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庭 第一百章 工資制度
說是男爵府,其實是按照公主的規制來的,男爵府正門外是一個大型的廣場,地面都用百斤大錘砸的嚴嚴實實的,據說是以前高陽用來打馬球的地方。
上千的莊戶圍坐在廣場上,也不顯得擁擠,蕭庭找了個大石頭敦子爬上去,站在上面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很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訓話什么的談不上,今天蕭蘭陵要說的,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一個字:錢。
作坊賺了錢,生產也要擴大,無論是從提高積極性的角度而言,還是改善莊戶生活或者完成和李郎中的約定的目的,蕭庭終于決定,要給作坊的工匠發工錢了。
下面的莊戶們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感沖擊的有些頭暈。
蕭蘭陵這才到咱們莊子上就封多久,一個多月,不到兩個月吧。一來先是免了租子,緊跟著又給莊子上的老弱婦孺找了條吃飯了路子,這才隔了幾天不到,竟然又要發錢?
主家從莊戶人家那里收租子收錢,這是千年不變的死道理,再挑刺的人,也不會對這個規矩說什么。可主家給莊戶發錢,這卻是聞所未聞,做夢也沒想過的美事。
在現代人看來,做工拿工錢,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但這個‘理所當然’,是基于相對平等的社會制度。比如在奴隸社會,奴隸絕對不會認為為奴隸主干活,還應該得到相應的報酬。
封建社會里,百姓除了種田交租之外,還習慣了為朝廷為主家提供免費的體力服務:徭役。一年之中,有幾個月是要為官府干活的,并且沒有一文錢的報酬。因此在大多數的觀念中,為上位者服務,就是一種應盡的本份。
雖說早就有些傳聞,府上要給作坊工人發工錢,可也就是個傳聞罷了。何況之前已經免了他們的租子,就等于是抵消了這些工錢,也就是說,就算發工錢,至少也要等到一年之后。誰也沒料到,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錢就從天而降。
上千雙眼睛炙熱而感恩的望著蕭庭,這種被人當成救世主的感覺很不錯,搞得蕭庭有點飄飄然。記得以前有人說過,賺錢的感覺,遠遠不如花錢的感覺爽。因為別人給你錢,你是要彎著腰的,而你給別人錢,則可以昂著頭,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體驗。
不過,再飄也不能飄出格。
現在兩個大作坊啤酒和龍虎丹,一個小作坊洛神丹,外帶兩個做酒桶和洛神丹盒子的作坊,都要招人。招人的章程還是那樣,只要老弱婦孺,決不能耽誤耕種。農業畢竟是國家的根本,耽誤了農耕就等著御史的參劾吧。
“爵爺,俺家就俺一個人……”下面有人大著膽子開口。
這人比較倒霉,從小死爹死娘,二十多歲了也沒討個媳婦,一家就他一口人,莊子上他這種情況并不多,大多數人家都有個三五口人,多的一戶甚至有十來口,上有老下有小。
“那也沒什么,我和慕大掌柜的說好了,以后作坊的原料,先從咱們莊子上按照市價收,不夠的話,他再出。”
以前兩丹一酒的原料都是慕一寬提供的,而且是按照市價,慕一寬在原料也能賺一筆。蕭庭那天“敲打”了他一下,慕一寬主動提出來這份利潤可以放一部分出來,讓給蘭陵莊子上的莊戶。
這么一來,莊戶上多余的糧食有了去處,可以釀酒,不用花大力氣運到長安城去賣,在家門口就能賣出不低于長安城的價格。那些沒有得到作坊工作機會的人,也能趁著農閑上山采藥、采果子、野茶葉什么的,做龍虎丹洛神丹的原料。
甚至是砍樹也能賺錢,酒桶、盒子都需要上好的木料。
一句話,所有的莊戶,只要不懶,都能用空余時間賺點錢。
不過從紙面文書上來說,作坊是慕一寬的,蕭庭只管租地,因此說起來,是‘慕大掌柜’的來收,而不是蕭蘭陵收。但莊子上的人卻心知肚明,這事到底該感謝誰,作為莊戶,他們只認家主。
“至于工錢……”
話還沒說完,下面就哄一下熱鬧了起來,讓蕭庭想到了上輩子在公司里,領導開會說調工資時候,下面員工們的樣子。
蕭庭笑了,稍微頓了頓,等到場面完全安靜了下來,才接著道:“工錢分為四份,四份工錢的名字,你們都聽好了,誰記不住,少拿了,將來可別怪我這個當家的沒說清楚。”
下面又是一陣哄笑,這誰還能記不住,記不住自家婆娘長什么樣子,也不能記不住該拿多少工錢啊。
“第一份,是日錢。顧名思義,日錢,就是按天算,一個人,在作坊里做一天工,有五文錢可以拿……”
廣場上陡然安靜了下來,死靜死靜的,上千口子人張大嘴巴,中了定身法一樣,一言不發,直勾勾的望著蕭庭。
五文錢不多,掉在地上蕭庭都懶得撿,蕭守道說不定能用來丟水里聽響,裴行儉大概不知道五文錢是什么概念。但對于農戶而言,五文錢就是十幾斤米,能讓一家大小好幾天都吃的飽飽的。或者一大包豬頭肉,能讓個正在長身子骨的大小子,活活吃到吐。
“別張嘴,也別傻愣著,都聽好了。第二份錢,是月錢,一個月一算,你這個月,只要在作坊里干活超過二十天,那好,每天再給你多加三文錢。”
這類似與后世的全勤,不過休息的時間上可以由莊戶們自己安排,反正一個月干滿二十天就有,蕭庭也不想搞什么周末禮拜幾之類的東西,那會把人牢牢的束縛在作坊里,蕭庭可不希望莊戶們都變成后世那些被困在辦公室等著周末的小白領。
下面有人就開始掰著手指頭,要是一個月干滿三十天,能有幾個錢。大多數人算著算著,就發現手指頭不夠用,加上腳趾頭也不夠。
“別算,一個月干滿三十天,一天有八文,一個月二百四十文,一年兩貫零八百八十文!”蕭庭一口報道。
牛管家正在掰著手指算,聽蕭庭一口報出了總數,驚詫莫名,“爵爺算學通神啊……”
算學通神的蕭蘭陵告訴了大家,一年差不多三貫錢工錢,能買一頭大肥豬了。
只要一個人在作坊里干活,就能讓一家人的鍋灶里,差不多天天能見葷腥。
“第三份錢……”
“是年錢吧?”熊二小聲說。
蕭庭一愣,扭頭看看他,比劃了個大拇指,點點頭笑道:“看見沒,熊護衛不傻啊,精明著呢。不錯,第三就是年錢,啥意思呢?我問你,你在作坊里干滿一年,那第二年的時候,手藝是不是比第一年要高?”
熟能生巧嘛,這答案傻子都知道,一片點頭。
“那就對了,手藝高了,你做的就快,做的就好,還能帶新人帶徒弟,這樣的人就該多給錢。凡是干滿一年的,日錢漲一文,干滿兩年,日錢漲兩文……那個說什么,十年?告訴你,誰干滿十年,就不用干了,可以專門帶徒弟就成,府上給他單獨開一份月例。”
這是工齡工資了,不過十年有點畫餅之嫌,來干活的都是老弱婦孺,老人就算再活十年,恐怕也干不動了更不要提教徒弟,女娃干不了幾年就要嫁人,男孩到了十五歲也就不讓進作坊了,說起來能得到這份特殊津貼的人不多。
“日錢,月錢,年錢。還有最后一份錢,該叫個啥?”蕭庭笑著問熊二。
熊二這次卻猜不出來了,牛老漢湊過來,一臉肉疼,幾乎是咬著蕭庭耳朵小聲嘀咕:“別別,爵爺,老漢多句嘴,差不多了,差不多了,這一年府上得花出去多少錢啊。”
老頭子當了管家之后,階級立場已經徹底改變,從貧下中農翻身成地主惡霸,一門心思想的都是‘爵府’如何如何。
其實也沒多少錢,給工人的錢,和總收入相比只是一個不大的數字。僅僅供應長安城的話,作坊里五六十人就足夠了,就算鋪開整個關內道,兩百人撐了天,差不多就是一戶出一個人,莊子上依舊還是有很多老弱沒有工作機會。
“最后一份錢,是賞錢。一批貨若是賣的順利,就有賞錢,但賞多少,那就不好說了。另外,一年幾個大節都有賞……”
蕭庭說著話,卻看見人群外,遠遠的站著幾個熟悉的身影,他只假裝沒看見,咳嗽了一聲,繼續道:“另外,陛下的生辰,也有賞錢。”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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