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福 123 確定?
出神中的魯振謙被她這一叫,突地紅了臉,側過頭,看過來。
沈弋被驚回頭,瞧著門口吐了口氣,順手執了顆棋子丟過去:“可惡的雁姐兒,可把我魂兒都嚇沒了!”說著站起來,手撫著胸口不住地睨她。
魯思嵐也連忙迎上來,“你怎么這會兒來了?也沒讓人來通報,我等了你兩日沒來,才把留著的那包雀舌給吃了!”她的眼里滿是惋惜,仿佛這件事多么值得懊悔似的。
沈雁被這憨姑娘的實誠逗笑了,她拉著她往她臉上親了一口:“把你的胭脂給我吃就夠了!”
魯思嵐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連忙抬起袖子來遮擋,但是又憨憨地笑起來。她已經有很久時間沒與她一處玩,日子過得很枯悶,她來了不知有多高興。她想起來讓人奉茶,一抬頭,見到了階下還立著個人,不由愣住:“顧頌?”
顧頌負手站在階下,打從見到這些人起,他目光只略略掃過了他們,接著便未曾離開過沈雁分毫。
他永遠也學不來沈雁這股熱情,也許正是因為缺失,所以他又多么喜歡這股熱情,他看她像只小雛雁兒似的在他們面前雀躍著歡呼著,唇角順著湖面的清風微揚起來,他沒有想起來自己被冷落,也忘了這樣有辱他小世子的尊嚴。
在魯思嵐的失聲下,他咳嗽了聲,沖屋里揖首:“顧頌冒昧到訪,希望沒有打擾到三少爺和七姑娘的雅興。”
誰也沒有料到他會來,魯思嵐忽然紅了臉,沈弋站起來,魯振謙起身走過來,含笑回了一禮:“原來是小世子到訪,未曾遠迎,還請恕罪。”
顧頌有些尷尬,抿了抿唇,微垂了頭下去。
他一向不擅跟陌生人打交道,若按平常,他裝酷擺架子是會的,但眼下這么樣,很顯然不合適。
沈雁走過來道:“魯三哥不過是去國子監讀了幾個月書,一口官腔就打得這么順溜了。大家都是街坊鄰居,顧頌也是聽聞魯三哥有副真性情才過府來瞻仰風采的,這么酸里巴唧地,聽著真膩歪。”
魯振謙哈哈笑起來,闊袖一擺,說道:“雁姐兒這張嘴太厲害,我可是早就領教過了。三哥官腔打的再好,不也在你的火眼金睛下無所遁形嘛!”說完又謙和地與顧頌道:“若是小世子不計較禮數就更好了,我們素日都是這般在一處玩,令弟我也見過兩次,十分聰明活潑。”
顧頌道:“潛兒的確較我活潑。”
話還是一樣的少,但到底是開了口,就此打開了話匣子,逐漸也能聊得成器了。
沈弋與魯思嵐皆十分好奇顧頌如何會與沈雁一同過來,更好奇他們倆幾時變得可以結伴串門兒,沈雁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么,而且當中有些事還真不好與她們說,便就呵呵笑著扯開了過去。
顧頌在魯家玩了一下晌,跟魯振謙閑聊了聊,又吃過了魯夫人特意招待的蜜柚茶才回府。
顧至誠正好回來了,聽說顧頌還是沈雁帶過去魯家的,十分高興,既囑他好好帶著妹妹,又拉著他問長問短,更是替他張羅著下次去拜訪人家顧頌該捎點什么去才像話,那股熱火勁兒仿似顧頌此去不是玩兒,而是跟他與沈宓交往一樣,乃是圖謀兩府共同發展。
顧頌聽得滿頭黑線,趁著他去書房里翻找一溜煙地出了門。
他去魯家又不是沖著魯家人去的,真是。
顧至誠回得來見不著他人影,不由拉了臉,但想起小輩們跟魯家終于也算是有了往來,又忍不住高興,見著秋月尚好,便就讓人去請沈宓過來喝酒,不巧過兩日便是華氏的壽日,沈宓去了東郊取種在那里的菊花,還不知什么時候才回來。
想了想,便就拎了馬鞭,駕馬去尋徐國公府尋他們老國公爺。
徐國公這會兒也正能閑出鳥兒來,聽說顧至誠到訪連忙轉著對鐵膽去了前廳。而小世子董慢這會兒卻也有客人在,花園里醉芳亭外紅葉似火,他與韓稷在亭內煮茶。
“知道你不喝酒,特意從南邊來的秋茶,雨前喝膩了,偶爾也換換口味。”
銀袍玉冠的董慢笑著從案下取了罐茶,揭開遞到韓稷面前:“你聞聞。”
朝中四位國公都是過命的交情,四府子弟們往來也十分頻繁。
世子里頭顧至誠排列第二,尚未請封的韓稷實則早已是世人眼里公認的魏世子,他為最幼。董慢的父親世子董尋為最大,但因為韓稷比董尋都還小了十四歲,所以反倒是他這個與韓稷同年的侄兒與他往來得多些。
韓稷接過茶罐來聞了聞,放下去,“成色倒是不錯,但比起薛亭那兩罐,還是差了些火候。”
董慢垮了臉,“我好不容易從鄭王手上騙來的,您就不能恭維我兩句。”
“這我怎么能夠?”韓稷挑了眉,“我從來不昧良心說話。”
董慢不服氣。沉吟片刻,忽然又道:“有件東西薛亭一定沒有。”說完他一骨碌爬起來,屁顛屁顛地出了水榭。韓稷喝了兩口茶他便回到來,手拿著把寒光四溢匕首跟他獻寶:“這便是與名劍‘干將’同爐而造的‘赤練’,怎么樣?”
韓稷看到這鋒刃,立時便凝起目光。接過來仔細一瞧,只見花紋繁復,全是上古圖騰,而刀刃處卻如沉如寒鐵亮如閃電,果然是柄好刀。“哪來的?”
“前兒我祖父不是做壽么?中軍僉事秦恪特地當賀禮進獻的,我瞧著稀罕,就要了來。其實我是不喜歡這些,殺氣太重,跟我氣質不符。稷叔覺得如何?”
董慢兩眼放光等著他的話。
“不錯。”
韓稷點點頭,將之放下來,但他略頓了頓,忽而又停下了手勢,看向董慢:“中軍僉事秦府,你跟他們家很熟?”
“也不算特別熟。”聽他忽然說到這個,董慢面色忐忑起來。
“就是前陣子秦恪的弟弟跟著韓叔祖在的邊關鎮守,犯了點小錯,把人家良民家閨女給欺侮了,韓叔祖當時要殺他來著,多虧得我父親在場給他求了饒,免了他的死罪,秦家為著這個,便把它當賀禮獻了來——稷叔您千萬別多想,秦家在韓家手下當差,我們可不敢私下跟他有什么牽扯!”
五軍營里除了左軍營在皇帝的胞弟永王手上,其余四國公各守一營,軍權依律代代相傳。
雖則各國公親如兄弟,但軍有軍法,彼此之間并不準許有這等私下勾結之舉,如今魏國公尚在西北鎮邊,因著韓稷兄弟都未成年,中軍營暫由都督代管,韓稷在軍中掛參將虛銜,只有身份不管事,此時正是容易讓人覷覦的時候。
秦恪是中軍營的高級將領,中軍營將來還得交在韓稷手上,韓稷這話的意思,著實容易讓人想到那上頭去。
韓稷卻仿似根本沒聽到后面這段話似的,他對著欄下一叢秋蘭默了默,撫了撫鼻梁,狀似閑適地問道:“秦恪有幾個女兒?”
“秦恪?”
董慢訥了訥,“他們家沒有女兒,就只有倆小子。”
“沒女兒?”韓稷瞇起眼來。“你確定?”
“我拿腦袋擔保!”董慢拍著胸脯。“他們家不但沒有女兒也沒侄女,他們家倆小子天天在街上胡鬧,前陣子那秦壽不是還打傷了西城指勞使勞永的兒子,被秦恪趕到莊子里去了嗎?他們倆兄弟就是燕云坊里的混世魔王,得虧是家里沒姐妹,要有的話,哪里還嫁得出去?”
沒女兒。
沒女兒!
韓稷舉起面前晾好的茶,咕咚一口喝下去。
華氏的生日在九月十一,她最喜歡菊花了,沈宓于是提前了兩個月讓人在東郊莊子里辟了個花圃,搜羅了好些稀罕的菊種種在那里,到了九月初這些花便陸陸續續地開了,沈宓帶著沈春去東郊將它們搬了回來,在熙月堂里搭了座姹紫嫣紅的菊臺。
因著上有公婆,華氏的生日注定只能在房里低調地過。更因為劉氏的熱孝還在,雖然不在乎,但府里人來人往的,也不便置什么酒宴弄得人盡皆知。再者這些日子季氏行事公道,有什么大事也會過來與華氏一道商量著行動,足見敬著這位二奶奶,華氏自然不好讓她難做人。
不過沈弋卻是知道了,一大早便送來一對繡著遍地菊的掐金絲纏枝暗紋錦枕做壽禮,“二嬸手頭什么都不缺,也不知道什么中二嬸的意,想來想去還是給二嬸添對鴛枕,祝二嬸福壽延年之余,又與二叔百年好合,白頭到老!”
說著便福身給華氏拜壽。
華氏今兒妝容格外精致,越發顯得明媚嬌艷,她笑著摟過沈弋來,說道:“難為我們弋姐兒有這份心,光這上頭的菊花絲花就不知費了多少心神。我若再不中意,也再沒有比這中意的了!”連忙讓她坐到花廳來,吃瓜果茶點。
沈雁正在看華夫人及華正薇寫來的信,沈弋便與紫英扶桑她們湊一處兒填字謎,等沈雁讀完信走過來,沈弋卻已經不在了。問扶桑,扶桑道:“方才凝霜過來請了大姑娘出去,說是有什么人來找,大姑娘見二姑娘沒空,便走了。”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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