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門閨相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入庵
柳默從立刻又不開心了,纏著柳默曲,沮喪道:“那要哪天才是時候嘛。言情三姐姐,”她搖著柳默曲的胳膊,撒嬌道,“我們就去和祖母說,去看看母親吧!”
想必是因為柳默從提到了母親的原因,所以柳默曲今天難得對這個妹妹有了點兒耐心,便柔聲道:“四妹妹放心,等到過年的時候,我一定讓你看見母親,好不好?”
柳默從一聽,精神為之一振,忙笑道:“姐姐當真?”
柳默曲笑著點點頭:“當真。”
是,當真,她早就已經等不及了。自從柳默慎自無相庵回來之后,不到半年的時間李,她的那些謀劃,似乎全都變了樣子。
那她心中的仇、她心中的怨,何時才能報?
柳默曲撫摸著柳默曲的脊背,面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微笑。
自無相庵回來之后,仿佛就像是柳默慎變化的開始;既然這樣,這次,柳默慎再從無相庵回來的時候,就讓一切變成她的結束吧!
山路之上,雪足有寸厚,車輪滾過,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響。
不過,張車夫的車卻駕得極穩,不但沒有顛簸,更沒有因為雪天路滑而出事情。
待車子到了無相庵門口的時候,道之師父已經等在了門口,見她們的馬車到了,連忙走上前來,笑容可掬地說:“阿彌陀佛,姑娘可算到了。”
青虹先下了車,對著道之師父施了個禮,笑道:“師父可還記得我嗎?”
道之師父笑道:“自然記得,不但貧尼記得,那廚房的李嬸子也記得青虹姑娘。昨兒聽說姑娘要來,還特意給姑娘準備了好些干果呢。”
青虹笑得更開心了,對著道之師父屈膝一禮,回過身,同其他幾個丫頭一起,將柳默慎和柳默敬自車上扶了下來。
柳默慎下車站定,對著道之行了個禮。笑道:“師父。近來可安好?”
自無相庵一別之后,雖說柳默慎常有書信送去給道之,但是卻未能再見。今天卻是別后重逢。
道之仔細打量了柳默慎一番。
依舊是那般瘦弱,只是眉宇之間,只有平淡,而再無如那時一樣的凄苦之情。
易發與昔日的詹氏梅初相像了。
道之師父在心中如此感嘆了一句。語氣卻帶著欣喜,道;“阿彌陀佛。姑娘到底是了悟了。”
柳默慎掩嘴一笑,道:“師父過獎了。”說著,指著從車上下來的柳默敬,道:“師父。這位就是我家大姐姐。”又對柳默敬道,“大姐姐,這位師父就是道之師太。”
柳默敬身有不足之癥。雖然這一路走來車子很穩,但她還是有些不舒服。下車了之后,臉色也有些蒼白。
雖說如此,柳默敬聽見柳默慎如此介紹,還是上前一步,端端正正地屈膝禮道:“常聽舍妹說起師父,今日相見,還要謝謝師父對舍妹的照拂之情。”
道之仔細看了看柳默敬。
也是與柳默慎一般的瘦弱,但身量比柳默慎要搞一些。此刻,她面色蒼白之中,不過申請卻溫柔安靜,還帶著幾分羞澀的紅暈,但是目光之中卻有著淡淡的堅毅。
柳默敬不似柳默慎那樣,外貌并不很像詹梅初,但也是氣質高華,讓人看見了,只覺得頓生親近之情,卻又不敢多有唐突。
道之看著柳默敬的模樣,腦海中卻憶起了昔年里,詹梅初帶著柳默敬一同來無相庵的情景。轉眼之間,那時臉圓圓的、偏愛坐著不說話、一說話卻奶聲奶氣的小女孩兒,如今也長大了。
道之想著,笑道:“大小姐不認識貧尼了?說起來,大小姐小時候,還來過我無相庵三次,其中兩次都是貧尼照顧的大小姐。”
柳默敬方才也覺得道之師父那圓圓的,帶著慈祥的臉有些眼熟。只是那時候她還小,如今就記得同母親一起來過無相庵,但并不記得自己到底見過哪個師太,所以不敢認真。
如今聽見道之如此說,柳默敬就明白了,立時笑道:“還請師父見諒,小女彼時年幼,只記得同母親來無相庵的時候,確實常見一位師父,但是小女卻記不得法號了。”
道之笑道:“大小姐那時候小,不記得也是有的。”
看著柳默敬溫溫柔柔的模樣,道之突然就想起了成王府的事情。她曾經見過幾次成王妃,只看成王妃處事果決卻待人為善的樣子,她就覺得安源平必然不會差了。
哪知,好好的人,就那樣歿了。想著,道之看向柳默敬的眼神里,帶出了惋惜之情。
只可惜,也是個命途多舛的。
柳默慎一見,便明了道之師父看見了姐姐就聯想到了安源平的事情。
她知道,道之雖然是方外之人,但是內心卻心思如塵。而柳默敬不善偽裝,只怕兩句話就會被道之看出形跡。
如今事情正到了緊要的關節,她可不希望節外生枝,忙道:“師父,如今天寒,我們還是進去說話吧。我姐姐身子孱弱,不耐吹風的。”
道之這才回過神,頓時也覺得不妥,忙雙手合十道:“是貧尼乍見故人,便有些忘形了,姑娘們快往里請。”
說罷,道之看了看張車夫與那兩個護院,合十道:“阿彌陀佛,我無相庵向來不接待男客,還請三位施主移步到半山處的佛社,暫住些時日,至于日常飲食,每日自然是由小庵招待。”
柳默慎也笑道:“就照著師父說的吧。”又對道之說,“道之師父,這車上有我家祖母捎給我家夫人的東西,還要勞煩師父幫忙拿了進去。”
張車夫等人自然也知道他們進不去無相庵,也知道無相庵是皇家庵堂。
如張車夫、那兩個護院這種跑過江湖的人,歷來對僧道、婦孺之輩,都不敢十分輕視。但如今看道之師父這般身份,說話卻平和有禮,顯然是得道的方外之人,心中也是有些敬佩,連忙回禮道不敢,再和柳默慎、柳默敬告了辭,一同向半山處的佛社走去。
道之將柳默敬與柳默慎帶到了禪室之中,三個人又是一陣閑話,道之師父便退了下去。
幾個丫鬟都在收拾著,柳默慎站在了門口,環顧四周。
這件禪室依舊是幾個月前,柳默慎住過的那間禪室,格局、陳設,一應都沒有變。向外看去,還能看見對面昔日道清的房間。
如今想必,也有了新的師父住了進去吧。
柳默慎想著,慢步走到了院子里。遠遠地看過去,依稀還能看見佛衣閣和那一排小小的禪室。
柳默慎只覺得恍如隔世。
前世,從這里轉彎;今生,從這里開始。而當她再次站在這里的時候,也不在是那個凄苦悲涼的柳家二小姐了。
柳默敬本在屋中發呆,回神之際,見柳默慎到了院子外面,就叫了她一聲,道:“外面那樣冷,你不快進來,站在門外看什么?”
表情平靜,只是還藏著淺淺的不快。
柳默慎看向屋中,就見柳默敬表情有些呆愣,復走進來,笑道:“許久沒來了,如今這一來,就想起了以前。”說著,柳默慎在榻邊坐下,問,“倒是姐姐,怎么不高興了?”
柳默敬呆了一會兒,才小聲道:“也沒什么,我們……是現在去看看二……那人嗎?”
柳默慎知道柳默慎說的是正在此處“為國祈福”的樂夢童。她淡然一笑,道:“不用,姐姐如今心情不好,去看她做什么?等下安置好了,我去就醒了。”
柳默敬還是有些猶豫:“這樣……真的不會太無禮嗎?”
柳默慎無所謂地笑道:“姐姐如今這心情,還要管對別人有禮沒禮呢。依我看,挑這個的人,才是當真沒禮。”
其實,柳默敬心底深處也不是很想見樂氏,但是畢竟有那樣一層名義在。
不過,她聽見柳默慎這么說,就不想在此事上多糾結,便笑了笑,道:“那我聽你的。”
柳默慎看著柳默敬依舊帶著糾結的表情,看看那幾個丫頭正忙著,便低聲道:“姐姐,姐夫的事情,你可千萬莫要在道之師父面前露了行跡。”
柳默敬知道茲事體大,忙點點頭,小聲說:“你放心,我曉得,師父要是問什么,我不說話,哭就是……”
柳默慎撲哧一笑,剛要說話,就見道之師父拎了一個食盒進來,放在了榻上,笑道:“姑娘們先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山上不比山下,要冷許多。”又對著柳默敬道,“我看大小姐的身子甚是不好……不知道平時看的是哪個大夫?”
柳默敬道:“如今是太醫院的孫圣手。”
道之師父點點頭,道:“孫圣手的醫術,我也是有耳聞的……”
柳默慎叮囑過了,就不怕柳默敬會露了行跡——柳默敬只是本性純真,不會作偽,卻不是傻子,每次柳默慎叮囑過的事情,她都能很好地應對過去——便起身笑道:“師父,先同姐姐一處坐著,我……去拜見我家夫人。”
道之師父忙道:“姑娘們帶來的東西,我們已經送到夫人處了。”
柳默慎笑道:“那就多謝師父了。”
說罷,便轉身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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