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庭 第一百九十二章 長大成人
當日和蕭庭達成‘初步合作意向’之后,張員外回去后立刻向河南郡公工部尚書褚遂良稟告事情始末。好若書ロ巴褚遂良本也就沒指望蕭家能實心誠意,全力以赴的幫工部這個忙,論起來事有先后,蕭家就算壓根不管,工部一時半會的也是無計可施,之所以派張員外去,本就是報著試一試的態度。
最后蕭家能派出一個地位僅僅在蕭守道之下的工匠管事來,親自指點流水線,這個結果已經超過了褚遂良的預期。
有了宋大頭的幫忙,只要蕭蘭陵沒有下令故意刁難,工部的流水線就有很大的把握運轉起來,哪怕最后生產出的播種機水車什么的,比不上蕭家出產的,但總比原先工部自己做的來的要強。
關鍵還不是質量的問題,而是數量。流水線不轉,朝廷的工程量就完不成,流水線一旦開動,剩下的差不多兩個月時間,褚遂良就有十成把握能完工。
在京畿八縣已經完工,將作監得了蕭家之助,完工也不在話下的大局面下,工部無論如何也不能變成唯一一家拖后腿的。作為‘主管部門’,下面各級都按照工部的要求紛紛順利完成,唯獨工部自身出了大問題,那笑話就鬧得太大了。
褚遂良倒也看的明白,他壓根沒指望,蕭家的管事能在短時間里把流水線的工藝技術傾囊相授,最多也就是指點指點怎么做,而不會明白教導為什么要這么做。
最后工部的人,八成還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但這樣就足夠了,工部如今的水準雖然不及蕭家,可在人手、財力物力資源上卻是最為充足的,蕭家撐死了也就兩條流水線,工部全力開動,拉出來個一二十條的不在話下,就算有五成以上的廢品。最后成品的總量也能滿足。
“褚尚書這次可是下了大決心,工部調集了堆積如山的原料,已經擺出了十二條流水線的模子,幾百號匠人通通放下手里的別的事。日夜翹首以盼,就等著宋管事大駕光臨了。”
張員外大概是被褚遂良催的緊著急上火,嘴上起了一排燎泡:“不是下官著急,實在是工部等不得,您可不知道。這些日子工部的花銷就跟流水似的,每拖延一日,工部就得貼一大筆錢。眼瞅著離著朝廷定下的日子越來越近,褚尚書這脾氣也愈發的大了,現在整個工部上下,盼星星盼月亮般盼著宋管事來……”
“行了,你的難處我曉得,這樣,我幫你去問問,看能不能定下個具體日子來。”蕭庭也不想為難他。‘官官相護’這詞不光有負能量,還該有積極的一面,手里的權力該分享的時候沒必要吝嗇,指不定什么時候誰就能用到誰。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哦還有,褚尚書托我向您轉個話,若是這次工部的事成了,他向朝廷為您請功,您是頭功。”張員外趁熱打鐵道。
蕭庭暗中比了個大拇指。要不說人家褚遂良就能一邊罵著皇帝,一邊到處得罪著人。卻做到朝廷中樞的二把手位置,他長孫詮有個趙國公堂哥,卻只能在長安縣衙里打混呢。褚遂良壓根就沒把蕭家看做敵人,可用則用。只要能為我所用,對我有益的,轉眼就能掉過頭來不計前嫌,甚至不吝把頭功給蕭家。
兩個人的境界眼光和胸懷,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說褚遂良能成大事。蕭庭相信,說長孫詮……還是別說了。
自然,蕭庭也明白,到了該打壓的時候,想必褚遂良也不會手軟。這就是典型的政治家,朋友和敵人的身份變化,不出于私人感情,只由政治需要決定。
即便蕭家得了頭功,最終最大的獲利者,還是他河南郡公。褚遂良這次回京,目的根本不僅僅是當一個工部尚書,人家的是直奔三省中樞來的。播種機是第一國策,在工部的籌劃、分派下,最終全部順利完成,就憑這一點,趙國公就能在朝堂上開口,讓褚遂良名正言順的進尚書省主事。
尚書省那兩位,一個老不堪用,一個力不堪用,左右仆射的位置,最后八成是得騰出一個來。
“何必呢,皇帝也算是英明之主,大臣更是少見的能臣干吏,要是兩股勁能一塊使,國家豈不是更好。”
蕭庭做了一個很幼稚的感慨,雖然明知這是不可能的,可誰不希望世界到處都充滿著美好,正義終究戰勝邪惡,王子和公主最后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一輩子都不劈腿呢。
話又說回來,要是現在的朝廷正是鐵板一塊,蕭家也不可能崛起的這么快。
“爵爺,最多五天的樣子,我這里就能騰出手了,能隔一天去工部一趟,再一天留家里幫著大總管做事。”宋大頭給出了答復。
“成,那我給你六天,六天之后,就去工部。”
蕭庭拽了拽宋大頭的袖子,低聲道:“怎么教你明白吧?”
宋大頭露出一個狡猾的表情:“明白,讓他流水線能動起來,卻不讓他工部的人,曉得怎樣讓流水線能動起來,除了這十二條做播種機的,以后他們要搞其他流水線,還得指望咱家。”
“不錯,一句話:讓他們‘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蕭庭和褚遂良,在這上面倒是想到一塊去了。
“還有條別忘了,你也是快成家的人了,能撈的油水盡管撈,工部可是有錢的狠呢。”
交代完之后跟張員外通了個氣,六天之后來接人,蕭家言而有信,絕不會拖延一天,但在這之前,工部就算是真的火上房了,蕭家也無能為力。
“成,六天就六天!爵爺仁義。工部也不能強人所難,就是火煎水煮,工部也把這六天熬過去!”張員外狠狠一咬牙。
老閻和孫思邈最近兩老頭經常在一塊賭錢,玩投壺射覆猜枚什么的。據說老閻半個月俸祿都進了孫思邈口袋。孫思邈寫書之余,跟老閻耍耍錢,即得到了精神上的放松,也收獲的物資的滿足,玩的不亦樂乎。三天兩頭朝他的草廬跑。
聽說裴家老太太要在隔壁起房子,隔三差五的也來住住,閻立德撫須一笑,滿臉掩飾不住的風情,輸錢的事情拋到九霄云外。
“怎的?您兩年輕的時候,是不是還有點往事?”蕭庭笑問。
“休要胡說,裴家的女人哪個敢招惹!”閻立德一瞪眼,然后望著遠處自顧自的說:“不過嘛,她年輕時候,長得倒是真水靈。這些年不怎么見了,也不知道變老了沒?”
“你當人家是精怪,咱們都已然須髯皆白,她自然也逃不過生老二字。”孫思邈把贏來的錢朝腰上一掛,指著閻立德笑罵道:“你不是想從她身上翻本吧?”
“你這老頭,總是贏我的錢,小心我惱了不跟你玩。”閻立德朝大藤椅子上一趟,瞇著眼晃著自言自語:“總要有輸有贏嘛。”
可憐的裴老太太,人還沒來,就被算計上了。她那點一品誥命的俸祿,也不知道夠這兩老頭贏多久的。
孫思邈帶著閻立德的俸祿,心滿意足的回家了,閻立德躺大搖椅上若有所思。忽然說:“整日的壺射也玩的膩了,修齊,你腦子好使,給找點別的玩法?你們逍遙派,在閑暇的時候都玩什么?”
蕭庭正準備把麻將撲克什么的給‘發明’出來,剛說了兩句。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一個蕭家家丁屁股著火似得騎著馬飛奔而至,來不及等馬停穩,翻身從馬背上滾落在地。
“爵爺,您趕緊回一趟吧,小娘子病了。”
“怎么回事!”蕭庭一驚,豁然站起來,把邊上放著的碗啊碟啊的打了一地。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今兒個怎么說病就病了?看報信的驚恐的樣子,好像病的不輕。
難道是那些棉花有問題,不干凈?或者過敏什么的?
“小的也不清楚,吳嬤嬤派小人來請爵爺,也沒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請爵爺您快回去一趟。”
來報信的上接不接下氣的,重重的喘了幾口氣,才把話接上:“小人來的時候,聽內房的丫鬟說了幾耳朵,好像挺嚴重的,都起不來床了!”
“都起不來床了!”蕭庭額頭上冷汗刷的就冒出來了,腿一軟,一把扶住了閻立德的搖椅,好懸沒摔倒。
這年頭衛生條件實在不行,常常有突發的惡性疾病,好端端的一個人,上半晌還活蹦亂跳的,下半晌就不行了的慘劇常常發生。真要是這種情況,孫思邈來了都無能為力。
閻立德一挺身從搖椅上坐起來,沖蕭庭說:“你先回去,我去請孫老神仙。記著,一路上別聲張,千萬別惹出亂子來。”
“有勞了。”蕭庭這時候也沒心思客氣,沖閻立德一點頭,轉身就跳上馬背,也不管那個家丁,雙腿一夾,馬鞭子狠狠的就抽了下去。
坐騎長嘶一聲,撒開腿帶起一溜煙塵就朝蕭家大宅方向狂奔。
兩邊隔著不遠,馬剛提速到了頂點,也就差不多到了蕭家大宅正門,蕭庭顧不上下馬,直接策馬越過一尺多高的門檻,從中門沖進府里,直奔蕭淑慎的院子。
“怎么回事!人呢!”
院子中央,幾個丫鬟湊在一塊堆唧唧咋咋的小聲說些什么,就跟沒事人似得,蕭庭看著就冒火,翻身下馬,上去就一鞭子就抽散開了。
“喪心無德的東西,還有心思說笑,跪院子里等處置!”
說完,大步就朝蕭淑慎的房間里走。
剛掀開簾子,還沒等進門,就跟從里面走出來的吳嬤嬤撞了個滿懷,吳嬤嬤噗通一下跌倒在地。
“爵爺,您進不得!”吳嬤嬤看清楚了是蕭庭,趕緊一把拽住了蕭庭的褲腿。
“讓開!”
蕭庭話還沒說話,蕭淑慎房間的門就關上了,從里面傳來插門的聲音,她的貼身大丫鬟在門后面有點緊張的說:“爵爺,您真進不得,奴婢們會照顧好小娘子的,您先歇歇……”
“放什么屁!”
蕭庭一皺眉,上前重重一腳踹在門上,哐當一下,大門硬生生的被踹開。
門后那個丫鬟哎呀一聲,被彈過了的門撞在腦袋上,腫了個大包。
蕭庭直接沖進內房,一進門,就看見蕭淑慎捂著個被子,咬著嘴唇縮在床角,渾身微微發抖,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蕭庭正要開口,目光卻看見房里桌上擺著的幾塊白布條,一只銅盆。
腦子就是忽然一亮,我去,明白了,還真不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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