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寡 第95章 人自作孽不可活
自古有語:有錢能使鬼推磨。
但真正地看到此情此景,柳懷袖還是不免訝異了一番,這心風道長竟然是用錢來鋪路請的黑白無常!
金箔紙做的元寶,在他們這些凡夫俗子看來,是紙。
可是在鬼看來,那都是金光閃閃的金子!
走在這金子鋪成的大道上,黑白無常心情大好,遠遠地瞧見心風道長便就抬起手來打招呼:“心風老弟,多年不見,此次喚我們前來,有何要事呀?”
心風道長趕緊拋下桃木劍,繞過法壇,沖他們二鬼走了過去,有些人眼尖,喊道:“你們快看,老神仙像飛了一樣,竟然沒有踩壞一個金元寶!”
眾人紛紛看去,不免感到驚奇。
心風道長走到黑白無常面前,才停了下來,作揖拜了三拜,道:“現今陽世出現了千年一現的厲鬼,小道請二位前來將此鬼帶回地府。”
黑白無常看了看圈套里的小邪,第一眼不以為然,第二眼便紛紛變了臉色!
“的確是個少見的厲鬼!”白無常驚奇道,他們走到小邪身邊。繞著那圈子轉了三轉,把里頭的孩子打量得仔仔細細的,白無常才嘆道:“這孩子死得好慘啊!”
心風道長轉過身,對他們又拜下去:“還請二位上仙將這孩子引渡回地府,助他早日得以轉世投胎。”
黑無常搖頭道:“轉世投胎,不行。”
白無常嘆息:“從我們地府轉世投胎出去的鬼都是干干凈凈,于塵世再無牽絆的,可這小鬼渾身戾氣,擒回地府去,也只能是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能超生。”
心風道長一急。問:“便就不能有其他法子了?”
黑無常搖頭:“不行。”
白無常嘆息:“各人有各命。”
心風道長急道:“這孩子并未傷害過任何人!”
此言一出,黑白無常忽然變得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白無常才瞧著那道光壁問:“話說起來,老弟你是怎么讓這小鬼變得如此服服帖帖的?真不像尋常那些鬧騰的厲鬼。”
心風道長也疑惑:“我也不知為何。這小鬼自從現身以來。便就沒有一點反抗。”
黑無常沒那么多話。在白無常與心風道長你一言我一語時,他已經掏出了一本黑皮簿子,問里面的小邪:“姓名?死亡時間?”
小邪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黑無奈無奈,低下頭來翻了翻黑皮簿子。他翻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直到翻完最后一頁,臉色越變越差:“沒有。”
“怎么會沒有?”白無常吃了一驚,奪過那黑皮簿子,大約又是一盞茶時間,才將那黑皮簿子翻完,臉色也變得和黑無常一樣糟糕:“生死簿上沒有這小鬼的記錄!”
心風道長大吃一驚:“怎會如此?”
白無常顧不得與他說話,敲了敲那道光壁,急切地問里面的小邪:“小孩兒,你究竟姓甚名甚?何時死亡?又是死于何地?”
小邪道:“我還未出生,也就沒有死亡,是以你們的生死簿上沒有我的名字。”
白無常焦急地道:“不可能!即使是胎死腹中的嬰靈,我們生死簿上也應該會有記錄的呀!”
黑無常忽然扯了他一下,面無表情地道:“明白了,回去吧。”
“可是……”白無常著急著想要說些什么,可是看到同伴沉靜的面容時,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將生死簿收了起來,慚愧地對心風道長說道:“名字不在我們的生死簿上,我們便不能拘魂。老弟你這忙,我們實在幫不上了,這些錢,我們也不要了。”
心風道長傻了,還沒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
困住小邪的那道金光漸漸褪去,最后失了效,小邪驚喜萬分,沖柳懷袖喊了一聲“娘親”,便興高采烈地朝柳懷袖跑去了。
心風道長吃了一驚,趕緊作法要拿住小邪,以免他奔入人群里要害人。
可惜卻是遲了一步。
小邪已經奔到了柳懷袖的身邊,柳懷袖下意識地伸出手護了一下。
心風道長“咦”了一聲,抬起頭看了柳懷袖一眼。
面面相覷。
但他們在對方的眼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柳懷袖有些緊張,陰冷的夜里,她緊張得冒了汗。
心風道長已經明白她是能看得見鬼怪的了,如果他要將這事情揭露出來,讓所有人知道她不僅能看見鬼,還與小邪有關系,那她以后該怎么辦?其他人將把她看作是異類,拿雞蛋砸她、拿黑狗血潑她、拿符紙燒她,又或者是直接把她捆了,一把火燒死她這個妖孽?
就在這時,她的眼角余光瞥見了云姬已經暗暗抬起手來,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她和心風道長之間的不對勁,那六個端著血桶的人已經轉了身,對準了她,待云姬肯定地下了指令,一定會毫不留情地朝她潑了來。
她被那些血潑得惡心不打緊,但是小邪若是被潑到,那可就要魂飛魄散了。
剎那之間,她靈機一動,抬起手來,指著黑白無常,裝作無知的樣子說道:“道長,那兩人是誰?”
心風道長臉色一變,著急地對她說道:“小王妃莫指。莫要沖撞了鬼神!”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云姬的手指當即轉了方向,頓時有人沖了過去。
只聽得平地插入一聲驚叫:“不要!”
待回過神來的時候,誰也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韋沁華不知得了什么魔怔,竟然在那緊要的關頭,抱住了一人的身子,而那時那人又急著聽從云姬的命令與其他人一起沖過去潑狗血,忽地被這么一抱,頓時失了重心,身子一歪,栽倒到一邊。也順勢壓倒了另一人。
而云姬本就站在那六個端血桶的人的身邊。這一歪、一倒,頓時潑了個狗血淋頭!
她愣了一下,旋即無法忍受那澆在頭上、蓋在臉上、黏在身上,還不停往下滴答滴答。以及散發著沖天的腥臭味的黑狗血。失聲尖叫了出來。
她的尖叫嚇壞了所有人。
她叫完之后。抱著肚子,捂著嘴,不可抑止地嘔吐了出來。
“水、快端些清水來!”她的貼身丫鬟如蕓著急地吩咐下去。但是卻無法抗拒那黑狗血的惡心,所以退后了五步,站得遠遠的。
那些血在桶里面的時候,早就讓人覺得惡心了,更何況現在還潑到了所有人的頭頂上?
韋沁華的身上也沾了不少鮮血,可是她卻顧不得,她爬起來,著急地朝柳懷袖之前指的地方看去,但她看到心風道長腳邊淌著一大攤黑乎乎的血,那血已經蓋住了之前用棉線擺出來的圓圈,頓時臉色白了三分,松開了那端血桶的下人。
“韋凈雪,你在搞什么名堂!”耳邊的云姬暴跳如雷的咒罵聲,她恍若未聞一般。
柳懷袖抬了抬手,不著痕跡地把小邪趕到另一邊去,把他和那些要命的公雞血、黑狗血隔離了開。
那絕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黑白無常被潑了個實打實。
作為人間地府最出名的兩鬼差,他們行走陽間數千年,拘魂無數,就算是捉鬼道士見了他們也要禮讓三分,哪有像今天這樣子被人無禮地潑過黑狗血?
他們不是尋常鬼,不怕公雞血和黑狗血,可潑到身上還是免不了難受,渾身“滋滋”地冒著黑煙。
黑無常還好,反正他就是一面癱。
白無常氣得發抖,捧著生死簿快速地翻了起來:“我要看看這潑婦究竟是何人!好、好!云姬,還有十二年陽壽!”他“啪”地合起了生死簿,陰狠地瞪著云姬,磨著牙怒道:“好、好、很好!你現在是活人,我奈何不了你,等你死后,那我怎么整死你!”
說罷,便拉著黑無常,化作一道黑煙,遁入鬼門中。
不消片刻,鬼門也跟著消失了。
院子里的森冷漸漸去了,凡人們終于開始感覺到了一點暖意。
柳懷袖不著痕跡地笑了。
過了好一會兒,眾人的身子暖了起來,這才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方才旺財他們潑狗血,我好像真的看到有兩道人影被潑到了呢!”
“我沒看到人影,但是好像看到在冒黑煙!”
云姬早已忍受不了身上的狗血,拿著如蕓遞上的絹布,一邊狠狠地擦拭著臉上的鮮血,一邊怒氣沖沖地找房間沐浴凈身去了。
楊晟涵什么都沒有看見,慌張地問心風道長:“怎么一回事兒?我孩兒沒事吧?”
心風道長張了張嘴,正要解釋所發生的事情,卻看見柳懷袖對自己似有所語,還輕輕搖了搖頭,分明就是示意他不要多舌,于是便就回道:“今夜不會再有事了,王爺你讓人清掃一下,便就讓大家伙兒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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