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寡 第136章 口舌之爭占上風
昨日,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
如今一回想,便就是無處不是破綻。
若是沒有今日這一樁子事,那昨日的事情便可以掩蓋過去了,再多的破綻也將會無人問津。
可如今,卻是全都要揭出來了。
合攏并在膝上的手,蓋在最下邊的手指忍不住輕輕地敲了起來,那是柳懷袖的一個小習慣,她思量的時候,要么是擺骨牌,要么便就是敲手指。
她在私底下輕輕敲打著膝蓋,沉吟許久才說道:“韋姐姐先我一步抵達錦瑟居,與郝姐姐坐了好一陣子之后才想起說是要邀我一起去品茗,所以才會遣人來請我過去。這丫鬟雖說是郝姐姐錦瑟居的人,但因為主意是韋姐姐起的,所以丫鬟來請我的時候,才會說是奉了韋姐姐的命令前來邀請我。只因口述不清,所以才會造成了誤會。”
“誤會?”云姬皺眉,心里更是篤定了柳懷袖是在袒護郝月嬋了,頓生敵意。
鳴翠也著急地說道:“這怎么會是誤會呢?小王妃!昨日你還因為分不清我們兩人誰是真的映月樓的人,而將我們一起關進了柴房里,直到那個假丫鬟對我辱罵不停。你這才篤定誰是真的誰是假的,這才命人將鳴翠送回映月樓,押著那冒充的假丫鬟前去錦瑟居與郝夫人對質的,不是么?”
柳懷袖依舊平靜,轉頭望向鳴翠,問道:“我且問你,昨日那冒充映月樓丫鬟的人究竟多少歲?”
鳴翠一怔,眼前浮現起茹薇的模樣,囁嚅道:“十……十三歲左右吧?”
“那便就是了,十三歲的小丫鬟說話辦事都不利索。跑來與我說時。沒說個明白,讓我們都誤會她是映月樓里的人了,這才會出現那樣的岔子。待我帶著人去到錦瑟居之后,方才將誤會解釋清楚。”
鳴翠瞪大了眼珠子。萬萬沒想到這樣的話會從柳懷袖的口里說出來!
云姬更是惱怒。卻礙著楊晟涵在臥房里。不好發作出來,便就冷冷盯著柳懷袖,噙著笑說道:“萬萬沒想到。柳妹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這么的高!”
柳懷袖亦道:“云姬姐姐這話從何說起?昨日確實是發生了許多事情,但確確實實無人有傷害逼迫韋姐姐的意圖,而昨日夜里,韋姐姐也確確實實是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你……!”云姬怒不可遏,正欲發作,柳懷袖便就說道:“云姬姐姐,口說無憑之事,切不可當真,亦不可妄加推斷,否則未經證實便就在外流傳開來,都是極其有損麟王府聲譽的。我們都是麟王府的人,總不能作出自損聲譽之事吧?”
云姬一挑眉:“你這是在威脅我?”
柳懷袖道:“不敢,只是提醒姐姐一句,萬事以大局為重!”
云姬大怒,抬手拍臺道:“我何須要你一個小丫頭提醒?如今是有人在我們王府里行兇了,此事難道便要我什么都不管、不顧么!”
柳懷袖微微一笑,道:“是不是有人行兇,這事可不由得我們說。我們又并非是判案的專人,集體集中在此處,光是嚼舌根、論舌戰,便就能說的出來誰是兇手了?云姬姐姐,大晟里有一句話,說的是‘術業有專攻’,我們并非是判案高手,便就不要再妄加論斷了,一切等專人來定奪,可好?”
云姬斜著眼問:“柳妹妹這是什么意思?”
柳懷袖道:“我的意思便是說,韋姐姐是自盡還是有人行兇,自有仵作論斷。方才我進臥房之時,瞧見了林老良醫,想來應是出事之時,被映月樓下人請來急救的吧?他應已驗過韋姐姐的尸身,若韋姐姐是他人行兇,他應該能驗得出來。如今他與王爺共處一室,應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與王爺說了,接下來該怎么辦,王爺應當自有分寸。我們光是在這邊憑著一個下人之言便就妄斷兇手,豈不是惹人笑柄?王爺出來,瞧見我們諸姐妹互相指責,這讓王爺怎么看?”
云姬瞪眼:“休要拿王爺來壓人!這幾日王爺是寵了你些,可恃寵而驕便就太過分啦!”
柳懷袖的笑泛出了冷意:“我是正房,與王爺恩愛有加,本就是名正言順之事,‘恃寵而驕’這詞可用不到我的身上!”
云姬真的惱了,那時柳懷袖到她引嫣閣里示好時,態度軟弱討好,她只道這是一個能分辨時勢的聰明人,但為了前途而討好他人,這不免讓人看輕。她原本只道一個會耍點小聰明的小丫頭不會成多大氣候的,便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楊晟涵留在無名院中了。而如今看來,她當初就不該對自己過于自信,而將男人送到了對手手中,光是這十日,竟然就讓一個黃毛小丫頭成了氣候!
她原想,男人都是下半身的野獸,柳懷袖剛剛滑胎,身子不便于伺候男人,這人擺在面前卻不可以吃下去,只要楊晟涵與柳懷袖不行房,那楊晟涵便就不會對她產生什么特殊的感情。可,可那一日捉鬼,便就讓局面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柳懷袖成氣候了,膽敢硬著脖子跟她犟嘴了。
前些日子,她見到她,還只能賠笑呢!
“我以為你是個嘴滑的丫頭,卻想不到與人爭辯起來,竟是如此的犀利!”云姬咬著牙道。
柳懷袖頷首,謙卑道:“云姬姐姐也不差。”
“你……!”云姬頓時被氣倒了。她說也說不過柳懷袖。反而把自己給氣到了,于是索性甩過頭去,氣得不再說一句話了。
把云姬氣到不再說一句話之后,柳懷袖這才轉過頭去對鳴翠柔聲說道:“你先起來吧,跪久了,氣血不順,對身子有損。你放心,王爺便就在此處,韋姐姐是否是有人迫害,王爺自會差人去查個清楚。還你主子一個公道的。”
鳴翠迷茫極了。她起先以為柳懷袖是個好人,會幫襯著自己主持公道。可是卻沒想到柳懷袖后來話鋒一轉,卻是幫著郝月嬋說起話來了,這豈不是要誣陷她們主子?是個壞人?可是現在。柳懷袖卻又掉過頭來安慰她說。王爺自會主持公道的……那。小王妃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吶?
她迷茫極了,早先因為主子過世而變得格外激動與悲憤的心情消失了。而是陷入了茫然之中,她看看云姬,又看看柳懷袖,再看看郝月嬋,最后傻傻點頭說道:“謝小王妃恩典。”
然后,起身,又不知道該往何處去了。
柳懷袖道:“你且站到一邊去,王爺在臥房里與林老良醫詳談,過一會兒出來時,怕是要問你話呢。”
“奴婢知道了。”她傻傻地應著,站到了邊上去。
大廳里再次陷入了沉悶。
夏梅捧上茶來,柳懷袖端著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方才與云姬爭辯,可真是累到嗓子了。
過了一會兒,楊晟涵與林老良醫便從臥房里出來了。
云姬一見到人,便趕緊站起身,第一個先走到楊晟涵的面前,著急地問道:“王爺,怎么樣?韋沁華是自殺的,還是被人害死的?”
她的急切讓楊晟涵硬生生地停住了腳步,但跟在云姬身后,其他女眷也都圍了過來,著急地詢問著韋沁華是不是自殺的。他這才放下了對云姬的成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林老說了,韋沁華是自盡的。”
這時,柳懷袖才慢慢地走過來,輕聲說道:“我便就說了,韋姐姐是自盡身亡的,切莫在外頭胡亂猜測,幸好今日之事并未傳揚出去,否則,那還成什么話呀!”
云姬暗恨地瞪了她一眼!
楊晟涵一聽,便就察覺到火藥味了,于是問道:“怎么?你們都在外頭說了些什么?”
柳懷袖還未開口,郝月嬋便就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捂著臉撲到楊晟涵懷里,傷心地說道:“昨日,妾身不過是請了韋沁華到錦瑟居里喝喝茶,聊聊天,云姬便就誣賴我,說是妾身逼得韋沁華懸梁自盡的!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呀!昨日妾身還送了一套新衣裳和不少首飾給韋沁華呢,又怎么會逼迫她去自盡呢?若不是有小王妃替妾身說話,妾身今日……怕是跳進黃河里也洗不清了!王爺,你可要替妾身做主呀!”
云姬這下不瞪柳懷袖了,轉過頭去瞪郝月嬋。
柳懷袖更是無奈,心道:眼下局勢未明,我雖說在廳上將諸人的疑慮都給堵住了,可終究是沒堵上破綻,這日后若是追查起來,我也難逃其咎。你倒好,倒會捉住時機去賣乖討便宜,還要趁機落井下石!這個時候,最緊要的應該是收斂住,能有多低調便就有多低調,將這事敷衍過去,便就能逃過一劫了!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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