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道 第九節 這一步邁出
事到臨前,楊俊士最后還是勸了王長禾一句。
“浩然呀,兄長在臨行前交待了一句話。縱然你天縱其才,但學問是學問,官場是官場。你這一步走出,你的身世讓你的面前是刀山火海,每一步都遍布荊棘。你不走這一步,只憑你給我父獻藥之情,我楊家贈你良田千畝,你可富足一世!”
聽得出,楊俊士的話是真心話。
越發讓王長禾對自己這身體的身世好奇了。
重生一次,只為混吃等死嗎?
王長禾相信上天是不會這樣安排的,如果上天只讓自己作一個富家翁,那么讓自己投生到一個富裕之家不就行了,既然上天給自己安排了這樣的身世,那么就是讓自己去面對這一切的。
此時,曾經在后世那十年秘書生活的遺憾,五年下放文史館的不某涌上心頭。
拍!王長禾抖開了折扇,頭微微抬著看著那即將西沉的夕陽,開口說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楊俊士心中顫抖了一下,好詩!好情!好氣魄!
看此時王長禾,可以用詩贊:
浩然瀟灑美少年,搖扇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好,開船!”
楊俊士的年齡比王長禾的父親還大一歲,可此時,對于這個十六歲的少年,楊俊士也要說一聲服氣。
船行秦淮河上,船家過來請示:“兩位公子,打算去那一樓那一院?”
“自然是最大的,最好的,最難進的。”楊俊士心說王長禾至少能幫他們拿到入門的資格吧,所以選擇了秦淮河上最大的。
“兩位公子,自去年以來,秦淮河上倒是有一個新的說法,燕西去歸來,秦淮花無艷。秦淮河上出了一位奇女子,自她出現后,整個秦淮河上無花魁。那樓就名為燕歸樓,尋常富商千兩銀子都求不到樓下的座位。”
“聽著有趣,就去這里吧。”楊俊士擺了擺手,示意開船。
船在秦淮河上行了三五里,靠岸停下,但卻沒有搭上船板。一個穿著灰布衣的小廝站在岸邊:“貴客自遠方來,這燕歸樓一樓,提前一月千兩雪花銀預訂,或有一個座位。要想隨到隨進,請賜墨寶。”
“倒是有些霸道,不過卻是有趣,講講規矩吧。”
“或詩或詞,樓內眾客認可,既可入樓有一座位。如名士點評優,則可入小包。我家姑娘如若欣賞,可入雅間。而且我家姑娘還會收下所贈的禮物一份!”
“有意思?”王長禾從船倉之中走了出來。
后世的風月場所,那是拿銀子砸出來的,就沒有砸不開的門,砸不開的雙腿。可這里,卻是高傲的很呀,不知道多少達官貴人也要依這規矩而行。看來名聲果真是一種強大的戰斗力,明朝,有意思的很呀!
“出題吧!”王長禾側著身,根本就沒有去看那小廝。
從身份上講,他有這個資格,就算沒有功名,卻也是鄉紳之家,當得起公子之稱。
“公子隨意?”
“好,既然今日夜游春淮河,就以這秦淮河為題。筆墨侍候!”王長禾作足了氣派,既然是來揚名的,那么他就不再是一個落敗的公子哥。
船板給搭上了,可依然沒有上王長禾與楊俊士上岸。
有人捧著文房四寶過來,王長禾一抖衣袖寫下:
遙指鐘山樹色開,六朝芳草向瓊臺。一圍燈火從天降,萬片珊瑚駕海來。
寫罷,手一甩將這張紙甩到了那小廝面前,然后背后側面而立,根本就不去看那小廝一眼,淡淡的說道:“去吧,為本公子備上茶點!”
好狂!
不僅僅是這小廝,就是楊俊士都有這樣的感覺,更何況河道上那些想入樓,可卻沒有機會的公子哥們,此時有人甚至在祈禱著,希望這位小公子寫的東西,象自己前些時候一樣,給直接扔出來。
王長禾此時想的是,如果自己寫的這一首過不關,那只能說屋內的人全部瞎了眼。
要知道,這一首可是抄來的。
抄詩這種事情,王長禾帶著強烈的自信,不僅僅自己背下的多,而且能流傳幾百年的必須是精品,那些三流的東西早就被歷史的長河給淹沒了。
“你可有信心?”楊俊士問。
“二哥沒看那詩嗎?”王長禾這下是受到了刺激,因為要是楊俊士都認為那詩不好,自己真的太受打擊了。還好楊俊士回答:“沒注意,光顧著看這周圍有沒有認識的人,一會咱們進去了,二哥好嘲笑他們一翻!”
真是惡趣味,王長禾還沒有來得及點評,那船板就又一次給架上了。
“請兩位公子入樓,樂起!”
“二哥請。”“浩然先請!”兩人倒是虛假的謙讓了一番,楊俊士聽到王長禾二次謙讓,大步就邁上船板,幾步就上了岸。
王長禾卻是不緊不慢的,可心中一樣有著巨大的期待,一個要是稱第二,就無人敢稱第一的女子,這是有多么驚艷之人,或者真的如書中所寫,明末的秦淮八艷一樣,艷名動天下,引無數士子折腰呀。
門前,兩個小丫環捧著紙筆。“請兩位公子留名!”
“這意思是,能進到這里來的,就算是有名的公子了,沒資格進來的就是文采還差那么一些。倒是有趣呀!”楊俊士笑著,卻根本沒有在意旁邊有公子那鄙視的眼神,很明顯,你就是一陪客,那詩詞又不是你寫的。
楊俊士在紙上寫道:浦州楊家、伯程公子!寫罷,輕輕的將筆放在了筆架上。
楊俊士寫過,視線轉到了王長禾那里。
看王長禾在猶豫,靠近過去小聲說道:“寫姓字,其余的還不是時候。”
說的簡單了,可王長禾卻是能夠聽懂。就拿自己來說,這寫法上可以寫太原王家,太原王氏,太原王姓。這個區別可是大了,王家代表著自己是名門望族嫡公子,寫王氏,代表著自己是太原王家的一員。
而寫王姓,只代表自己是在太原,與王家無關。
王長禾提筆寫道:太原王家、留香公子。
留香是何意,楊俊士沒問,至少這里不是問話的地方。要問回去問。
兩人入樓,一樓,那丫環領兩人進去,面前有一張小桌,兩把椅子。
楊俊士要坐,可王長禾卻沒有坐下,反而問道:“不是說,詩詞好,可入二樓包廂?”
一句話,引得一樓廳內瞬間靜默無聲。
見過狂的,沒見過這么狂的。給你一個座位你還不知足,偏要二樓小包。估計是外來的,根本就不知道這里一船在午后,座位就基本上已經定下了,除非遇到才華無比驚艷的,否則連進都進不來。
王長禾這一開口,連楊俊士都愣了一下,可轉而卻是笑了。
為何不爭,為何不狂。
來到這里就是縱情聲色的,難道還要和在家里一樣,唯唯諾諾的,在老爺子面前連頭都不敢抬嗎?爭,一定要爭。
“公子,您的詩詞在一樓還沒有傳閱完,待傳閱之后,送上二樓求點評!”
“筆墨侍候!”王長禾根本就沒有看那丫環一眼,既然是來求名的,他懂得如何給自己造勢。
那丫環有些吃驚,可這一樓的士子更加的吃驚。
筆墨還是送到了,王長禾看了一眼周圍的士子,心說這吃驚的還在后面呢。
當下又寫道:夢里春紅十丈長,隔簾偷襲海南香。西霞飛出銅龍館,幾隊娥眉一樣妝。
寫罷,甩到了桌上:“送上二樓,如果二樓沒有空位,告訴他們讓出來,否則下來比本公子一比。”看著那丫環一臉的驚呆,王長禾淡然一笑:“不過,我對小包沒興趣,為本公子準備雅間呀!”
說完,沒等眾人有所反應,再次寫道:
神弦仙管玻璃杯,火龍蜿蜒波崔嵬。云連金闕天門迥,星舞銀城雪窖開。
“去,這是給雅間的。誰敢說本公子寫的不好,下來一比就是了。”王長禾冷傲一掃周圍所有人,那雙眼睛完全不是十六歲少爺應該有的,帶著一種滄桑的深沉,平淡之中帶有一種傲氣。
這是紅果果的挑戰,不僅僅是挑戰,而是對江南士子的一種輕蔑。
“趙……”有人站起來了,這是不服氣呀。
王長禾只是將自己放在桌上的第三首提了起來,讓對方看到,然后冷冷一笑。對方看到這首詩,立即閉嘴了。自己有幾斤幾兩,那怕不服氣,此時也要對王長禾這首詩稱贊一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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