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錦 第65章:洗冤
    所有賓客告辭,喧鬧的胡府漸漸靜了下來。
    心神俱疲的大甘氏休息了兩個時辰,這才感覺精神稍好了些。
    晚膳之后,一大家子坐在廳內說著話兒消食。
    話題很快就轉到今日園子內所發生的事。
    “婧姐兒今兒當著那些人的面被人如此指責,這傳出去,婧姐兒往后哪兒還好意思出門呢。”汪靈玉恨道。
    只要一想到女兒肝腸寸斷的模樣,她就心如刀割。
    這不,從事情發生到現在,女兒在房間里眼淚都快流干了,滴水未進,直說無顏再活著了。
    大甘氏也皺眉贊成,“沒錯,今日婧姐兒的確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就連老婆子我這把年紀了,也差點兒被那混世魔王給氣死,氣得我這心口到現在還疼。”
    說到這,她就看胡太師,“老爺,這事您得想辦法向皇上提提,今日受委屈的可不僅僅是我們家婧姐兒和老婆子我,可是有十幾位小姐呢,要是聯合大家一起向皇上說說,就不信皇上一點反應也沒,那混世魔王也該治治了!”
    一直沉著臉的胡太師,聽大甘氏說這話,不僅沒有贊成,反而拍了桌子怒,“夫人,我看你也是糊涂了。今日婧姐兒說的那兩句話,博親王隨便拿一句出來說事兒,我們整個胡家就吃不了兜著走。
    皇上不來找我們算賬,我們已是萬幸,還敢去找皇上告博親王的狀,蠢!”
    這個道理之前大甘氏不是沒想過,可后來又想想。當時胡妙婧是在不知樹上是什么人時說的,并非是見到傅青玄之后才說這話,這就證明胡妙婧并非是針對傅青玄。
    再說了,這件事本就是傅青玄有錯在先,他要是不搗亂。胡妙婧又怎會因生氣而失言。
    大甘氏道,“老爺,凡事都要說個理字,今日這事錯可不在我們胡家,皇上是明君,自會明辨是非。
    再說了。老婆子我可也是二品夫人,難道就這樣由著被一個嘴上無毛的孩子給欺負了,這傳出去傷的恐怕不是我們胡家的臉面,而是皇家的顏面吧。”
    她不僅僅是為了胡妙婧,主要還是惱傅青玄不僅不給她半分面子。還當眾那樣的羞辱她。
    傅青玄雖是不懂事的孩子,可大甘氏并不打算就此算了。
    “理?”胡太師冷哼,“他只一個九歲的孩子,你幾十歲的人好意思與他計較?鬧笑話的是人你,而不是別人。”
    老夫婦二人爭了起來,胡云山兩兄弟均垂了眸,有些尷尬。
    離開也不是,杵在這兒也不是。
    胡云山清了清嗓子。忙道,“父親母親,都是自家人。有話好好商量就是,您二老可別為了這事傷了和氣。”
    胡云山二弟胡云海也道,“是啊,您二老且都消消氣。”
    大甘氏寒著臉坐在那兒生悶氣。
    胡太師也皺著眉一言不發。
    汪靈玉重重嘆了口氣,道“這些年咱們家辦過多少次聚會,都好好的。就這回出了這糟心的事兒。依我看,都怨穆家那二小姐。那孩子就是惹禍精,自從她們一家子回來。姑母那兒發生了多少糟心的事兒,唉!”
    真是不發財怨起了祖宗來。
    汪靈玉竟然責任又推到了穆錦晨身上。
    “對,不僅是那孩子,寧氏也一樣,母女二人都煞氣,與老婆子我犯沖。”大甘氏立即附合。
    汪靈玉的話引起了她的共鳴。
    她不愿意承認今日被傅青玄踩面子是她自己處理事情的方法有問題,汪靈玉的話正好為她的過錯尋到了借口。
    一直沉默的胡銘忽然抬眼看汪靈玉,問,“母親,這件事怎會與錦晨表妹有關?上次還是她和姑祖父救了我呢。”
    汪靈玉看向兒子,面色沉了沉,問,“銘兒,今日你在園子里與她說了什么,要不是因這事,你大姐也就不會好奇站在那兒瞧了,哪兒會有后面的事兒。”
    胡銘正色道,“依母親這樣說,那今日這事的責任在孩兒,而非錦晨表妹。”
    汪靈玉皺眉,“你這傻孩子,怎會這樣想呢,與你又有什么關系?”
    胡銘道,“因是孩兒主動向錦晨表妹道謝,不是她找我說話。
    還有,要是孩兒不生病,錦晨表妹就不會救我,其他人就不會來探病,我們家今日就不會辦這聚會,那么錦晨表妹就不會來我們家,就不會被母親您這樣冤枉,那就會什么事兒都不會發生。”
    他的話繞來繞去,讓人有些暈。
    但汪靈玉還是聽明白了,自家兒子是在幫著穆錦晨說話,反過來數落她這做娘的不是呢。
    想到這,汪靈玉禁不住拿了帕子拭起眼角來,委屈道,“銘兒,母親辛苦的將你養大,這才多大點年紀,就會埋怨母親的不是來。我今日才知道,原來在你心中,母親連個外人都不如,嗚嗚……”
    這已經夠亂了,還跟著添什么亂啊?
    胡云山暗暗撫額。
    但他還是忍著氣安慰汪靈玉,“好了,靈玉,銘兒怎會是那樣的意思呢,你誤會了。”
    然后又對兒子使眼色,“銘兒,看你母親傷心了,還不趕緊向母親賠個不是。”
    胡銘卻面無愧色,道,“父親,孩兒無錯。父親,您和祖父自幼就讓孩兒學習孔孟之道,孩兒知道做人要知道感恩,滴水之恩當以涌泉報。
    錦晨表妹救了我的性命,我們理應感激她才是,可今日之事分明不關她的事,母親卻將責任推在她的頭上,這對錦晨表妹十分不公平。
    若是被外人知曉此事,定會笑話我們忘恩負義。”
    說著,他起身對著汪氏低身行了大禮,道。“母親,孩兒只是就事論事,并非故意讓您傷心。”
    他一番堵得胡云山無話可說,汪靈玉、大甘氏也閉了嘴。
    穆錦晨與定遠侯救了胡銘,他們是胡家的大恩人。這是怎么也掩蓋不了的事實。
    可這恩還未報,卻在這兒詆毀起恩人來,好像……是有點不太厚道呢。
    胡云海夫婦的唇角輕揚了下。
    胡太師看著長孫,眼中有著贊賞之色。
    他的贊賞并非是因胡銘的話有道理,而是認為孫兒才八歲的年紀就有如此的辯才,實在是令人驕傲呢。
    腦中忽然有靈光閃了閃。
    胡太師將胡銘招手至身旁。疼愛的撫了撫他的頭,慈祥的道,“銘兒方才說得極有道理,祖父十分欣慰啊。
    你說得對,今日之事與穆二小姐無關。若你大姐不去偷聽你們說話,又怎會有后面的事兒,錯在你大姐而非穆二小姐。”
    “嗯,祖父說得對。”胡銘揚著唇角開心的笑了。
    他很高興終于為穆錦晨洗清了冤屈。
    “時辰不早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明日早起還要讀書呢。”胡太師溫聲道。
    “好,祖父祖母,父親母親。那孩兒先告辭了。”胡銘對著長輩們彎身行禮,然后挺直背脊出了正廳。
    看著他的背影,胡太師捊著短須。對胡云山道,“大郎,銘兒是顆好苗子,一定好好栽培,將來定會十分有出息,我們胡家在銘兒手中說不定會有更好更大的發展。”
    兒子被夸。汪靈玉忘了方才不快,和胡云山二人笑瞇了眼睛。
    老頭子這是打算重點栽培銘哥兒的意思呢。哼!
    胡云海夫婦則面色微暗了下。
    胡太師話鋒忽然一轉,“我瞧著定遠侯府的二小姐小錯。銘哥兒看來對她印象也不錯,我想著給他們二人將親事定下來,免得將來被他人給捷足先登了。”
    “不行!”大甘氏與汪靈玉二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婆媳二人站在了統一戰線之上。
    “不何不行?”胡太師皺眉。
    “老爺,寧家是馬背上興的家,骨子里很多東西與我們是不一樣的。
    穆二小姐年紀雖小,卻已經生得伶牙利齒,粗暴膽大,等長大后定也是極兇悍的女子,我可不會讓銘兒娶這樣一位女子做妻子。”大甘氏說著自己反對的理由。
    “哼,婦人之見,愚蠢至極。”胡太師不由嘲諷著。
    然后他起身,沖兩個兒子揮手,“大郎二郎,我們去書房商議此事。”
    胡云山胡云海兄弟起身。
    父子三人去了書房。
    大甘氏氣得將手中的杯子狠狠向桌上一摜,怒,“說我愚蠢,我看他才是老糊涂了。我們應天府這些名門世家簪纓望族,哪家的小姐不比她強,我堅決不允許這樣糟蹋我們家銘哥兒。”
    “娘說得極是,絕不能答應。”汪靈玉用力的點頭,同時并哀求,“娘您可一定要勸爹打消這念頭,銘兒一生的幸福可不能就這樣毀了。”
    “放心,我不會答應的。”大甘氏咬牙。
    胡家這邊吵得熱鬧,穆錦晨對此事卻一無所知。
    她要是知道胡家人為這事而爭吵起來,定會怒而掀桌。
    你們吵得這樣歡,可曾想過本姑娘答不答應啊?
    在回來的馬車之上,穆錦晨從寧氏口中知道了陳心琪是安國公的孫女,傅青玄的母親是安國公長女。
    寧氏想到陳五夫人冷漠的態度,想了想,還是對穆錦晨叮囑,“圓圓,下回還是少與陳小姐來往吧。”
    “為什么?”穆錦晨好奇的問。
    “其實娘也不知為什么,只是陳五夫人對我們態度冷淡,今日我注意到她幾次想要阻止陳小姐與你說話,只是后來不知怎么回事又忍了。
    娘是不想有一日陳五夫人不想忍了,會讓你受委屈呢。”寧氏解釋。
    別人冷淡她,她無所謂,但絕不能讓女兒受到別人的冷眼和傷害。
    穆錦晨先前沒注意,聽寧氏一說,想想陳五夫人看她的眼神,好像是有些不對勁呢。
    她狐疑道,“娘,難道我們什么時候得罪了陳五夫人嗎?”
    寧氏搖頭,“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回去后問問祖父吧。”
    上回的賞菊宴,人人都針對她,她認為正常。
    此次人人都變了臉,唯獨陳五夫人如此冷漠,不得不令她懷疑。
    這事還是查清楚比較好,無事最好,有問題就先提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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