬:“那么就這樣了,女王陛下,藥劑二十個塔勒,一路上保護攝政殿下穿過走廊二百個塔勒,一共是二百二十個塔勒。”
胡安娜還沒說話,拉迪斯勞斯又大吼:“什么?你在保護我?那只癩蛤蟆咬我的時候,你在哪里?!”
“我在擋住它的妻子。”要不是有德魯伊的保護,一個術士是無法穿過這片雨林的,“蘋果蟾蜍是夫妻一起捕獵的,雌性蘋果蟾蜍的體型是雄性的十倍。相信我,你不會想見到它的。”
拉迪斯勞斯還想說什么,胡安娜先開口了:“行,你做得很好。讓他又累又怕,也沒有讓他受什么大傷,算超額完成,一共算你四百個塔勒好了。”
胡安娜幾句話,就把拉迪斯勞斯那一身禮服給花出去了。
然而獸皮男伽利雷卻沒有太高興。他還是那副愁容滿面的樣子:“那我先走了,今天的五莓醬還沒有攪拌過呢。”
“先去拜訪一下波普部落,告訴那個酋長,這是他最后一次得到警告,下一次就是我去拜訪他了。”胡安娜的話讓這個獸皮男臉色難看,可是他知道自己說了也沒用,點點頭,就繼續朝外走。
拉迪斯勞斯叫住了他:“別走啊,伽利雷,我來是給你弄一筆大生意。”
“你跟女王陛下說好就行。”然而伽利雷卻不愿意留下。實際上,他很不喜歡和胡安娜在一起,“價格合適,我隨時為你效勞,攝政殿下。”
“說來今天就是主位面的元旦了,你也許應該回去看看你的妻子?”拉迪斯勞斯說著又遞給他一個大飯盒,“你喜歡的鵪鶉,大概有一打呢。”
“元旦啊,主位面是1535年了吧,我們半個月前剛剛見過了。”伽利雷想要再問幾句。可是他還有好多工作,最終他只是讓拉迪斯勞斯幫忙帶話,“你回去的時候,代我向她問好。還有把這瓶治療膏給她。”
“沒問題。”拉迪斯勞斯接過了一個小瓶子。
胡安娜敲了敲墻壁,大莓就輕輕晃動,沉入了地下。
伽利雷還沒有走出多遠,女王已經把拉迪斯勞斯按倒在床上,然后一邊脫拉迪斯勞斯的衣服,一邊抱怨:“那么久不來。你知道不知道我在這里很寂寞的?還有我看瑪麗也不是很開心,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寵愛她?”
“布達大教堂被改成清真寺了,她丈夫的墳墓被鏟平了,歷代匈牙利國王的尸體也都被褻瀆了。”瑪麗是匈牙利王后,皇帝的妹妹,“她一直無法釋懷。”
“我一直不喜歡她的那個死鬼老公,死個男人而已,為什么要那么傷心?這孩子就是隨我,當年她爹死了的時候…………。”胡安娜說完之后,安慰了一下拉迪斯勞斯,“不過你要是死了后被人家挖出來挫骨揚灰,我肯定也會傷心的。”
拉迪斯勞斯對此不知道該表態,只好岔開話題。
“還有你為什么把侍女都給遣散了,下次弗倫茲貝格到你這里來,看到你就和那個伽利雷同居,他會胡思亂想的,我是無所謂。”拉迪斯勞斯伸手抱住女人,也開始脫她的衣服,“但是要是有人污蔑,皇帝陛下母親的清譽,一定會讓皇帝陛下很困擾的。”
“給我提供侍女的那個部落貢品拖欠得太久了。”胡安娜的身體比上次更加緊繃,更加充滿彈性了,“再說弗倫茲貝格和我兒子才不會關心這種事,承認啦,你其實是自己嫉妒了。”
“我嫉妒了,嫉妒了,不過拖欠你貢品,你就把侍女送回去了?”拉迪斯勞斯努力爭取胡安娜的好感,同時在心里計算這位女王到底消耗了多少寶貴的藥劑來維持青春,“那個伽利雷現在還欠我們多少錢來著?”
“送回去?呵呵,我把她們和她們的父母都喂莓母了。”胡安娜找好了位置,把拉迪斯勞斯坐進了身體,“伽利雷還欠我多少錢?二十一萬還是二十二萬塔勒?這種事情我哪里記得清楚,我們不是有會計嗎。”
“我是說你不要隨隨便便減免他的欠款,當年…………。”
“這些年他兢兢業業,現在莓田已經要成熟了,以后你能多養的起一個護國了。伽利雷沒有對不起我們的地方。而且你以為在這個鬼地方,寂寞的就是我一個人?他也挺不容易的。”
“他老婆不就在我的廚房里,他們隨時能見面啊。”
“什么叫隨時能見面,他們這一對真是被你壓榨得要死啊。總之,你不能又要人家干活,又不給好處。好了,不要在說這些煩心事了,你給我專心點,我給你施加牛之力量了啊。”
在那次令人不快的會面后,摩洛奇尼大使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被召見了。
吳忻甚至沒有派出秘密使者來問一問他暗示的情報。
正如前面說過那樣,摩洛奇尼不是一個專業的外交官,他只是因為出了點錢,才得到這個沒有什么希望的差使。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知道外交官不能當面說那種話。
他和奧地利是敵對關系,任何有關的細節,都可以認為是在挑撥的黎波里和維也納的關系。
這種情報不是外交籌碼,只能私下告知。
可是摩洛奇尼畢竟不是外交官,不知道外交本來就只是政治的延續,當大勢不利時,外交官是無能為力的。
眼看到事情要失敗,他急躁了,最終他做了自己很快就后悔的事情。
可是他還是沒有立刻返回威尼斯城,他愛自己的祖國,卻不敢返回那里,他害怕那里的自私自利和貪婪無恥。
所以盡管再也找不到門路見吳忻一面,他還是呆在的黎波里港四處活動,期待自己能創造奇跡。
那次見面后,他當然徹底得罪了德弗李希家族,他根本見不到老德弗李希了。
他也見不到艾爾蘭神甫或者卡薩諾首座這樣的實權人物,送錢也送不出去。
到了一月初,他的虔誠似乎起效了,他又得到了一次吳忻的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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