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香花田 第40章 肆意
看著韓靜拂袖而去,眾人只覺得,或許她是受不了魏易最終的選擇,這才氣急攻心。
想想便知,茶園的地契何等重要,怕是徹底寒了心。
“韓少夫人這一舉動,怕是大錯特錯了,怎能意氣用事呢。”
“這女人啊,都過不了一個情字。”
“鄂縣要變天了,韓府自此怕是再無輝煌的日頭了。”
人聲轟動,韓家大娘未料到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肺的紫紅色,看著韓靜憤然離開,她伸手去抓她的衣袖:“靜丫頭,你方才還說不會肆意妄為,現在這般,算是怎么回事?”
“大伯母,今日的事,我自會向父親交代清楚。”韓靜并未被她抓住,緩步向前走了兩步,最后還是停下來,將青鳶的賣身契交到平兒手里,冷然道:“平兒,去將春滿樓青鳶姑娘的賣身契送給魏易,畢竟夫妻一場,這一個水靈靈的可人兒,就當做我送他最后的一件賀禮。”
青鳶的賣身契,那可是男人們夢寐以求的。
何況是自己曾經的妻子,花了大價錢給自己添置的妾侍。
“是,主子。”平兒鄭重接過,拿著賣身契折身回到大堂中,遞送給魏易道:“這是主子賞賜給你的,且拿好了。”
她說的是賞賜,就仿佛是高高在上的顯赫之人,憐憫施舍一般。
魏易青著臉,被平兒眼里的淡漠神色刺激道,死死捏住茶園的地契,忍不住道:“韓靜,你向來眼中揉不得半粒沙子,既然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要與我鬧和離,如此也罷,你且等著,等著我飛黃騰達,我也等著你懊悔終生的一天。”
半是埋怨,半是炫耀的話,全然沒有一個男人該有的氣度與豁達。
聽著魏易挑釁的話,眾人似乎能看到一個富賈的崛起。
人都是拜高踩低之輩,見魏易擁有了韓家曾經的茶園地契,溜須拍馬之人立馬涌現。
“魏爺你豪氣沖天,將來必定能夠光宗耀祖,一身成就定會遠甚于韓府,讓人刮目相看。”一老婆子諂笑道。
有人起了頭,恭維的聲音立刻接二連三響起:“魏爺是鄂縣的大英雄,可謂是人中豪杰,將來定會造福鄂縣,善待百姓的。”
聽著四周喧嘩的吵鬧聲,韓靜腳步從容的走出府衙大門,至于身后的奉承與虛榮,她沒有一絲半點的興趣。
入了韓家的馬車,這一次,除了同行的平兒,再沒有任何人陪伴在她身側。
韓大娘、韓四娘與韓五娘,似乎對她太失望,以至于根本不愿意與她共乘一輛馬車。
“主子,你可要喝一杯菊花茶壓壓驚?”待馬車啟程,平兒一臉難色的問。
菊花茶壓驚?菊花只能壓火。
知道她擔心自己,韓靜緩緩睜開了眼,十分隨意的靠在馬車一側,笑道:“我沒事,不過是拋棄了一個掉在糞缸里的玩意,即無驚,又無險。”
無驚無險?莫非是早就有心里準備了。
“莫非主子等著今日……”平兒說了一句,突然捂住了嘴,不敢說下去。
韓靜看著她驚嚇連連的模樣,輕笑著搖頭:“這話是說的對了,我等著一日,等許久了,但卻并非我自己有心設計的。這世間的陰差陽錯,就如棋盤上的棋子,每一個棋子的妄動,都會輕易改變整個局勢,有些時候,我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奴婢不懂。”平兒睜著清亮的眼,迷迷糊糊道。
韓靜用食指挽了幾許黑發,在指尖纏繞把玩,暢快道:“有些事想不明白最好,人生難得糊涂。”
說罷,她緩緩瞇起了眼睛,道:“咋們還是不要現在回府,若是讓爹爹知道我將茶園的地契拱手讓人,非打死我不可,咋們先尋一家客棧歇息幾日,等上兩日再回去。”
“姥爺和夫人會著急的,若是讓姥爺過于擔心,怕是不太好。”平兒忙道,第一次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平兒說得十分委婉,韓靜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手掌遮住眼瞼道:“別怕,爹爹可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富貴貧瘠的處境,向來不會壓垮他,母親更不會想不開的。咋們先避一避,待時機成熟,再回去即可。”
韓靜所在的馬車,是用上好的‘促榆木’,有股幽香散發,車內鋪了柔軟的褥毯,每個角落各放置一個青銅圓形暖爐,即便路途顛簸,里面的碳火也不會濺灑出來,整個車廂被熱氣烘烤著。
木輪在雪地中滾動著,道路已被晨起的人群踏出一條小道,依稀能看到腳印與車痕。
“先去最好的布莊添置幾件衣衫。”韓靜興致盎然的向平兒道,根本不擔心家中的事。
看著身上繁華的裙衫,她突然想要改頭換面,換些清爽簡單的衣衫。
“是,小姐!”福伯立馬接應,隨后猛力一拉馬韁,將馬車趕往另一條道路。
經過一段時間的駕馭,“吁,吁!”一道即長又響亮的吆喝聲,只見馬車顛簸一下,最后停頓住。
“小姐,到了!”福伯將馬韁緊緊捏在手中,防止馬匹突然發狂。他從一側拿出一個小木凳,放到車廂一側,呆在車外靜候。
簾幕掀開,露出一只瑩白的手,隨后是韓靜那張清麗脫俗的容顏露出,她優雅的從車內鉆出,抬眼望一下店鋪招牌。
‘霓裳坊’三個朱紅字體,立馬印入眼簾。
一進霓裳莊,店家連忙熱情招待,笑容十分和藹可親,她直拉著韓靜往掛滿衣裙的柜臺走去:“這位小姐,可需要添置衣物,小店衣衫全是最新花式,從質樸面料到華貴衣衫,無一不有,均可量身定做!”
韓靜環顧一圈,對那些花枝招展的霓裳裙絲毫不敢興趣,摸了摸擺放在面上的綢緞,緩緩道:“老板娘,我只需君子長衫。素色雪白,玄黑,火紅,按照我的尺寸,各來一套。”
“君子長衫?”店鋪老板錯愕住。
“是的。三套衣衫,需耗費多長時日?”韓靜將順滑的絲綢松開,對著老板娘點頭,隨后四處觀望,打量屋內的已裁制好的衣物。
只見屋內右側角落掛著一套潔白的長衫,銀色細線由衣襟處往腰間直至下擺,是一種統一的浮雕刺繡紋路,衣衫貴氣,模樣精致簡約。
“這……”店鋪老板娘沉吟片刻,心思卻精明通透著。
女子著男裝,旦古未聞,如此離經叛道,驚世駭俗之事。
老板娘捏了捏干癟的荷包袋,又瞥一眼屋外冰寒雪地的氣候,門廳冷清,這才耐心道:“我們霓裳莊的衣衫做功精湛,每一件衣衫,需花費三日三夜,小姐所說的三套,最快也需十日后。”
韓靜停頓身形,隨后緩步走到那件白色衣衫前,指著那件月牙白的長衫,露出淡然的笑,不露焦急之色,問:“那這件長衫呢,稍稍改下尺寸,需多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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