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道 第三十四節 三出戲
楊主薄的出現,特別是將官幅捧在手上的動作吸引了無數人,這時楊主薄說道:“本官就是拼了這個頂帽子也會給你等討一個公道。”
這一幕很快就傳到了王長禾的耳朵里,王長禾心說這些人作事還真是狠。
可更狠的,還在后面呢。
第二出戲是太原城北上演,知府是被謝世平騙出來的,他已經收到全部的消息。他比楊主薄這些人狠多了,他要上演的是一出攔街告狀的戲碼。
知府的轎子剛剛出來,就有一些宿老攔轎。
“冤枉呀……”一位老者捧著帶血的狀紙跪在當街,然后另外四人抬著還在昏迷當中那婦人。有郎中檢查過沒什么大傷,但要讓醒來也容易,卻只是簡單的處理了傷口,用了藥,并沒有把人立即救醒。
“狀告何人呀!”知府在轎中輕聲問了一句。
轎旁的長隨高喊一聲:“大人問,狀告何人。”
“告太原縣縣令。”
“來呀,亂棍打到一旁!”不知道是誰出的聲,卻不是知府與長隨喊的,可衙役卻是動了,當真將人打到了一旁。那幾位宿老被人扶著,趕緊逃離了這里。
知府感覺到了不尋常,趕緊問了自己身邊的長隨:“是誰下令亂棍打人的。”
“大人,不知呀。這可能有詐!”
“回府,趕緊回府。”知府也感覺有些不對勁了,他要趕緊安排人查一下這些事情。
但等他回府的時候,太原布政司衙門口以謝世平為首,帶著太原縣縣丞,以及告狀的幾位宿老,還有那受傷的人,敲響了布政司衙門前的大鼓。
以一位正五品官親自擊鼓,這可不是小事。
左右布政使沒敢有半點耽誤,一起來到了大門前。
“大人,按說有案應去按察使司,可此案太大,大到下官也是怕了,但求兩位大人給下官,還在這些百姓作主。”謝世平卟通一下跪倒,重重的磕了一個頭。左布政使趕緊過來扶:“雖然上下有另,但同朝為官,謝同知你這是……”
謝世平將那帶血的狀紙雙手捧上去。
“大人,那女子的母親去縣衙上書,卻被太原縣縣令打暈在地,然后關了縣衙正門。族中宿老去攔了知府大人的轎子告狀,卻被亂棍打散。下官害怕兩村出現械斗,已經派了府兵前去維持,可這案子下官也不敢接呀。”
兩位布政使看過狀紙,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案子處理的不好,他們兩位也會有麻煩的。
麻煩不是來自刑部,而是禮部。一個教化不嚴的名聲,總是會在他們的履歷上有著不光彩的一筆。
“謝同知,本官命你詳查此案,此案在太原府管下你太原府有責任查清楚。如有為難之處,本官與你作主。速查明此案,還百姓一個公道,還那女子一個清白。去。”布政使只字沒提假冒舉人的事情。
假冒舉人是大案,所以沒有足夠的證據之前,布政使是不會亂說話的。
謝世平帶著人離開了,兩個布政使這才說道:“這案子控制在太原府范圍內,我們也好有個活動的空間。要是讓擦察司使接手的話,我等就需要有個表態了。只希望謝世平可以把這件事情處理得好,查清一切。”
“是呀,他查清一切,我們只需要寫一份報備送到京里就是了。”
這兩人還在說往京里送的事情,可他們不知道,楊信已經把一封信以六百里加急送往京里去了。
當然,信上所說的第三出戲,還沒有開演。
午后,王兵帶手上人馬卻躲在一處山丘地里,生火煮些粥,再吃一些干糧。王兵不急,他要等兩邊打起來再出場。
一邊是為了保護村子的名聲,一邊是有人搶了本村的媳婦。
自然是要討一個說法的。
“大人,大人。趙家村的人到那村口只有五里了。”
“走,到時候你們都機靈點,誰敢不服管就給本官打,往死里打。”王兵跟前坐的全是自己的親信,那邊的水剛開,米還是生的呢,也沒讓這些府兵吃上飯。這些府兵心里罵呀,不敢罵王兵,卻把怨恨放在這兩個村子上。
這就是王兵的計策,一會出手的時候,這些心恨怨恨的府兵下手一定不會輕。
一刻鐘后,在一片混亂當中王兵的人不知道打翻了多少人,他們沒敢動刀,卻用的短棍。就在混亂快要結束的時候,趙大帶人用鐵鏈綁了趙家村的許多人,另一隊衙役卻封了趙家村之中,那舉人家的大屋,還有幾位族老的家。
這一天,在有些人眼中,時間過得太慢。
而有些人眼中,時間過得太多了,沒作什么就已經天黑了。
“天黑了!”王長禾品了一口茶,然后扔出了五張牌:“小順子,23456。謝大人到你出牌了。”王長禾不緊張,因為他這算是見識了。以前在電視上看,古人作事多慢,現在看來,不是慢在人上,而是慢在交通不方便。
謝世平看看手上的牌,喊了一聲過。楊信拿起牌壓住了王長禾的牌。
然后楊信說道:“我的人估計已經在路上了,算一算時間后天早上,就能到錦衣衛正堂。”
王長禾也沒有要,楊信出了個對子,王長禾跟上。謝世平也出了牌后問了一句:“你上報的是什么?”
“民亂,大械斗。起因是從假冒舉人,強霸嫂嫂開始。然后注明了,布政司已經責令太原府同知查實此事。理由是懷疑知縣與知府參與不法之事,會有所包庇。”
楊信作的非常完美,他的上報絲毫也沒有超出錦衣衛的責權范圍。
具體的查案之事,那是知府衙門的事情。除非上面有公文下來,要求錦衣衛出動查案。或者直接由京里派出緹騎,但一般來說這種小案子根本就不會有人管,除非有特殊的情況,比如這案子只是一個引子等等。
次日,由于鐘長順對縣令的反水,他被以證人的名義軟禁了起來。
而那位假冒舉人年輕公子哥,則在府學受考。
太原提學官、布政司右參議、太原府同知謝世平三人為主,還有府、縣學教授數人。以及衙役十六人,就在一間大屋內圍著那位假冒舉人的年輕公子哥。
“冤不冤,寫篇文章看看。”謝世平開口了,有人給桌上了放了紙筆。謝世平沖著布政司右參議一抱拳,不用說話對方就明白,當下說道:“一個簡單的題目吧,取四書之中……”
確實是簡單的題目。
在場的人都明白,這不是考他的學問,而是核對筆跡。
不要小看大明的文人,他們不但可以從筆跡當中,甚至可以從用詞組句當中來分辨出區別來,在現代眼中那幾乎不可看到的東西,在他們眼中至少是巨木的粗細。
大冷天的,那位滿頭大汗呀。
一篇八百字左右的文章,讓他足足寫了一個時辰。倒是謝世平好心,讓衙役分成兩班輪流的休息。而他們三位,以及那些府、縣學的教授們,也有人送上了茶點。慢慢的等,此事急不得,催也沒有用。
終于,文章寫好了。
提學官一看,搖搖了頭:“可以用刑了。這樣的文章,連府學的門都不會讓他進,最多給一個附生。”
“不忙,為求公證再考一題。”謝世平當下提議:“既然是參加過鄉試的,就默寫出當初鄉試時所寫的題目吧。”布政司右參議當下一拍桌子:“你來回答,鄉試之時出的什么題目,回答之后再默寫下自己當時的答卷來。”
跪了,不跪不行了。他那里知道題目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的兄長當時寫過什么。
“來呀,脫去他的儒衫,打!”提學官年齡不小了,這會直接進入了暴走狀態。冒充舉人,這種事情在他眼中天理難容,打死活該,打不死算他命好。倒是布政司右參議勸了兩句:“這打幾下就行了,還需要他讓把案子交待清楚。”
“怎么也要先打,重大十板。”
“順便問他吧,他趙家給太原縣縣令送了多少銀子?”謝世平在關鍵的時候加了一句。
“送,送了三千兩。前前后后,三千兩。”那位嚇的已經黃白一片了,跪在那里還沒有被打呢,眼淚就流下來了。
衙役不由分手,按倒拍拍的打了十下板子,這次也沒有桌子了,直接把紙筆放在他面前。謝世平這才說道:“本官問你什么,你一句一句照實寫下來。如果本官查到,你有不盡不實之處,莫怪本官用刑!”
大明朝,用刑是一種正常的過程,這些當官的基本上已經習慣了用刑。
一天,謝世平辦事神速。
僅僅一天時間就把案子全部搞清楚了,并且收集到了足夠的證據。而且帶人翻了縣衙,抄出大量的現銀。數量遠超三千兩,很顯然這位縣令大人還有別的案子在身,但謝世平也不會去管了,他只在意眼下的案子。
特別是鐘長順的一份供狀,上面有縣令給知府送禮的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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